第87章：神化
聽到林漢的這一番話，王誌東的臉色就像是豬肝似的，紅的發紫。
尼瑪，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被一個才18歲的大孩子，給虐的像屎一樣。
一步將死！
現在王誌東算是騎虎難下了，都到這個份兒上了，重新布置計劃也來不及了，而且本身在行動過程中更改計劃，就是在打自己的臉，說明他一開始的計劃有致命的缺陷……同時還順便打了局領導的臉，畢竟這份計劃也是局領導同意的。
可是如果不改，強硬地按照原計劃，繼續執行下去……倒也不是不行，隻要最後的行動成功了，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但要是計劃沒成功呢？
現在知情人有不少了，還有這份兒錄音，如果最後沒抓到老狗，那就真的嗬嗬了，不光要被扣上“無能”的大帽子，還要被貼上剛愎自用的標簽，直接領盒飯下課了，到時候他還不如周陽呢。
至少所有人都明白，周陽這口鍋是替整個禾城警界背的，他的工作是沒有問題的。所以即便在重案組下課了，周陽還可以繼續安排到別的崗位，而且肯定是更好的崗位，以後還有起複的可能，因為這是局領導必須要做出的補償。
連功勳赫赫的聖人都不補償，這麽不體恤下屬的領導，以後還想開展工作嗎？
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周陽呢，誰敢欺負他？
可是王誌東要下課了，誰會為他考慮？
有肯定是有，但絕對也不會多，王誌東自己也明白，他這個歲數跌倒了，就永遠別再想有爬起來的機會了，因為真的沒有機會了。
更何況，還有張愛軍呢。
如果他下課失勢了，沒有利用價值了，張愛軍會怎麽對付他？會可憐他，放過他嗎？恐怕會直接弄死他好滅口。
……
千頭萬緒一瞬間都在王誌東的腦子裏引爆，想想那可怕的後果，王誌東不寒而栗。
我不可以失敗！
對！所以，計劃不可更改，改了就證明我錯了！
王誌東也是有急智的，他緊張地思考了一下，馬上就有了頭緒。
“為什麽剛才說你的方案激進？因為你說的情況，我之前就已經考慮過了，”王誌東鎮定自若地說道：“你自己想想，這麽多人行動起來，分明就是強攻，驚動了老狗，他綁架人質怎麽辦？”
綁架人質……
這還真沒什麽好辦法，尤其是老狗這樣的亡命之徒，他要覺得逃生無望，拉幾個墊背的當陪葬，那誰也沒辦法。到時候要抓的人死了，亟需的口供沒有了，還要搭上幾個無辜市民的生命，這個責任王誌東也是承擔不起的。
而且這種可能性真的很大，像林漢的計劃，本質就是強攻……既然是強攻，那就注定會有死傷，流血在所難免。
所以，肯定是激進的。
而王誌東的計劃雖然沒有林漢那麽直接幹脆，但是不可否認，安全係數很高，可執行度很高。
林漢一琢磨，還真是這樣，不過他也沒什麽好難堪的，畢竟他也沒有事先準備要將王誌東的軍，現在既然王誌東接上話了，他就趁機就坡下驢唄。
所以林漢很幹脆地說道：“還真是這樣，王隊果然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刑警，考慮周到嚴謹，我服了……那個啥，玥姐，咱們繼續。”
呃……你就這麽算了？
說好的將軍呢？
說好的騎虎難下呢？
你這倒像是在配合王誌東演戲的樣子啊。
監聽車裏的幾位頓時麵麵相覷，林漢的這個變化，也太出人意料了，簡直和他突然發難一樣的出人意料。
王誌東也沒想到，林漢這麽幹脆就算了，原本像計劃這種東西，不到真正行動的時候是很難說得上來好壞的，任何一種計劃都是有風險和不足的。
可是林漢真就這麽幹脆的算了。
算了？
王誌東和林漢兩人才心裏有數，他們真不是事先商量好的。
王誌東也是滿心的複雜，完全搞不懂林漢的意圖，隻能裝作大度地放過此事，暫且任憑其他人放飛想象力，去想象他和林漢是怎麽配合默契的。
另一邊，王玥也懵了，給林漢發微信：你跟王隊有矛盾？
林漢很幹脆地回了微信：絕對沒有。
絕對沒有？
沒有尼妹啊！老娘信了你的邪！
王玥翻了翻白眼兒，權當林漢是在放屁了。
於是計劃照舊進行，隻是林漢心裏很清楚，老狗根本不在這兒，計劃注定要失敗，白忙活一場。
而另一邊，王誌東也沒表麵上那麽淡定，因為他忽然想起來開元酒店爆炸案——當時確定殺手就在房間裏，周陽親自帶隊，行動組把重火力都帶來了，已經準備要強攻了。
可是林漢突然給周陽打了電話，說自己有很不好的預感。
預感？
沒錯，就是這個聽起來很兒戲的詞兒
然後，周陽就真的中止了行動，沒有讓行動組繼續執行強攻的計劃。然後，結果就是那個殺手當場被炸死，而行動的人卻無一人死亡，隻有幾個輕傷。
可想而知，如果當時周陽沒聽林漢的，繼續強攻，那就真不知道要死多少自己人了。
那一次以後，周陽開始被神化了，而林漢的作用也被無限地拔高，不知道有多少家庭都在感激周陽，感激林漢。
所以後來去省裏注冊顧問這個事兒，林漢以為是王誌東魄力十足，動用自己的人脈關係推動的，但實際上，王誌東並沒有，而且他也沒那麽大的影響力和關係，他又不是周陽。
真正在背後出了大力氣推動此事的，是局領導，因為開元酒店爆炸案，林漢的表現簡直神乎其神，沒人能視而不見……而且，畢竟局領導是領導層，距離省廳的權力層更近，資源也更強，不是周陽和王誌東能比的。
王誌東突然想到了這事兒，他頓時意識到，自己現在麵臨的情況，和周陽當日，有多大的相似啊。
隻不過，當日周陽所承受的壓力，遠遠超過他。
可是周陽卻既有魄力地做出了果斷的決定，信任林漢那虛無縹緲的預感……而他，卻害怕犯錯，做出了相反的選擇。
難怪當初上麵在選大隊長人選的時候，資曆更老、經驗更豐富的他，最終落選——不管是比眼光還是比魄力，甚至比運氣，他都遠遠不如周陽，差的不止一個檔次啊。
更別說破案能力和對犯罪的嗅覺上的差距了，那是真真正正的天壤之別。
一時間，王誌東自己都有些絕望了，他不斷地在心中問自己：我要不要聽林漢的？
信任周陽的判斷，這是整個禾城警方全體認可的一句話，因為周陽口碑就在那兒，他的話就是金科玉律。
但是信任林漢……畢竟還是個18歲的大孩子啊。
猶豫了幾分鍾，王誌東終於做出了艱難的選擇——信任林漢！
連周陽都信任林漢的預感，他為什麽不？難道他比周陽還牛逼？
不可能的。
所以，為什麽不信任林漢？
王誌東也有優點，那就是一旦下定決心，他就會堅決果斷地執行，他的執行能力也是全禾城警界最頂級的。
抓起對講機，王誌東直接呼叫林漢：“漢子，你剛才是不是預感有問題？”
“啊？”林漢正在賣力地表演呢，冷不丁的被王誌東這麽一問，頓時有點兒發怔。
而其他人，聽到“林漢的預感”這幾個關鍵字，頓時眼睛一亮，都想到了開元酒店爆炸案的那一幕，林漢神乎其神的預感。
“實話實說就行了，我都不要麵子了，直接在這裏問你，你還在乎什麽？直說！”王誌東大聲說道。
“說老實話，並沒有什麽預感，隻是一些想法而已。”林漢小心翼翼地說道，他可不想自己被神化，周陽可以，因為他有職業需要，他也有那個職業能力。
但是林漢不想背負這種壓力，萬一將來什麽案子都找他問問預感，那成什麽了？
說對了，預感很牛逼，搞不好將來有人把他送到科學院去當實驗小白素。
說錯了，預感不準確，不管多少次正確積累下來的金字招牌，一朝就碎。
所以費這個勁幹嘛？幹脆從一開始就別招惹這個麻煩。
“真的沒預感？有話你就直說，真不用藏著掖著，”王誌東有些失望，又有些不死心地說道：“我這麽賣力的表現也是想給所有人爭口氣，到時候別人要說了，你們重案組全靠周陽一個人，他一走，你們都不會破案了，國家白養一群飯桶……過陣子上麵空降的新任大隊長就要上任了，我們所有人就這麽灰頭土臉的？
過去這麽些年，重案組的赫赫威名，不是周陽一個人的功勞，我們所有人都竭盡全力貢獻了自己的那份力，我們輸得起，但是我們的臉，不能掉地上讓人踩！我個人能力有限，你有招就別藏著掖著，你拯救的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臉麵。”
說到最後，王誌東也動了情，讓林漢有些無法招架。
尼瑪，這老貨真能忽悠，忽悠的哥們兒熱血沸騰的，忍不住啊。
但是哥們也真不能往火坑裏跳啊！
林漢歎了口氣，說道：“王隊，別這樣，我真不是神仙……好吧，我就問你一句，你信任高大寬嗎？”
“我……”王誌東想說自己當然信任高大寬，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卻說不出口了。
許多人都在崗位上，默默地聽著林漢和王誌東之間的對話，默默地等待著最後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