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馭魚

第三四章 馭魚

荒裔健步踏上青石板,嘴裏念叨:“劍蕭蕭,雲飄飄,野鶴攬雲霄,浪子仗劍天涯,任逍遙!”

唐風咂咂舌,不甚明白,但見荒裔一副自我陶醉的神情,他倒也歡快,他也默不作聲,一路跟著荒裔向乾元峰後山走去。

“蒼天伏唯,劍嘯怒濤,翩翩俊少年,吳鉤鐵戟,江山河,美人嬌,”荒裔饒有興致地提著嗓子,悠然地吟唱著,“昔日蒼穹,九重淩天,遨遊浩瀚,吾等男兒金戈鐵馬,臨巔峰,涉險淵,翩翩俊少年,劍心仇敵千!”

唐風被荒裔這動人心魄的字句,沸騰了胸腔的熱血,連綿群山,百獸莫辨,聽得這鏗鏘字句,亦是微微縮進腦袋。

乾元峰後山,清幽邃遠,水瀑鳴濺,鶴飛鷹翔,霧氣繚繚,蒼鬆古柏,挺聳絕壁,涓涓溪流,清澈澄淨。

唐風對這乾元峰後山,並不陌生,待到了荒裔所指定的溪流處,荒裔停止了一吟一唱,對唐風嘿嘿咧嘴笑著道:“九師弟,青丘山上,除了修仙悟道,樂子甚少,得自娛自樂。待修為臻於完善,便可出山,嘿嘿,山下的城郢美極了!”

“呃,八師兄,城郢比竹溪村都美麽?”唐風自幼在竹溪村長大,自然不曾到過城郢,想象不到城郢究竟有多美。然,竹溪村對於他而言,那是最美的地方。

平日裏,竹溪村的遠舍近鄰都在土地裏耕耘,種植足以養家糊口的糧食。村裏民風淳樸,自給自足,安居樂業。若是遇上豐收年,秋收之後,全村人都舉辦慶豐節。

慶豐節,有祭天敬祖,殺豬宰羊,祭祀蒼天,祈禱風調雨順,祭拜祖先,祈禱神靈庇佑。有篝火舞蹈,青年男女,圍著熊熊燃燒的火焰,跳舞歡歌,孩童淘氣,圍著婦孺老者撒嬌討歡。

這是孩童們的樂園,不但可以美食一頓,還可以盡興地玩耍。那美妙時光,掠影浮現在唐風的眼簾,令他心間盈滿溫馨。

荒裔愕然神色,微張著嘴,半天才緩過神一般,手搭在唐風肩頭,展顏笑道:“九師弟,你認為山雞與鳳凰,哪個漂亮一點?”

“鳳凰!”唐風不假思索地回答。

荒裔嗯道:“那就是了,你說的什麽竹溪村就好比山雞,但城郢絕對是鳳凰。這樣,你就明白城郢有多美了!”

唐風將信將疑,吃吃地道:“可我還是覺得竹溪村優美,比鳳凰都漂亮!”

荒裔瞬間無語,盯著這少年,說他傻不拉幾愣頭青一個,但他炯然的眼神卻時刻煥發出一種莫名的睿智,竟然和傻愣扯不上關係。

他欲說上幾句,可看著唐風,竟是語塞,隻好指著那一泓溪流,灑脫地道:“九師弟,易宗入門功法分為三道,一則抓魚,也叫‘馭魚’。二則控鶴,三則擒龍,待三道入門功法修習之後,便可入部,修習九部功法。”

唐風想了一會,。咀嚼道:“馭魚,就是在溪流裏抓魚,那控鶴便是控製鶴,八師兄,控鶴就是抓鳥咯?”

荒裔聽後,哈哈大笑道:“九師弟,你真是有才,控鶴此乃入門輕功,你看那……”他指向溪流旁的一道峭壁,峭壁旁是簇擁的參天大樹,繁茂枝葉,覆蓋樹幹。

“‘控鶴’乃易宗必修輕功法門,也就是那道絕壁以及那棵樹,就是你要修習的功法。”荒裔繼而道。

唐風不解,但荒裔旋即道:“功法修習切勿操之過急,欲速則不達。九師弟,你可先修習‘馭魚’之術,待你修煉成功,我便教你‘控鶴’法門。”

“嗯,好,謝謝八師兄!”唐風心平氣和,既來之,則安之,急也急不來,隻好聽從荒裔的指導,先從“馭魚”開始修習易宗功法。

荒裔弓下身子,手探入溪流中,娟娟流水從他手上滑過,宛若無物,他低沉道:“九師弟,我再岩石一番如何‘馭魚’,你可要用眼看清晰,用心看透徹。”

言畢,他的手緩緩地隨著水流旋轉,一股氣流隨之蕩開,但絕非將那水流都濺起的氣流,恰若一縷清風吹拂著溪流水麵,吹皺了一層淡淡地漣漪。隻消片刻,魚光十色,歡愉地遊弋向他的手掌之間,擺著著魚鰭,魚嘴吐出一小串氣泡,竟是圍著荒裔的手來回暢遊。

唐風又一次被這神奇的一幕驚呆了,傻眼看著荒裔的手勢運轉,但隨著手勢如論如何變化,始終盤旋一道“陰陽魚”八卦水波紋,他心下豁然,這馭魚之道想必便是在這手法之上。

荒裔吟聲道:“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心念及力,意念驅功,絕雲氣,負青天,魚乃至。”他話音未落,騰然抬起手,拍下水麵,水花卻是絲毫未濺起,但再看他手中,已然有幾尾魚捏在他的手裏,而他的手絲毫未濕。

唐風目瞪口呆,略微噓一口氣,掌心之間凝聚一道氣旋,緩緩彎下腰,將掌置於水麵上,瑩然而起的氣息,可手未伸入到溪流中,那些魚兒瞬間消失殆盡。他咂舌看著荒裔,滿麵困惑。

荒裔哈哈朗聲大笑,手拍了拍唐風的肩膀,笑著道:“九師弟,切莫急躁,當年我修習‘馭魚’之道,足足花了三個月,才勉強將這藏匿於石縫之間的魚引出。你現在初學,需要些時間勤加修煉的。嘿嘿,九師弟,你可好好修煉哦,我就先回宮殿辦事了,待下午,我再來接你回去。”

唐風心下道:“三個月?易宗大比試就在一個月之後,那我豈不是錯失良機了。”他念及此,心不由得一陣頹然,但既然已經是這般情形,頹喪也是枉然。

荒裔離開了這清溪,留下唐風獨自在此修煉,唐風斷然不敢懈怠,學著荒裔的模樣,將手探進水中,水花四濺,將衣衫都浸濕了。他卻不會就此放棄,又緩緩運起一股真氣,凝聚在掌心之間,然後探入水麵。

水麵除了汩汩流水,對於他掌心之間的內力,絲毫沒有影響。他隻好又撤力聚氣,如此反複,不斷地修習。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他已然是滿頭大汗,上下衣衫,早已濕透了。

幸而,這山泉之溪流,倒也涼爽,絲毫感覺不到炎熱,他看了一眼從樹葉縫隙之間投下來的眼光。有幾許刺眼,可念及一個月後易宗大比試是他唯一能夠出山的機會,他咬緊牙關,丹田氣海,盈滿真氣,他將雙掌環抱,催動真氣遊走。

他憋紅了臉,一次次地依著荒裔抓魚的手勢身法,雖然不能如同荒裔那般滴水不沾,但毫不氣餒。

晌午時分,唐風氣喘如牛,雖然丹田氣海處真氣源源不斷,但仍舊有幾許疲憊。他心念確實有了幾分動搖,畢竟自己在臨天峰與鶴嘯天修習了半年光景的功法,而且他體內蘊藏了醉道、虛塵大師灌輸的真氣。怎麽會一點都用不上一般?

“唐風!”一聲甜美悅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空氣中彌漫來一陣沁人心脾的麝香,唐風對這陣芬芳太熟悉了,他抬起頭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珠,轉過臉,楚玉笑靨若花,略微吃怔,而後捂嘴哈哈大笑起來。

唐風愣了愣,疑惑地問道:“楚玉,你……我有那麽好笑麽?”

“哈哈……笑死人了,你看看你,不就是抓魚麽,弄得跟落湯雞一樣。”楚玉挪動玉步,走到唐風麵前,看著一身狼狽地唐風,笑彎了腰。

唐風沮喪地說:“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麽抓魚嘛,這渾身是勁,卻是怎麽都吸引不來魚兒。你說說,這‘馭魚’功法到底怎麽修煉?”

楚玉眨巴著眼珠子,嘿嘿笑了笑,白了一眼唐風,乃道:“你真是榆木腦袋,這魚兒若是你用強勁功力,怎麽能吸引過來?這等功法修煉主要磨練的是你的耐力,你要運氣順勢,將這溪流的水勢引導,然後魚兒就會順著水勢而來了。簡不簡單?”

唐風聽得是怔住了,但楚玉不僅僅是嘴上說,玉手緩緩運氣真氣,一股氣旋綻放開來,掌心貼在水麵上,一道“陰陽魚”的八卦形狀鋪開,短短時辰,魚兒便成群結隊遊弋而來。

“榆木腦袋,你看,這魚不就來了麽?”楚玉眉飛色舞地笑著,朱唇微微翕動,皓齒如雪,更是顯得她美豔動人。

唐風搔了搔後腦勺,又跟著楚玉的模樣,將掌心貼在水麵上,依葫蘆畫瓢般,掌心吐納出一絲氣旋,漸漸在水麵上鋪開。這次他學聰穎了,氣旋之下,氣息不快不慢,水麵上緩緩地凝成一道“陰陽魚”八卦水旋。

楚玉點頭,顰然笑道:“喏,是不是很簡單?你就這般修習,魚兒自然就會出現,然後,你用氣流拍水麵,將魚兒拍出水麵,探手一抓,滴水不沾,大功告成。”說話間,她手掌拍在水麵上,頓時,幾尾魚兒破水而出,她探手一抓,玉手中已然幾尾活蹦亂跳的魚兒。

唐風又是一怔,雖然在竹溪村,他在村子裏和小夥伴釣魚、在河裏抓魚,卻是不曾想過有這般抓魚,但當他運氣一掌拍下去,水花四濺,濺落在楚玉身上,他自己也是一身狼狽,魚兒悉數被他這一掌拍得四下逃竄,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