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路遇故人
江湖的凶險，不是一句話倆句話能夠說得清楚的，因為你往往不知道你麵對的敵人到底真的是孤掌難鳴還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有時候看似簡單的傷了或者殺了一個人，其實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已經招惹了這個人背後的勢力，招來殺身之禍卻渾然不知。江湖，原本就是一個人鬼難辨的地方。
龍城，是一座古老而神秘的城鎮，之所以說它老，是因為這裏的建築確實經曆了千百年的洗禮而未曾改變，到處可見巨石所砌的房屋建築，就連街道倆側的店麵，也都大多是石頭所砌，看起來別有一番韻味。
而之所以說它神秘，是因為這裏是一座以蛇為名的地方，到處都可以看到各式各樣叫不出名字的蛇，盤臥在商店、酒樓、以及賭場、青樓裏，甚至所有的酒樓飯館裏的菜都是以蛇肉為主。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你總能聽到到處都是蛇吐信發出的“沙沙”的聲音，略顯陰森。之所以叫龍城，其實也正因為這裏盛產蛇類，美其名曰龍城。
臥龍齋，是城裏最好的一家酒樓，之所以叫臥龍齋，是因為這裏的飯菜都是蛇肉所做，甚至連酒都是用蛇釀製而成。所以這裏是龍城生意最好的一家酒樓，幾乎每天都是高朋滿座。
此時的臥龍齋裏，在靠近窗口的一張桌子旁，坐著倆個人，一男一女。女孩留著齊肩的短發，穿著一身粗布衣衫，坐在那緊緊地盯著門口的一條盤臥在鐵籠裏的蛇，神情緊張，大概是害怕蛇在自己不經意間衝出來咬自己一口。另一個男孩，全身籠罩在一件黑色的鬥篷下麵，靜靜的坐在那裏看著窗外，衣襟下，一把刀被他緊緊的握在手裏。
這倆個人，正是剛從亡靈澗出來的無心和林萱二人，這裏是途徑青冥山的地方，由於走累了，所以來這裏歇歇腳。
無心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幾乎每個人都在把玩著手裏的或大或小，或長或短的蛇蟲，就連幾個偶爾路過的小孩子也是，也許這裏的人已經將蛇融入了自己的生活，當成了自己的夥伴。
可是現在的無心沒心思思考這些，他心裏想的，是那個在萬青山莊暗中幫助自己的人到底是什麽人。他認識那個人，確切的說應該是見過，在雲州城追查金刀的時候見過一次。在萬青山莊背著林萱衝出來的時候他也看到了那個人，說實話如果沒有那個人，自己可能真的沒那麽容易甩開萬青幫的追殺。可是他怎麽也想不明白，那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麽接連出現。
正在無心苦思無果的時候，他的眉頭皺了一下，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熟悉的身影，神捕鐵雄，不過這次他是一個人。
鐵雄也看見了無心，因為他也進了這家酒樓，此時正站在門口看著無心，嘴角帶著一絲笑意，表情稍顯驚訝。遲疑了一下，抬腿向無心這張桌子走了過來。
“年輕人，我們又見麵了。”鐵雄走到無心的麵前，緩緩的說道，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好像見到無心很開心一樣，說著自顧自的直接坐在了林萱的旁邊，衝林萱點了點頭。
“巧合。”無心抬頭看了鐵雄一眼，淡淡的說道，既沒有歡迎，也沒有對鐵雄不見外的舉動表示什麽。
林萱奇怪的轉頭看了一眼這個突然出現並且貿然坐在自己身邊的老者，隻見他一身官差打扮，頭發花白，一臉的風塵仆仆，衣衫略顯雜亂，看來是趕了很久的路。看到無心既然沒有反對，她也就不再說話，隻是向無心的方向挪了挪地方，離這個陌生的老者稍微遠了一點。
無心的無所謂和林萱的戒備被鐵雄看在了眼裏，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嘴角的笑容更增添了幾分深意。隨即叫過了小二，點了幾個菜，然後就開始眯著眼睛盯著無心一直看，也不說話。
“我的臉很好看嗎？”無心微微低著頭，淡淡的說道。雖然他低著頭，但是他也知道鐵雄已經盯著他看了很久。而雖然他低著頭，但是坐在對麵的鐵雄依然能看到他的半張臉，半張蒼白如雪的臉。
“你的臉不好看，相反應該說很可怕才對，我相信沒有人願意看到你這樣臉，尤其是你的敵人。”鐵雄收起了笑容，緊緊盯著無心說道。
無心聽到這話之後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可是坐在一旁的林萱好像已經有點不高興了，他覺得老者是在嘲諷無心，正想出言反駁，卻聽到無心說話了。
“你我好像並沒有什麽仇怨。”無心聽到鐵雄的話，頓了一下，淡淡的說道。
“現在沒有，希望日後也不會有…”鐵雄說到一半停了下來，觀察了一下無心的反應，繼續說道：“畢竟誰都不想惹上一個人一把刀的死神少年。”
聽了鐵雄的話，無心微微皺起了眉頭，略帶疑惑的問道：“什麽意思？”
“常萬青是你殺的吧？”鐵雄沒有猶豫，直接說道。
聽到鐵雄的這句話，無心猛地抬起了頭，冷冷的盯著鐵雄的眼睛，沒有說話，他不知道鐵雄什麽意思，隻是暗中加了份小心，握刀的手握的更緊了。
看到無心的反應，鐵雄笑了，看來自己猜對了，於是淡淡的說道：“江湖傳言，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少年不但殺了鼎鼎大名的常萬青，還將萬青幫上下攪了個天翻地覆，看到你的那一刹那，我猜到可能就是你。”
江湖上最近盛傳一段一個人一把刀的故事，說的很懸，當鐵雄剛才第一眼見到無心的時候，心裏就猜到了大概，無心的實力在青石鎮鐵雄是見識過的，他相信沒有哪一個少年更能做到江湖上傳言的那樣。
無心聽了鐵雄的話，眉頭皺的更深了，沒想到自己一時的衝動竟然讓自己一下子在江湖上傳開了，他並不想這樣，因為這會對他以後的行動造成阻礙，不容易隱藏行跡。可是想到這裏的時候無心突然想起來哪裏不對，看著鐵雄疑惑的問道：“常萬青死了？”
“對啊，不是你殺的嗎？”鐵雄說這句話的時候也看到了無心臉上疑惑的神情，眉頭也皺了起來，不知道哪裏不對。
“我並沒有殺他，至少在我離開的時候他還活著。”無心淡淡的說道，他記得很清楚，雖然他當時削掉了常萬青的雙腿，可是並不至死。
聽了無心的話，鐵雄的臉上也露出一絲驚訝，想了一下繼續說道：“就在半個月以前，萬青山莊突然就從江湖上消失了，從上到下所有人在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接著就傳出了關於你的一個人一把刀血洗萬青幫的事。我去過青冥山，傳言是真的，整個青冥山再沒有一個萬青幫的人，萬青山莊早已化為灰燼。”鐵雄剛剛去過青冥山，確實如他所說，萬青山莊早已人去樓空，被人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可是此時的無心已經沒有了剛聽到這個消息時的疑惑和驚訝，頭再次微微的低下，搖晃著早就倒滿的一杯酒，卻始終沒有喝下。自從月牙鎮之後，這是他第一次又要了酒，可是喝酒的心情卻再也沒有，不是因為鐵雄的到來，也不是因為林萱在自己身邊，而是再也找不到重新醉一次的理由。
看到無心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鐵雄自言自語的說道：“看來我來龍城是來對了，我總覺得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又太蹊蹺了，總覺得這件事跟紅羽有關，所以特地去了青冥山一探究竟，結果證實傳言非虛，看來隻能先去蛇幫打探一下了。”
聽到“紅羽”倆個字的時候，無心搖晃酒杯的手抖了一下，瞳孔驟縮，不過沒有說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低著頭，不過心裏卻在想著什麽。
不一會兒，飯菜全都做好了。一共坐了三個人，卻點了六道菜，樂的店小二合不攏嘴，接連說著“不夠再點，不夠再點。”好像希望客人把他店裏的所有菜都點一遍一樣。三個人都開始低頭吃飯，沒有人說話，隻是中間林萱為無心夾了幾次菜，無心也勉強接受了。
很快，鐵雄吃飽喝足之後放下了筷子，看來他這一路的奔波確實累壞了，一個人足足吃了三盤菜。隻見他拍了拍手站了起來，笑著說道：“老夫還有要事在身，那就先行一步了，後會有期。”說著抱了抱拳，轉身向酒樓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隨手扔給了小二一錠銀子。小二高興的接在了手裏，看那個份量，已經足可以付這六道菜一壺酒的價錢。
“我跟你去。”無心這時候突然說話了，轉頭看了一眼林萱，看到林萱向自己點了點頭，起身向外走去，林萱也站了起來，跟在了無心身後。
看到無心先自己一步而走出酒樓的背影，鐵雄笑了，笑得意味深長。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其實並沒有那麽可怕，也許他的那些可怕，隻是用在敵人的身上。
一行三人在龍城的巷子裏來回的穿梭著，七拐八拐的像走迷宮一樣。而鐵雄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沒有絲毫猶豫的在前麵帶路，就好像這條路他已經走了很多年一樣，不愧是號稱神捕的人，估計他要查找一個犯人，就算那人藏在地底下也能被他挖出來。
不過這些年來他卻一直在找一個始終找不到的人，幾乎已經跑遍了天南地北，可是連那個人的影子都沒有見到。上次去青石鎮，也是為了找那個人，可依然是失望而歸，還差點送了命。
“不知道這位姑娘是？”走到一半，鐵雄突然回頭看了一眼林萱，扭頭看著無心問道，嘴角有一絲神秘的微笑。
無心沒有說話，反倒是林萱這時候答道：“是他的好朋友，我叫林萱。”說完吐了吐舌頭，偷偷看了一眼無心，樣子有點可愛。
鐵雄笑著點了點頭，有意無意的看了無心一眼，繼續向前麵走去。
無心扭頭看了一眼林萱，恰好看到了林萱做鬼臉的樣子，心裏不禁有點高興，自從青冥山出來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林萱這樣輕鬆過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然後無心就看到了林萱身上那件自己在亡靈澗山下一家農戶家裏順來的衣服，怎麽看都覺得變扭，而且林萱好像自己也穿著別扭，總是來回揪扯著衣襟，看來是該給她換一身合適的衣服了。
正在無心想著這些的時候，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已經到了。
這是一處藏得很深的院落，不熟悉路況的人是根本沒辦法找到這裏的。隻見院落的門外站著十多個人，雖然衣著很普通，但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全是練家子，手腳上有功夫，從他們站的姿勢和位置就可以看得出來。
“我要見你們幫主。”鐵雄看著門口一位三十出頭的人，緩緩的說道，那人應該是這群人的頭。
“知道，我們幫主早就知道你們要來，不然你們以為就可以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到這裏嗎？跟我來吧。”那人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轉身向裏麵走去。
無心和鐵雄聽到這句話，互相對視了一眼，微微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