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巨蛇

每呼吸一次，胸口都像是被刀刺一般。古風的呼吸變得非常的微弱，這一次的傷比一個月前被葉振傷的要嚴重得多。古風隻感覺兩條手臂落在身子兩側，重逾千斤。

身體還在發燙，這大概就是發燒的感覺。古風已經記不清自己多久沒有發燒過了。隻有體內混元金珠微微的震動，才能夠讓古風感覺到自己似乎還活著。

雖然古風前世的記憶非常龐大，但是在印象中，古風的前世似乎也沒有比現在更加糟糕的時候了。孤立無援，身負重傷，奄奄一息，看不到一點希望。

混元金珠仍然在震動著，像是在抽打著古風的靈識，讓他每每到了昏厥邊緣的時候又能夠憑借著這點微弱的力量清醒過來。古風如果再昏倒一次，就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醒的過來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多撐一刻是一刻，希望能夠有路過的人能發現自己。

“唉……沒想到，兩世為人都這麽失敗。”古風在心中感歎道，“前世被自己的弟子出賣致死，而這一世卻要死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現在體內的修為根本不夠再將魂魄注入混元金珠，再重生一次更是癡心妄想。看來……這一次真的要魂飛魄散了……”

漸漸地，混元金珠的震動也隨著古風的心跳變得微弱了起來，古風看到自己的胸口發出了一道微弱的金光。這是混元金珠即將脫離自己身體的預兆。在古風的前世中，古風已經將混元金珠的力量跟自己的生命合為一體。一旦自己的生命消逝掉，混元金珠也會離開自己的身子。

混元金珠乃是洪荒級別的致聖法寶，沒落在這種地方還真是可惜，不過應該會有靈獸嗅到它的味道過來尋找吧。

最終，古風還是沒有支撐住。雖然極力凝神，但是氣力消耗的遠比想象地快，古風又昏厥了過去。

但是這一次，古風仍然沒有死。

不知道過了多久，古風再次蘇醒了過來，而這一次古風是被勒醒的。

一睜開眼睛，古風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巨力絞緊，這股力量大得匪夷所思，現在的古風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

“嘶——嘶——”

耳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古風艱難地轉過頭去，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是一個正在吐信的蛇頭。

古風發誓，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蛇。蛇的口中噴出一陣陣腥臭的味道，古風幾乎又要噴出一口血，但是現在古風連吐血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條巨蛇似乎察覺到古風蘇醒了過來，頓時加緊了絞住古風的力道。

“可惡……這個畜生……”古風咬緊牙關，想用身體裏最後的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來掙紮，但是卻像是蚍蜉撼樹，毫無作用。

“嘶——嘶——”那條巨蛇加快了吐信的速度，似乎是在嘲笑古風的無能一般。古風能夠感覺到這條巨蛇身上的靈氣，這不是普通的蛇，而是靈獸。

應該是嗅到了混元金珠的味道，所以才來到這裏的吧。

巨蛇將古風絞得幾乎不能夠呼吸。古風掙紮著抬起頭，看向那條蛇。

當與這條蛇眼睛對視的一刹那，古風忽然怔住了。

這條蛇的眼睛是血紅色的，在黑夜中放出一陣陣攝人心魄的紅光，甚至連天上那一輪月亮都要被染成紅色一般。當這條蛇的眼睛看向自己時，古風忽然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顫栗感。

恐懼，就像一隻無形地大手，狠狠地揪住了古風的心。古風從來沒有這麽恐懼過，不管從前遇到了多麽大的危險，多麽可怕的境況，古風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恐懼過。

而且真正令古風感到詫異的是，古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恐懼什麽，那隻是一種單純的恐懼，最原始的恐懼。恐懼永遠存在人的心底，哪怕是再勇敢的人，心底也有被恐懼縮占據的一小塊。而當這條巨蛇看向自己時，感覺就像是將心中這股恐懼挖掘了出來，無限地放大，穿透了四肢百骸，穿透了五髒六腑。

“好……好……好可怕……”古風開始顫栗，他從不知道自己也會發抖。雖然不知道在害怕什麽，但是就是有源源不斷的恐懼從心裏湧現出來。簡而言之，就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樣。

古風可以肯定，哪怕這個時候他一身完好，在對上這樣的視線時，這樣的恐懼也會讓他動彈不得。哪怕有人用刀子砍向他的脖頸，古風都不會反抗。

恐懼的力量是難以想象的。

那條巨蛇看到古風害怕的樣子，似乎非常的得意，吐信的速度更快了一些，看向古風的眼神中也滿是戲謔。

“可惡……古風啊古風……你的前世是誰你忘了嗎！”古風強忍著恐懼，在心中對自己說道，“傲世天下的浮雲天尊，如今居然要死在這樣一隻畜生的口中，變成這條蛇的糞便。難道你真的是個廢物嗎，難道你真的要死得這麽窩囊嗎？”

“浮雲天尊……”

古風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副別樣的畫麵。重重的監牢，一隻體型巨大的猛獸被鎖在監牢的最深處，渾身都是鐵鏈，利爪已經被砍斷，尖牙也被拔光，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那名囚犯抬起頭，古風突然認出了這隻猛獸。

每個人的心中，都鎖著一頭猛獸。當人類最原始的求生欲望開始湧現時，這頭猛獸就會重新長出獠牙，掙脫開鐵鏈，衝破層層監牢。

“該死的畜生！你想奪我的混元金珠，我還沒死呢！”古風忽然暴喝了一聲，已經精疲力盡的身體不知道從哪裏湧現出一股力量，右手猛地從被緊緊絞住的蛇身中抽了出來。

那條巨蛇還沒有反應過來，古風已經一口咬上了巨蛇的咽喉。

巨蛇頓時長大了嘴巴，口中的蛇信開始不受控製地亂竄，整個身體一瞬間加緊了力道。

古風死死地咬著巨蛇的咽喉，大口大口地吮吸著蛇血。已經掙脫的那隻手死死地摁住了蛇頭，不讓它掙脫開。古風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這麽巨大的力量，但是隻感覺喉嚨裏每灌入一口蛇血，身體裏就多了一份力氣。

求生是所有的生命最原始的欲望。先有生的欲望，然後才有了生命。而這股力量就是求生之時那最原始的力量，被埋藏在每個生命最深處，也最強大的難以抗拒的力量。隻有真正擁有強烈求生欲望的人才能夠激發這股力量。

古風就是這樣的人。

蛇血不斷湧入口中，盡管又腥又臭，讓古風幾次想反嘔出來，但是古風仍然像是在喝著世間最美味的酒一般大口大口地喝著。

漸漸地，巨蛇纏繞自己身體的力量變小了，而那雙放著攝人心魄的紅光的眼睛也逐漸黯淡了下來。

直到古風用盡力氣將蛇體內最後一滴血都吸幹，這條蛇終於鬆開了古風的身體，像一根被剪斷的麻繩一般繞在了一起，一動不動。

古風不知道喝了多少蛇血，隻感覺肚子十分的鼓脹。

“咳……咳咳……”

巨蛇死後，古風的身體再次失去了力量，重新倒在了地上。古風可以肯定，如果這個時候再來一條蛇，自己恐怕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是這樣無力的感覺僅僅是暫時的。很快，古風就感覺腹內的蛇血開始沸騰了起來。

“呃——呃啊！好熱……好熱！”

身體像是著了火一般，有一股熱氣在體內四處亂竄，像是要穿破古風的身體一般。

這樣的折磨對於古風這樣虛弱的人來說實在是太可怕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不過如此。

古風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折磨他，他隻是想活下去而已。

很快，這股熱氣一下子竄上了腦門，直接湧向了古風的眼睛。

“啊——眼睛——我的眼睛！”古風雙手捂著眼睛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那種感覺就像是往眼睛裏灌了世界上最辣的辣椒水一般的感受。

古風睜開眼時，眼前隻有一片血紅，什麽都看不見。眼睛裏像是有雷電在劈啪作響，劇烈的疼痛讓古風失去了理智。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出現在古風麵前，古風一定會在片刻間將他活活咬死。

“水……水……”古風艱難地移動到湖水邊，想伸手撈起一捧水澆在眼睛上。但是古風什麽都看不見，也根本不知道水在什麽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古風掙紮得精疲力盡，倒在地上第三次暈了過去。

即使是在昏厥之中，古風仍然還有感覺。自己像是身處在一個異常黑暗的空間，身體在不斷地下墜，周圍除了黑暗什麽都看不到。

下墜到某一處忽然停了下來，眼前一道微弱的金光逐漸向古風靠近。

知道金光到了近身處，古風才發現這是混元金珠。

“混元金珠啊……看起來，我還沒有死是嗎，要不然我怎麽會看得見你呢。”古風自嘲般笑了笑，看著混元金珠說道。

混元金珠像是有靈性一般，光芒一閃一閃地，回應著古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