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決心
王毅看著古風的神情，一時竟有些躊躇。
“二叔，我父親的事情，你從來沒有跟我提起過。莫非……真的是因為這個趙天日的關係？”古風目光炯炯，看向王毅。
王毅仰天長歎一聲，說道：“風兒，雖然我不願意這樣說，但是……我必須勸你，你父親和母親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再追究下去了。那趙天日向來心狠手辣，憑他現在的修為，恐怕王家上上下下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你若執意要問，隻怕引火燒身。”
王毅這一番話等於回答了古風的問題，看起來古風父母的失蹤的確與趙天日有著莫大的關係。隻是威風凜凜的王家家主幾時說出過這樣示弱的話。
古風望向王毅，這位二叔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想起王毅方才說的，兩年前是趙天日示意之下，王毅才送上了退婚書。可見趙天日的確不是善與之輩。古風輕歎一聲，說道：“罷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問了。”
看著古風的微笑，王毅忽然深吸一口氣，伸手一片桌案，朗聲道：“罷了！縱使拚上王家的性命卻又如何！我王家人從不受人脅迫，亦不會屈於**威。明日那趙甲若是敢來要人，我便將他渾身筋骨打碎，了不起與他趙天日魚死網破，又何懼哉！”
古風怔怔地看著暴怒的王毅，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二叔，你幾時也變得這麽意氣用事了。那趙天日要的不過是有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給他又有何妨，何必用賭上王家所有人的性命。”
“風兒，你有所不知。”王毅說道，“你父親失蹤之前，我就曾受過他的大恩，這一世也報償不完。如今我縱使拚得一死，也絕不能讓老友的後人受此屈辱。更何況……這不僅僅是你的事，也關乎與王家的尊嚴！”
古風聽完了王毅慷慨激昂的一段話，神情卻十分平靜。少刻，古風沉聲斂容道：“原來如此……隻是二叔，風兒也希望你明白一件事。尊嚴並不在於爭一時之勝，而是源於內心，若是為了爭一口氣拚掉那麽多人的性命，縱使能夠保住王家的尊嚴。王家將會遭受多麽大的重創，重創之後王家如何在陽池城立足，如何再與葉家和李家抗衡，到了那時隻怕失去的更多。二叔你想一想，這值得嗎？”
“這……”麵對著冷靜沉穩的少年，王毅一時間竟有些語塞。古風的前世經曆過很多，雖然記憶大部分被封印或者缺失，但是閱曆所成長的心性是不會為之改變。若為證一時之氣拚掉性命，縱使看上去無比悲壯，卻毫無價值。隻有真正強大的人，才有資格蔑視蒼生。
九天之上的眾神為什麽能夠執掌陰陽定律，手握日月乾坤，正是因為一個強字。強者為尊，弱肉強食，強者製定規則，不管在任何時代都是不變的鐵律。
王毅眉頭緊鎖，說道：“若是如此……難道當真就讓那趙甲將你帶走？”
古風踱步到門邊，望著屋外的天空，天高雲淡。這天擎世界，廣闊不知有多少萬億裏。陽池一隅，滄海一粟。古風的前世可謂之波瀾壯闊，如今自己大難不死得以重生，又怎能碌碌此生。
古風颯然一笑，恍若撥雲霧而見青天，渾然不似苦難臨頭的模樣。古風轉過身對王毅說道：“二叔，你不用擔心，明日我就跟他離開。不過……我離開的日子，可能要稍微久一些。”
“什麽……？”王毅看著古風，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其他的事情二叔就不用管了。風兒雖然修為尚淺，但是自保有餘。這些日子或許二叔會聽到一些傳聞，不管二叔聽到了什麽，你都不要輕易相信。”少年佇立門邊，穿堂風吹動古風的衣襟，一時間竟有些飄逸出塵。
“風兒，你……”
“二叔，我先回去休息了。”
說完，古風踏出了大門。王毅看著古風的背影，伸出手想叫住他，手卻僵在了空中。
方才古風的身姿，笑容，另王毅想起了自己曾經的一個故友。他也是永遠這般的灑脫超然，爽朗豪邁，那笑容的背後仿佛能夠看到天擎世界萬裏的蒼穹。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入夜之後，古風沒有睡覺，而是在自己門前的石階上坐著，仰望著無垠的夜空。古風打算好好記住自己居住地的一花一草，一磚一瓦，以及每一個跟自己有交集的人。在蒼茫的天擎世界，能夠有一方歸宿也是難得。
自己離開之後，不知道還會遭遇多少生死之難，絕境之困。但是至少在心底，古風要記得自己有一個歸宿。
“風兒……”
一個輕靈的聲音響起。古風看星空正看得出神，竟沒注意到藍倩倩已經到了身邊。
“二嬸啊。”古風麵展笑顏，說道：“這麽晚還不睡嗎？”
藍倩倩看著古風的笑臉，月光映照之下猶如精靈一般。一時間藍倩倩隻感覺鼻頭發酸，竟然忍不住想要落淚。
“你不也沒睡嗎……”藍倩倩走到古風的身邊也坐了下來，說道：“是睡不著嗎……也難怪，畢竟明天就……”
“我今天不想睡。”古風說道，“最後一晚上，我要好好記住這個地方。”
藍倩倩一愣，說道：“風兒你說什麽呢……雖然趙天日要把你帶走，但是等他們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之後，就會把你放回來的……”
這時，少年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厲色。再出口時，聲音已經冷了三分。
“等他們得到想要的東西……嗬嗬，真是可笑。”
“風兒你說什麽？”
“那些東西，是我父母留給我的，那本來是屬於我的東西！”古風冷然道，“我的東西，從來沒有任何人能夠拿走。如果趙天日以為可以從我這裏得到他們想要的，嗬嗬，做他的春秋大夢！”
藍倩倩看著古風，少年身上散發的淩厲之氣，讓他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那你……你打算做什麽？”藍倩倩說道，“風兒，你可要知道那趙天日絕對不是好對付的。這個人的修為和權勢都非同小可，絕不是你能夠抗衡的。”
“好了二嬸，我心裏有數。”古風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藍倩倩有些不放心地看著古風，還是點點頭，起身離開了。藍倩倩不知道自己能夠說什麽，或許說什麽都沒有用。
古風躺在了地上，嗅著青草的氣息，慢慢閉上了眼睛。
古風是被樹葉上滴下來的露水喚醒的。天色破曉，古風走進房中，將青金靈髓收入到混元金珠中。混元金珠是希世奇珍，其收納的空間比天擎大陸任何納物都要大。古風也不打算帶太多東西。
城門口，趙甲跨立白馬，有些驚愕地看著城門的場景。整個王家所有的人，包括丫鬟仆人夥夫馬夫，足足上百人全部都集中到了城門口，送古風離開。
幾百人在陽池城並不算多，但是王家的人卻足夠掀起不小的波瀾。一時間周圍也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竟然聚集了足足有上千人。趙甲十分不屑，沒想到這個廢物居然還讓王家這般勞師動眾，看來王家也沒落到後繼無人的地步了。
古風身無長物，站在城門口對王毅說道：“二叔，就不用送出城了，你的盛情風兒心領了。”
王毅看著古風的臉，少年雙目澄澈如水，燦若星芒，不由得輕歎一口氣，從懷中摸出一張非金非銅非鐵非玉的紫色卡片，遞給古風說道：“風兒，二叔昨天思來想去，想要能送你些什麽，也隻能給你這個了。”
一時間，王家的人看到這張卡片，頓時一片嘩然。這張紫色卡片乃是天擎大陸天淵國最高級別的金卡。但凡能夠使用這種卡片的都是天淵國的王公貴族，或者一些世族豪門。一張金卡內至少存有五千金幣。
就連趙甲看到這張卡都眼中放光。趙甲看著古風，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冷笑，一閃即逝。
古風颯然一笑，也不推辭，伸手接過了卡片揣進了兜裏，說道：“那風兒多謝二叔了。”
藍倩倩憐愛地看了少年一眼，說道：“風兒，到了趙家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
“好了！”趙甲一聲不耐煩的嗬斥打斷了藍倩倩的話，說道：“話說得夠多了，上路吧！”
王毅瞪了趙甲一眼，說道：“上路？若要上路賢侄一人上路即可。我王家人做事及時輪到你這後輩來催促了？”
“你……”趙甲正要發怒，意識到王家所有的人都在這裏，一旦動起手來自己絕對討不了好，隻能生生咽下這口氣，說道：“好！那你們快點，就算我等得了，我父親可等不了！”
說完，趙甲趨馬走開幾步，心道等上路之後，看我怎麽收拾這個臭小子。
藍倩倩上前替古風整了整衣襟，想說的話卻都梗在了喉頭。半晌吐出一句：“路上小心……”說完便落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