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任務 三界靖平(十七)

第90章 任務 三界靖平(十七)

薑承繼承了蚩尤血脈的力量,並不是說他就已經繼承了蚩尤生前的力量,而是說他獲得了蚩尤血脈力量的初級階段和發展潛力,要想真的打遍天下無敵手,他還是得靠時間修煉的。

由於繼承的時日尚短,現在他還不能靈活地運用這股力量,尤其是要長時間運用更是不可能,現在隻能階段性用用。

薑承爆發後,一招就掀翻了沒有和魔族們纏鬥在一起的大片皇甫弟子約百來人,緊接著,他又一掌拍開了皇甫一鳴,直接把他震退五丈!

這兩招立刻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就連夏侯瑾軒都感覺到,幾天過去,薑承的能力似乎又長進了一些。

唐無機見狀不免暗暗羨慕,顯然他還達不到這個牛逼水平。

淩波一見皇甫一鳴受傷,暗忖:本來我們蜀山是不得不打才上來打,既然現在皇甫一鳴已經受傷,不如就借此停手。等她回去寄封信回蜀山,看看掌門和幾位長老是什麽打算,再行其事。

因而她暫且把念到一半的法訣停了,一收身前月輪一般的武器道:“皇甫門主傷勢要緊,師弟師妹們也多有受傷,還是暫且先撤吧!”

現在的情形蜀山弟子們也知再打下去對自己無益,薑承那一招放出來,不少弟子已經暗自度量怕是隻有長老和掌門親自來,才能收拾了那個妖魔了。再怎麽視妖魔為仇敵的人,那也有點自知之明,既然打不過薑承,當然要尋思請更厲害的人來,自己上去硬拚做什麽,送死麽?

他們可不是這樣的蠢蛋。

所以淩波的話沒人有異議,即使是李及豐也沒有,因為他被唐無機盯上,如今已經重傷,也喪失戰鬥力了。

皇甫一鳴眼見著大好形勢被薑承兩招給壞了,胸悶不已,又聽得淩波這麽說話,暗罵女人就是婦人之仁,蜀山竟這麽不頂用!他一時氣怒攻心,竟然當場噴出一口血來。

皇甫卓看了,立馬喊了一聲爹奔過去查看他的傷勢。其實皇甫卓算是這場戰鬥裏最消極怠工的了,他既不願動手去傷在自己心裏算得上無辜的薑承等魔,又不能忤逆他爹,明著跟他爹對著幹,幹脆就做了個旁觀者。

誰想他爹居然給薑承打傷了!

他雖然不太認同自個爹的某些做法,這畢竟是疼愛自己的親爹,他又怎麽能眼看著他受傷而不管?因此他查看傷勢後,也勸自己爹被硬抗,還是先撤了,反正也不是非殺不可的惡徒,打不過就甭打了吧。

皇甫一鳴聽了自己兒子的勸說,差點沒又氣出一口老血來!他兒子怎麽到現在還沒看懂他的謀劃!

不過氣歸氣,他也已經明白薑承這個武力值,光靠他們皇甫一家怕是很難徹底消滅掉薑承和這些妖魔的。皇甫一鳴眼睛一眯,認為自己此前實在是有些低估薑承了,看來回去還得好好謀劃一番。他最後看了薑承和夏侯瑾軒一眼,對自己的兒子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咱們先撤!”

薑承見狀,也是暗鬆一口氣。

他從小就在人類堆裏長大,和其他那些命運坎坷的魔不同,他對人類是沒有天然仇恨的。其實他也很不希望傷到任何人。

如今能夠停手,實在是再好不過,至於以後會怎麽樣……他又不願多想。其實想也沒用,他也不是很聰明的魔,往日裏想點子都是靠的夏侯瑾軒。

薑承拉起身邊一個倒地的魔族同胞,安撫了他一下,就轉身去查看林莞的情況。

夏侯瑾軒也在哪裏,他已經不打算回到蜀山和皇甫那邊的人類堆裏,如今隻看著林莞發呆。這本來是不該出現的傷亡,他很是責怪自己光顧著照顧薑承了。

但大規模械鬥本來就是這樣,並不是他不想要造成傷亡,就會沒有傷亡的。

其實陣前死掉的不止林莞一個,也有一些皇甫弟子和魔族死了,皇甫弟子們撤走的時候,把那些屍體也收攏了起來,而魔族們如今也在收攏自己同族的屍體。戰鬥一旦開始,就不能再保證沒有傷亡了。而一旦有了傷亡,彼此的仇恨也就開始了。畢竟大家都隻有一條命,我的師兄弟隻有那一條,你的同胞親友也隻有那一條。

這樣的仇恨絕不可能再用一笑泯恩仇來化解。

所幸的是林莞不止一條命,她還能活過來,所以唐無機等人倒沒有因此就仇恨起蜀山。道因應該是最傷心的,林莞的屍體直接被雷劈焦了,劍氣對她身體造成的傷害也令人不能忽視,要是她還活著,身上就是千瘡百孔了。

淩波心裏其實是過意不去的,他們來除魔最後卻殺掉了一個人,放在一個正常修真者眼中差不多就是造了惡因了。她剛才隻看著薑承那邊揍,沒注意自己的師弟師妹們在攻擊這個姑娘,如今後悔也已來不及了。但人命已經造下,她總不能假惺惺地過去安慰一通,請求對方原諒。別的不說,他們那師弟還沒死,是斷了筋脈,還有救,自己的其他師弟們,也有很多不願原諒薑承的了。現在這情況,她無論如何是拉不下那個臉求原諒的。

她可沒有無恥到那個地步。

所以她隻是上前幾步,對唐無機等人道:“諸位的朋友是蜀山派所殺,淩波心中有愧,幾位若要報仇,盡可找我來報。”

唐無機抬頭看了淩波一眼,又看了她身後某兩個人一眼。其中一人立刻站出來道:“淩波師姐,雷霆術是我放的,那人也是我殺的,怎能找你報仇?你們要報仇,來找我林求道便是!”

“就是,劍是我放的,師姐何必攬下此仇?他們襄助魔族,與背叛人類無異,我王永陽問心無愧,你們要報仇,認準了臉來找我罷!”

淩波按下他還想說的話,淡淡說道:“我並不覺得殺人是我們修道者該做的事。單夏道長,今日之事,多因淩波指揮不力而導致失控,我責無旁貸。”

單夏聽了王永陽的話本來是有些生氣,見淩波這樣,氣倒消了一些,隻道:“淩波道長不必過分自責。其實我這位朋友……她還沒死絕,會醒過來的。”

淩波一愣,又側頭看了看跟枚焦炭似的林莞。這樣都沒死絕?不會吧?她屬貓的嗎?

道因的傷心和震驚,更多是源於自己,對蜀山這些人的看法還真沒有多少,他做這個任務幾年,差不多什麽情況都遭過了。如果被殺一次就仇恨一回別人,那還不知道要多生多少閑氣出來。而且這次,他就是要生氣,生的也是自己的氣。

夏侯瑾軒就蹲在林莞身邊,聞言伸手過去探了探氣,屏息等了好片刻都沒感受到她一絲活的氣息,忍不住提醒單夏道:“可是她已經沒氣了……”

唐無機回道:“放心,她會活回來。”

淩波心裏奇怪,但如今他們是敵非友,也不好多問,隻好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拱手道:“如此,蜀山派就先撤了。幾位……若需要藥材等物救治她,可來找我。”

唐無機又看了她一眼。他已經看出淩波怕是想找機會同他們講和,但他覺得這想法似乎是理想化了一些。不是每個人都心胸寬廣,都已經打過一回了,她身後那些師弟師妹們未必樂意把療傷的珍貴藥材貢獻出來。

皇甫一鳴已經給皇甫卓往山下送走了,要不然,他要是在這的話,保準得諷刺淩波了。

淩波見唐無機等人並不是很想領情,暗歎一聲,見皇甫弟子們屍體收攏完了,也就告辭帶著自己的師弟師妹離去了,她和蜀山弟子一直留在這,有一部分意思也是給皇甫家的普通武夫殿後,以防薑承那些魔族攻擊傷者和負屍者。

他們一走,整個半山腰就隻剩下魔族和唐無機等人,魔們心裏也不怎麽痛快,有魔已經開始在心裏埋怨薑承怎麽不多放幾招,直接把那些皇甫家的人類和蜀山的牛鼻子全殺幹淨了。他那麽厲害,難道還用怕人類打擊報複不成?

薑承如果知道他們的想法,怕是心裏也隻剩苦笑了。他的身份和立場在一夕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思想卻還沒來得及轉過來。他始終是覺得,他們本不必打起來,如果能彼此都退一步,或許就可以相安無事了。

他的魔族同胞並不凶殘,而人類也不全是壞人。互相殘殺是不必要的。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遠處蚩尤塚的烈焰之色也漸漸被黑暗輪廓代替。

山道上蜿蜒出兩長串黑色的隊伍,一串是向著山上去的,一串是向著山下去的。無論是人,還是魔,放遠了看,他們也都是差不多的、如黑蟻一般的微弱個體。他們視彼此為仇敵,卻都需要在山道上蹣跚長行,才能到達各自的家園。

道因把林莞的屍體背了回去,他的身上還有諸多傷口,因為背負林莞,他身上的袈裟也早就被染得黑灰,不複原先的寶相光彩。但他沒有從林莞的房中出來,他要守著她,直到她重新活過來。

唐無機和單夏兩個要輕鬆一些。他們是沒有類似薑承和夏侯瑾軒那樣的局中人煩惱的。特別是唐無機,他參與了兩次爭鬥,更像是仍然遊離其外,該戰的時候戰,沒戰的時候他也不會多想。

唐無機一向認為自己是個執行者,即使有時候為了完成任務會多考慮一些,本質上,有人煩惱的時候他不會樂意想太多。

而且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情況根本不熟悉,掃地老僧給的那點資料完全不夠用,所以他感覺想多了也沒什麽用……還不如不想了。夏侯瑾軒似乎挺聰明的,怎麽和平解決事情這種問題讓他們自己去考慮吧。

吃完晚飯唐無機又拉著單夏去雲來石那邊打坐練功了,他堅信內功就是要天天練,才會有長足的效果。

隻是這回他們沒能練多久,因為許斕出現在了他倆麵前。她自高空中飛速掠來,像顆彗星一樣衝向了地麵,接觸地麵之後咻地一聲蹦了起來,才又二次落在了地上,把唐無機和單夏都驚動了。

“嗬嗬,我隻是在這裏落個腳,你們繼續啊。”許斕一見他倆的模樣,也不知想到什麽,立刻笑眯眯地擺擺手。

“……”

都斷了,還練個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