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楊錯

清晨,太陽跳出大地的懷抱,灑下萬丈光輝,透過樹枝,在林間投下幾道細碎的影子,翠綠的草木滴落下幾顆晶瑩的露珠,一派恬靜自然的景象。

“呼!”

青陽城外的一處山洞之中,楊錯雙手結印,吐納著天地靈氣,瘦弱黝黑的小臉之上,那認真的表情給人一種異常好笑的的感覺。

然而,此刻沒有人會嘲笑他。

幾縷微弱的光芒,原本正在其周身緩緩繚繞的,卻是在最後又突然消失不見,連帶著都讓楊錯的小小身體一抖。

“唉!”

楊錯睜開眼睛,望著自己的雙手,歎息道:“又失敗了麽?”他憤憤的一拳狠狠砸在地上,拳頭流血,他卻是沒有絲毫的感覺。

從小,母親就告訴他,他生病了,他不能習武,不能像普通的孩子那樣可以任意跑跳,隻能靜靜的坐在院落之中,還要時不時的喝下一碗難喝的湯藥。

但是從母親那看著自己痛苦無比的眼神之中,小小的他知道得更多,他病得很厲害,不能習武就代表不能成為一名武者,不能成為武者就隻能普通的生活一輩子。

當時的他還小,還不能完全理解母親眼中那更多複雜的感情。

他摸著脖子見懸掛著的一個吊墜,那是一塊古樸的玉佩,雕刻的是一頭龍的模樣。顯得很是古樸大氣。可是,這龍型玉佩,卻隻是半塊,另外半塊卻是不知道在什麽地方。

楊錯很是喜歡這玉佩,莫名的很喜歡這種叫做“龍”的生物。

然而,在大陸上,龍卻是一個禁忌,因為單單隻是大秦帝國,鎮壓龍或者困住龍的地方,就有無數。

當年的父親,就是在“鎮龍淵”,一個恐怖的地方鎮壓這種讓人畏懼的生物。

因為這種生物不僅實力強大,而且心性殘忍,除了本族之外的所有生物,對它們來說都是毀滅的對象。

可是,楊錯卻在心中莫名的喜歡。

不僅僅是這龍型玉佩是母親留給自己唯一的念想,也是因為這“龍”的圖案給楊錯很厲害的感覺。

那張牙舞爪的模樣,像是要撕裂眼前的一切。

手掌不由得自主握緊玉佩,楊錯的思緒,突然回到了十年前那一場大火,那一場同樣是在風雪之中的血腥屠殺......

那一年,他三歲。

母親將他緊緊的抱在懷中,他能夠感受到母親的身體在發抖,雖然是風雪之夜,但他相信母親並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整座楊府之中的的屠殺。

原本潔白無瑕的雪地,早就變作了血地,被無數鮮血染紅,像是旁晚的朝霞一樣,鮮紅刺眼。

無數楊府中的人全部躺在地上,變作了一具具屍體,那些曾經隻敢在暗中嘲笑他是個“小廢物”的下人,那些明目張膽的不掩飾奚落眼神的族中親人,還有那些對他又愛又恨的族老。

此刻的他們,不管是鄙夷,還是嘲諷,還是複雜的表情,早就化作了恐懼和痛苦,躺在厚厚的雪層之上,冰冷的地上。

而無數身穿黑色勁衣,身上披著一見黑色大氅的陌生人,手持刀劍,對著正奮力反抗的楊家護衛展開殊死爭鬥,而不多時,那些護衛也是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之後,變作了一具具屍體。

母親將自己牢牢的護在懷裏,很溫暖,即使外麵的風雪再大,也吹不進他的身上絲毫。

小小的他隻是張著眼睛望著那提著刀劍逼上來的陌生人,他們帽簷之下露出的冰冷眼神讓他的心髒微微一條,卻是沒有絲毫的波動。

他竟然像是在看著一場無關緊要的遊戲一般,既沒有興奮,更沒有難過。

直到.......

“東西在哪?”一道全身散發著冰冷氣息,恐怖的氣息波動讓漫天風雪都無法靠近的男人出現在母親麵前,他身上同樣披著一件黑色大氅,寬鬆的帽子將他的整張麵孔都遮蓋住,楊錯看不到對方的樣子,卻記住那人的聲音。

“我不知道!”母親司雪抱著自己,對於男人的逼問卻是絲毫不在意。“即使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

“哈哈!”那人突然笑出聲來,卻是不帶絲毫的情感,在很冷的風雪之中更顯肅殺。“世人都說楊家夫人隻是一個弱女子,但是我倒是覺得,倒是比許多男兒都不弱嘛。他楊傲天倒是娶了一個好妻子。可惜......”

他遺憾的搖搖頭,卻是不知道在遺憾些什麽。他一指司雪懷中的楊錯,冷冷說道:“告訴我,我可以繞他一命!不然,我讓你楊家上下,雞犬不留!”聲音充滿殺意,比寒風更冽。

小小的楊錯隻感到母親的身子一抖,但他還是堅定的看著對方:“難道你們就不怕傲天回來,一一找你們的麻煩嗎?”

而對於母親的話,那人卻是一笑:“楊傲天?他此時連自己都自身難保,若是你不把他從‘鎮龍淵’的得到東西交給我,不止是他,還有你,你們的孩子,你們楊家,將會在整個青陽城除名!”話到最後,那人聲音突然低沉了下來,變得更加冰冷凜冽。

一股毫不掩飾的恐怖殺意將母親與自己籠罩。

母親的身子顫抖,卻是將自己報得更緊。

最後,母親像是妥協一般的說道:“若是我將東西交給你,你當真能夠放過我的孩兒?”母親的語氣帶著一絲期待。

那人張開嘴,露出一嘴的白牙,在風雪裏顯得白森森的,很是恐怖。“當然!”

“好!”母親站直身子,說道:“你們等著,我去給你們拿東西。誰都不許進來,如若不然,我寧願將那東西毀了也不會給你們!”見到四周圍住的陌生人有些動作,母親腳步一頓,冷冷說道。

之前那人顯然是領頭的,隻見他伸出一隻手掌,阻止了眾人,任由母親鑽進了屋內。

“錯兒,你躲在這裏,無論外麵發生了什麽事,都不要出聲,更不要出來。放心,你爹爹一定會回來救你的!”母親司雪將他放在一個地窖之中,眼中帶著不舍,隨即將一塊玉佩塞進他的手裏,忍痛的將一塊木板蓋上,毅然轉身。

他躲在黑暗的地窖之中,將瘦小的身子縮成一團,隻能聽到一陣聲音從外麵傳來。

“東西呢?”

“沒有!”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

然後一聲慘叫傳來,他勉強的踮起腳,從縫隙之中能夠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躺在地上,嘴角帶著殷紅的鮮血,雙眼卻是睜著,望著地窖的方向。

他的心間一顫,從懂事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疼痛。

而隨即,一把通天大火,將整個楊府,籠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直到他因為寒冷和饑餓陷入昏迷之前,他都沒有等到父親來救他......還有母親。

“吧嗒!”

一滴眼淚,滴落在手中的玉佩之上,淚水濺出無數水花,如果那小小的心靈一般,也是四分五裂。

轉眼十年,但是那一場風雪,那一片火海,那一雙充滿溫情的眸子,卻是少年難忘的殤。

伸手擦拭掉眼中的淚水,楊錯握緊拳頭:“母親,您放心,錯兒一定會成為強者,給您報仇!”少年狠狠發誓。

“找誰報仇?找我嗎?”就在此時,一道不屑的聲音從山洞外傳來,讓楊錯急忙將玉佩戴在脖子上,用衣服蓋住。

“塔塔!”

腳步聲傳來,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現在洞口,因為背對洞外,看不清對方的模樣,還沒等楊錯開口,便是一連串的話如同豆子吐了出來,聲音很是粗獷,顯得很有力量。

“怎麽不生火?不生火怎麽吃飯?不吃飯你小子想要餓死嗎?”

楊錯沒有接口,隻是才發現原來此刻已經下午了,太陽即將落山,在地平線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弧線。

“啪!”

一個袋子被那人丟在地上,隻見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舒服的歎了口氣,然後扭過頭來,露出一張英俊的麵容,但是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會忽略他的英俊,反而被他那粗大的眉宇和棱角分明的臉龐給吸引。披散的頭發再加上他微微敞開的胸膛,結實堅硬,竟然給人一種**不羈的感覺。

“大叔......”

楊錯弱弱的叫了一聲,低著頭沒有說話。

“嗬!”申屠晚嘴角扯住一個弧度,讓他整張麵孔顯得更加活躍,他無奈的搖搖頭,說道:“唉。看來,又是要老子動手!”

申屠晚正說著,便見到楊錯突然一個起身,然後拾柴、生火,火苗竄起,借著又將袋子中的一隻已經被清洗好的野雞夾在火堆上,不斷的翻烤著,一係列的動作一氣嗬成,讓申屠晚欣慰的點點頭。

“嗯。不錯,小子,這麽久來,你就這麽一件事還做得像模像樣。”申屠晚從腰間取下一個酒壺,斜靠在洞壁上,對著嘴巴狠狠的灌了一口,舒服的長出一口氣,眼睛閉上,滿是享受的模樣。

不多時,雞便烤好了,兩人頓時吃了起來。

“喏!嚐嚐!”申屠晚將酒壺遞到楊錯麵前,臉上帶著笑意,示意了一下。

聞著那刺鼻的問道,楊錯搖搖頭:“我不會喝酒!”

哪裏是不會喝,而是從小身體虛弱,母親便告誡他許多不能吃的東西,他永遠都記在心裏。

“嘁!堂堂男兒,竟然不會喝酒!不會就學!”說著,申屠晚便將酒壺塞進楊錯的手中,一臉威脅的看著楊錯。

雖然知道對方不會真將自己怎樣,但是一頓胖揍可是免不了的。

楊錯拿著酒壺,小心的對著嘴巴放去,微微抬手。

“咳咳!”

“哈哈!”一聲大笑在洞中響起,卻是申屠晚在楊錯正仰頭喝酒的時候扶了一下酒壺,那辛辣的酒水狠狠的鑽進楊錯的嘴中,被他下意識的吞下,瞬間臉色漲紅,劇烈咳嗽起來。見到楊錯如此,申屠晚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

月華如水,楊錯從熟睡之中醒來,晃了晃還有些眩暈的腦袋,夜間的山風吹進洞中,讓他突然渾身一陣舒爽。

申屠晚不在洞裏,楊錯起身朝著熟悉的地方走去。

“大叔,我想習武。”

月光傾灑,給整個大地都披上了一層輕柔的紗衣。

一塊大石之上,申屠晚正雙手結印,雙目緊閉,像是出於修煉之中。而一縷縷肉眼可見的天地靈氣,隨著他胸膛的起伏,被他吸入到身體之中。

楊錯的褲腿被夜間的草木露水打濕,眼神卻是露出熠熠神采的望著申屠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