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家歸不得

輕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街上的人群也隨之安靜了下來,強忍著笑意望著柳狂。

這時,一陣微風拂過,一絲涼意自柳狂**傳來,令他自驚愣當中回神。

這時,他懷中的女子也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幹咳一聲,“狂哥,狂哥你……你的褲子。”

這時,圍觀的人群也終於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聽著周圍的路人的笑聲,感受著**傳來的涼意,柳狂低頭一看,一張臉瞬間成了豬肝色。

“柳!逸!塵!”

一聲怒吼衝霄而起,一字一頓,柳狂神態都有了些許癲狂,但這個時候,已是不見了柳逸塵的身影。

最後他隻能摟起褲子,在眾人幸災樂禍的目光當中,氣急敗壞的離開。

這邊已經走遠了的墨琳等人聽著身後那聲怒吼,也是無比解氣,但過後墨琳卻是有了些許擔心,“你這樣做,他日後報複,你該咋辦?柳府,你終究是得回去的吧。”

“你這是在擔心我?”柳逸塵回頭望了她一眼,嘴角噙著一縷莫名的笑意。

墨琳俏臉不禁一紅,輕哼道:“擔心你?我為什麽要……”

“其實……”柳逸塵並沒有給她辯解下去的機會,抬頭望了一眼城南柳府的方向,神情多了些許低落,“現在的柳府,有我與無我,關係已經不大了,甚至確切一點來說,他們更希望我不曾回來過……”

聽著這夾雜著心酸無奈的話語,墨琳不由沉默了:或許,那件事真有隱情。

墨琳她們住在城西,而城西也曾是天荒城的繁華地段,但因為這裏早些年出過疫病,曾被隔離封鎖過,因而導致了如今的這裏成了天荒城的貧民區。

確切一點來說,這裏應該被叫做無人區。

而今疫病已過,封鎖已除的這裏,大部分的房屋也都還是沒有人居住,皆空置在這裏,成了像老黑這樣的散修武者的落腳點。

雖然這些房屋多已破舊不堪,但對於老黑他們這樣的散修武者來說,這裏則是他們在天荒城內最合適的安身之處。

畢竟這裏的房屋居住,並不需要花錢,唯一的不足,也隻是環境太差了一點。

跟著墨琳拐過三條小巷之後,柳逸塵來到了這片貧民區,不過望著眼前的景象,他卻是有些意外,“竟然會是這般的荒涼。”

木門歪七豎八吊在門框上,仿佛隨時會掉下來一樣。

風一拂,成片吱呀聲不斷,好似下一刻這些房屋便會塌掉。

那一排排破舊的房屋,更是蛛網密結,難見什麽人影,即便是大白天的,這裏也給人一種陰森之感。

“對你而言,這裏應該很不適應吧?”墨琳開著玩笑,居住在這樣的鬼地方,作為一個女孩子,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好意思。

“我已不是什麽公子哥了,比你們高貴不到哪裏去,而且也沒你想得那般嬌生慣養,走吧。”柳逸塵睨了她一眼,背著老黑踏進了這片荒涼的貧民區。

他八歲便離開了柳家,在逍遙宗內的這八年,也不是外麵人所想見的那般風光。

畢竟通過了考核,隻說明擁有留在逍遙宗的天賦以及潛力,而最終能不能真正留下來,還得看後麵的表現。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柳逸塵能在逍遙宗登頂年輕一輩的第一人之位,除了過人的天賦之外,那被天賦所掩蓋了的努力,方才是這一切的關鍵。

為了練劍,他八年下來,將逍遙宗下的逍遙山界幾乎踏了個遍,在山中留下的劍痕,不下百萬道,流的血,受的傷更是不計其數。

錦衣玉食這些奢侈的享受,從他八歲離開家的那一天起,便已經忘了。

墨琳她們的住所是一座小院,共有六間屋子,看屋子的風格樣式,原主人應該是個有錢的主,不過疫病爆發之後,這高等的住宅,終也是荒棄破舊了。

這間院落雖然破舊,但比之外麵的其他房屋來說,卻也還是要結實不少,並且被墨琳她們打掃的很幹淨,住人是不成問題的。

“嗯,我就要選這間了,這應該還沒有人吧?”小院當中,柳逸塵溜達著挑選了一圈,最後停在了東角的一間房前。

“你……你這是打算住這裏?”墨琳盯著柳逸塵,臉上的神情不由多了些許僵硬。

雖說我感激你的相助,但你也不能這麽不客氣吧?再說了,你就不能為我考慮一下?你小子要是住進來,我以後出門怕是都得蒙麵了。

“你之前不是還擔心我回去會遭報複嗎?”柳逸塵反問道,又皺眉做思考狀,“我想了想,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那小子瘋起來,我可遭不住,所以隻能在這裏叨擾幾天了。”

說完,這貨便是推門走了進去。

“可……”

墨琳還想說些什麽,但她麵前那合上的門卻趕在她話音之前裂開了一條縫,柳逸塵從門縫裏用那怨婦般的目光盯著她,“咱們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我現在可是有家歸不得,你總不會狠心讓我去露宿街頭吧?”

“我……”

墨琳支吾了半天,卻愣是再蹦不出一個字,伸出去的手懸在半空,也愣是下不去手推門將柳逸塵拎出來。

“算我倒黴!”

最後,她捂著額頭走開,換了身衣服,交代了一聲柳逸塵看家,帶著菲菲前往了丹器師工會報名。

丹器師工會關於煉丹師與煉器師的報考,每三年一屆,隻要通過了,便能正式成為一名煉丹師或是煉器師,能在丹器師工會掛名上崗,且工薪豐厚,是令人向往的高薪職業。

“沒想到柳狂這小子竟然成為了一名禦靈師,這可還真是有些頭疼了。”房間當中,柳逸塵仰躺在硬板**,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回想著先前遇見的柳狂,不由皺起了眉頭。

柳狂作為柳逸塵二伯的獨子,雖然天生廢脈,但依舊被百般疼愛,因為他二伯的妻子乃是當今聖上的小姑,身份顯赫。

柳狂更是這位二伯母的心頭肉,捧手裏怕摔碎了,含嘴裏怕化了,從小便寵得不行。

當年柳逸塵被柳狂捅刀一事,也是因為這位二伯母請動聖上說情給強壓了下去,柳逸塵為此白挨了一刀,柳蒼翎對此也隻能是敢怒不敢言,畢竟聖上都出麵說情了,他還能怎樣?

也因為這個原因,柳逸塵的二伯直到現在也沒有納妾室,雖然嚐試著要了二胎,但卻怎麽也懷不上,最後不了了之。

而今柳狂成為了禦靈師,必然更得其父母的寵愛,此次他主動挑事反自取其辱,回去必然會讓其母親出頭。

柳逸塵若回去,則正中下懷,如今已是廢人的他,還不知道會被這對母子怎麽對待,關鍵此事還會連累到他的父母。

對於這一點,柳逸塵心中清楚,因而沒有回去,隻要他不回去,任柳狂如何扭曲事實,也隻是柳狂自己的單方麵說辭,就算二伯母想遷怒他人,也沒有適當的理由。

“算算時間,洗禮大典也沒多久了,暫且慫個幾天,安心將第二階星陣紋刻入體好了。”柳逸塵心中打定主意,也不再過多的糾結於此,甩了甩頭,起身開始準備晚飯。

既然寄住在別人家了,那便不能想著還要吃白食,這點自覺,他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