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把火點一片天

勃布爾喜狼狽不堪,怒極之下,眼眸仿佛在滴血。

在他看來,如此慘況,一切皆是拜嶽賦所賜。

為什麽?

因為,他是騎兵!騎兵,懂不?

而嶽賦,則是把他從坐騎上騙了下來的人。嶽賦不是罪魁禍首,誰是罪魁禍首?

堂堂宿赤軍狼騎,居然跟別人打步戰,還是一打四被圍毆,敗成這樣,並非不可理解。

勃布爾喜認為,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信了嶽賦那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被他以‘單挑’的借口騙下了坐騎,否則,怎麽可能會敗?

勃布爾喜自信,若是騎在銀狼之上,他一個人對付那四人,根本綽綽有餘。都怪那些賤民,實在太過狡猾!

“我不服!”他怒不可揭,下令清點人數,稍作休整,然後再戰。不一會,副將回報,方才一陣交鋒,損失十八騎,另外還有十一人服下了秘藥,共計二十九人。

勃布爾喜帶領的這個狼騎兵營,包括他自己一共一百二十八騎,那些服下秘藥的很快就會力竭身亡,如此算下來,他的部隊隻剩下不足一百騎了。

“嗷嗚!”勃布爾喜怒嚎一聲,下令道:“為了部落,休整片刻再戰。”

另一邊,嶽賦等人退入鎮子內,借著房屋隱藏,得到暫時的喘息。隻不過鎮外狼騎呐喊震天,雖然聽不懂在叫喚什麽,卻能夠理解,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文若海還在一旁吐血,方才那兩句詩,是他的絕招‘傲然詩意’,但同時對如此多有修為的敵人施展,遠遠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如此強行發功,不隻讓他受了新的內傷,還觸動了舊傷,新傷舊患一起發作,使其經脈震**,吐血不止。

顯然,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嶽賦問卓戴斯,道:“卓大哥,剛才我們打了多久?”

“才不到半個時辰。”卓戴斯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

“才這麽點時間?”嶽賦不願相信,追問了一句。

卓戴斯重重地點點頭。

“我怎麽覺得快打了一個時辰了。”嶽賦歎氣,道:“就這麽短的時間,那些鄉民根本走不了多遠,為了安全起見,咱們還得撐一陣子。”

“嶽兄弟,你現在後不後悔?”卓戴斯很是認真地看著嶽賦,補充道:“那些人前日才想要置你於死地,你後不後悔冒死救他們?”

嶽賦苦笑了一下,裝出個正經臉,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陛下的子民隻能由陛下來殺,我不是要救那些刁民,我是在維護陛下的權威。”

卓戴斯嘴巴嘶嘶的吸氣,疑惑地看了嶽賦很久,突然笑了,問道:“你真的這麽想?”

嶽賦也笑了,搖了搖頭。他並不是想要救那些人,他隻是覺得,任由平民死在侵略外敵的屠刀之下,太不應該。至於卓戴斯如何理解,又在笑什麽,嶽賦不想問,也懶得問,就隨他好了。

他並不知曉,此時此刻,他已經逐漸把自己當成了大明的一份子。

這時,地麵又開始震動了,顯然,狼騎兵再度發起衝鋒,一陣廝殺與及文若海的‘傲然詩意’並沒有讓他們退卻,他們又來了。

嶽賦左右一看,想要分配一下任務,在鎮子內打一場遊擊騷擾戰,卻突然發現趙紅伊不見了。剛才在撤退回到鎮內的時候,她還在的。

“你們的郡主殿下呢?”

“是啊,她去哪了?”

文若海顫抖著手,指了指一個方向。在場的所有人,都在注意鎮外狼騎的動向,唯獨文若海受了重傷躺在一旁,所以隻有他留意到,趙紅伊莫名其妙地一個人離隊了。

嶽賦順著那方向一看,竟然看見冒起一陣紅光。

“那笨女人,自把自為去燒貨了。”

事情確實如嶽賦所想,趙紅伊是去放火燒義豐行的倉庫了。

趙紅伊受到嶽賦‘一寸山河一寸血’的鼓動,又從小崇拜父親,今日,她是決意要與旗山鎮共存亡。她自知靠目前所擁有的力量,根本守不住旗山鎮,便想著是不是該把魔蠻想要的貨物燒掉。

自己得不到的,就算毀掉也不能便宜魔蠻,這就是趙紅伊的邏輯。

在方才戰鬥失利,暫時撤退的時候,趙紅伊就在考慮這個問題,她一直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嶽賦與卓戴斯,可是二人在很認真的討論戰鬥細節,她便不敢打擾。

隨後,她又想去問問文若海的意見,隻是文若海一直在吐血,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無人可問之下,她想來想去,自認為自己的想法沒錯,又本著為嶽賦分擔的好意,於是乎,她來了一個先斬後奏。

嶽賦等人趕到倉庫的時候,那裏已經化成一片衝天火海,照紅了半邊天。倉庫裏頭儲存的,可是木炭、糧食這些易燃之物,此時已是無力回天了。

看見嶽賦他們趕來,趙紅伊有些自鳴得意,說道:“怎麽樣,本小姐很聰明吧。”

“聰明?”麵無表情的嶽賦一巴掌扇在趙紅伊臉上,用極重的語氣一字一字道:“簡直愚蠢之極!”

趙紅伊滿嘴是血,她剛剛用駁骨奇藥‘天香斷續膏’粘回去的牙齒又掉了。堂堂郡主,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

她看著自己掉在地上的牙齒,不僅出離的憤怒,她的心還像被刺了一劍一般,好痛好痛。

趙紅伊一手抓起那兩顆牙齒,猛地一扔,砸在嶽賦的臉上,痛哭道:“我以後都不補牙了。”

血混著唾沫,噴得嶽賦滿臉都是,然而,趙紅伊的言外之意,他根本就聽不懂,

“你補不補牙與我無關”嶽賦臉色鐵青,反問一句:“我就想問問,你這一把火,打算燒死多少人才甘心?”

“燒死人?”趙紅伊還是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可是看到嶽賦如此憤怒,心中漸漸莫名地有些虛,問:“倉庫裏又沒有人,怎麽可能會燒死人?”

“魔蠻出動了整整一百二十八騎狼騎兵,在大明立國之後,從未有過如此大規模的入侵,你自己想想,那匹貨物對他們多麽重要!”

趙紅伊還是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裏,但是嶽賦這般說話,她已經意識到自己肯定是做錯了。

她問:“重要又如何?既然重要,更加應該燒掉啊?”

“你還是不懂。”嶽賦歎了一口氣,繼續道:“他們的目的是在於這批貨物,有這批貨物存在,就算我們全部戰死,他們為了安全把貨物運回草原,便不會繼續大舉南侵。

他們隻會派出小股精銳,沿途襲擊附近村落的百姓,掩護大部隊撤退。我們剛才那麽拚命,就是為鄉民爭取逃跑的時間,逃過那小股精銳的追殺。”

嶽賦說完,見趙紅伊還是一臉茫然,他又補充了一句:“懂嗎?蠢蛋!”

“那現在貨物沒了,他們會怎麽樣?”現在,趙紅伊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貨物沒了,魔蠻部落會死很多人,那些狼騎會立刻瘋狂起來,然後殺人泄憤,我想,他們甚至會一直屠殺到榮平城,直到全部死光為止,因為這次任務失敗,他們回去也隻有死路一條。”

嶽賦的語氣稍微軟化,但是這一番話,卻如同重錘一般,衝擊著趙紅伊的內心,她受此一擊,軟癱在地上,哭著問:“那該怎麽辦?”

“盡人事,聽天命。”

嶽賦有些喪氣了,雖然他喊出‘一寸山河一寸血’這麽響亮的口號,可他根本沒想過要戰死在這裏。他隻是看不順眼,不爽文若海想拿自家老百姓當炮灰,覺得一個個當兵的當官的丟下群眾先跑了,太過荒唐!

嶽賦的目的,從來都是拖延時間而已。隻要爭取到足夠的時間,他就會找機會逃跑。犧牲精神他不是沒有,但是他也懂得減少不必要犧牲的道理。

為了能夠順利逃脫,他已經想了許多卑鄙無恥的陰謀詭計。

比如放火,嶽賦當然也想到了,不過他可不會放火燒倉庫那麽弱智,他會在倉庫附近放幾把火,讓狼騎兵忙於救火,不去追他。

隻可惜,因為趙紅伊這一把火,他想的所有辦法都成了狗屁。

見嶽賦如此,趙紅伊無比自責,狠狠地一咬唇,拔劍自刎。嶽賦見此狀,急忙運轉神功,一手把劍吸了過來,然後再一次一巴掌扇在趙紅伊臉上。

“你為什麽不讓我去死?闖了這麽大的禍,除了一死謝天下,我還能怎麽樣?”趙紅伊哭得傷心欲絕,除了死,她實在不知該如何麵對。

“自殺是懦夫所為,自己犯的錯,便該自己補救,就算於事無補,也要盡力而為。”嶽賦說著,把劍還給趙紅伊,道:“大不了我陪你,能殺一個是一個,少一個狼騎,總會有人因此而獲救。”

趙紅伊止住了眼淚,紅著眼睛點了點頭。嶽賦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隻好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

這時,卓戴斯突然道:“嶽兄弟,你萬不可絕望,或許有轉機也說不定。”

嶽賦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辦法,但卓戴斯能這樣說,他還是燃起了一絲希望,問道:“卓大哥有什麽辦法?”

“不是辦法,而是機會。”卓戴斯從懷裏拿出一個小錦盒,打開錦盒,裏邊裝著三塊半個巴掌大的玉佩,他把玉佩交到嶽賦手中,才道:“至於機會有多大,就看嶽兄弟的才華了。”

這三塊玉佩,正是洛襄臨走前,以防萬一,給卓戴斯留下的法器。

玉佩成色並沒有太出眾,通身淺綠色,帶著些許黃色。三塊玉佩的形狀各不相同,而且非常古怪,上邊刻篆著古怪的符號,似有玄妙的命力在上邊流轉。

嶽賦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問道:“這是什麽法器,有何作用?跟我的才華,又有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