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頭蛇山

畫屍?

我心裏犯嘀咕的,我把陳小玉叫來,陳小玉的眼神當中也不如以往的幹脆利索,眉頭緊鎖。她沉默著沒答應,把剛子老爸還給弄急了。

“大誌,咋整的,給你錢還不要了。”

我看剛子老爸心急,陳小玉也不吱聲,我趕緊解釋:“叔,這就是板子叔的一麵之詞,人哪那麽容易死,咱在掂對掂對。再說了,畫屍不是挺貴的啊。”

“我們家錢都是留給剛子的,他要是死了,我們留著錢啥用。”

剛子老爸腦袋一根筋,說著還把準備好的錢拿出來了。

“行!”

陳小玉突然來了一句,她把錢接過來轉身進了屋。剛子老爸也要跟著,被我攔在門外。陳小玉到底咋操作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習慣性的替她攔著門,剛子老爸估計略有耳聞,也不和我計較。

我倆等了一個多小時,陳小玉也沒有出來。剛子老爸急的來回溜達。我給他沏了一杯茉莉花茶,我也有點著急,尋思著這到底是咋回事?按理說畫屍用不了這麽久,我們整整等了一個上午,我還給亮哥打了電話,讓他先去養豬場,把豬給我喂了。我總覺得這事不對勁兒,以陳小玉的性格,要是畫屍不到,她早就說了,犯不著在裏麵耽誤時間。我真有心進去看看,又不敢,剛子老爸一個勁兒的問,問的我心裏發毛。

過了中午,陳小玉才出來,渾身都被汗濕透了,臉色蒼白,跟得了一場大病一樣。她手裏拿著一幅畫,並沒有給剛子老爸,反而是遞給了我,問我這是什麽地方?

我接過畫一看,上麵一道子一道子的,跟畫錯了劃的一樣,亂七八糟的根本找不到頭緒。我愣愣的看了一眼陳小玉,忍不住的說:“這也太抽象了,看不懂啊!”

“離咱們這不遠,地形很複雜,應該在河邊。”

陳小玉指著一條弧線和我說著,我盯著看弧線,忍不住的思維陷了進去。有那麽一瞬間,我全身冰冷,感覺又回到了那天救丫頭小鳳的時候,那些水傾盆而下,像瀑布一樣。我搖晃著腦袋,好不容易把自己從幻覺中拉了出來。然後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這是無頭蛇山。”

本來,剛子老爸還好好的喝茶,似懂非懂的聽我倆說話。當我說出無頭蛇山這四個字的時候,啪嗒一聲,他把水杯都扔了,還沒有等我和陳小玉弄明白怎麽回事?剛子老爸就蹲在地上鬼哭狼嚎的說:“剛子到底做的啥孽,弄了一個死無全屍。”

“叔,剛子要是真的死在無頭蛇山,我們去把他找回來不就行了。”

“你知道個屁,無頭蛇山外麵看著沒啥,它裏麵就是山神呆的地方,進去的人和動物,沒有能出來的。”

剛子老爸說完,就一臉悲傷的走了,本來剛子老板身體就不好,這一下打擊的他,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這情景看得我心酸,趕緊讓陳小玉進去休息,我去找板子叔問咋回事。我和剛子關係是不好,但都是一個村的,他父親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苦幹了一輩子,就為了這麽一個兒子,突然之間傳來這種噩耗,哪裏經受的起啊。

到了板子叔家,板子叔正盯著桌子上的黃符發呆,我還沒張嘴問,他就說:“剛子死了吧!”

“到底咋回事?”

板子叔苦笑著也不回答,他說:“真的有殺人凶手嗎?”

這句話把我說懵了,我看著他,板子叔歎著氣,苦笑著說:“我們算來算去的,以為懂了點啥,還不是有人死了。”

板子叔這麽一說,我也明白了。那天,我們覺得高穎會出事,把高穎救了就覺得這事躲過去了。其實,就是得死一個人,也許剛子逃跑的時候,被人幹掉扔進了無頭蛇山,也許根本就是什麽我們掌握不了的東西,把剛子勾引到無頭蛇山去了。

“殺剛子的根本不是人,大誌啊,你爹的死我們還是放棄吧!”

我聽了心裏千百個不願意,讓我放棄調查我爹的死,跟有人拿著刀對著我要殺我的感覺一樣。

“我不會放棄!”

“對,我們不放棄,剛子一定是人殺死的。”

接我話的是陳小玉,她沒在家休息,也來了。我回過頭看著她,這個時候真的想把她使勁抱在懷裏親一下。我需要的就是在背後支持我的人。

“那是你們自己想的,如果我猜的沒錯,現在剛子的屍體已經在無頭蛇山了。”

無頭蛇山到底有什麽,我其實也不知道。從小家裏人就囑咐著不讓去無頭蛇山玩,誰家的牛羊要是進了無頭蛇山的地下洞穴,根本不去找,就當自己家倒黴,也自己糊弄自己說,這不是丟了是祭奠了山神。

陳小玉聽板子叔這麽說,就張開嘴笑了。

“剛子的屍體在無頭蛇山,那就去無頭蛇山把他找出來。”

這句話把我驚得眼睛都睜大了,板子叔差點從炕上跌下來。

不止……

聽說陳小玉要去無頭蛇山,半個村子的人都來看熱鬧,大家聚集在無頭蛇山那條拐彎河的對麵,議論紛紛的。有的人還說的很含蓄,就說這無頭蛇山不能進,不能為了出名把命都葬送了。有些不會說話但性子耿直的人幹脆告訴我,讓我給陳小玉準備一口棺材,若是陳小玉出不來就給弄個衣冠塚。雖然陳小玉沒有出嫁,但全村人都知道,她是我媳婦。

我咬著牙不說話,其實心裏真想給他們一人一個大耳刮子。但我也知道,這個時候我不能置氣,得想點科學的辦法。

我讓亮哥借了繩子,亮哥剛幫我喂完那小百頭豬,累得腰酸背疼不說,又東奔西跑的幫我借繩子。他本來一臉的幽怨,但看到我之後,就開始悶聲不響的用鐵絲把繩子使勁的接起來。我估計那時我的臉色,真的是差到了臨界點。

水剛消了沒幾天,從洞口傳出來的就是一股子潮濕的味道,仔細聞還能聞到腥味兒。陳小玉把繩子綁在腰間,衝我豎了一個大拇指之後,拿著手電就進去了。

我心裏特別緊張,囑咐陳小玉要是有什麽事兒,就拉繩子,我們把她拽出來,陳小玉點點頭,轉身在村民驚呼聲中進了山洞。

時間過得可真慢,太陽也不和我們客氣,日頭越來越毒,感覺被曬焦了。可是我和亮哥還有幾個幫忙的大小夥子,一動都不敢動,雙手緊握著繩子,如臨大敵。

那一盤繩子越來越少,我的心也跟著一點點的提了起來。突然,繩子使勁的抖動了一下,我大喊一聲:“快點拽!”

我們幾個拚命的拽,滿頭大汗的,不一會兒,就拽出來了,不過出來的並不是陳小玉,那一頭掛著的是剛子的屍體,剛子的腦門上貼著一個黃符,胸口插著一把刀。

“陳小玉,陳小玉!”

我對著洞口使勁的吼,可是陳小玉一點回應都沒有。這時候,岸上也亂套了,剛子一家哭天喊地的,村裏的人也開始議論紛紛的說,陳小玉出不來了。

“閉嘴,都他媽給我閉嘴!”

大家看我急了,都不吱聲,隻有板子叔說:“大誌你的方法不錯,但陳小玉太自負了,她把自己的生路斷了。”

“還沒有!”

我一邊說,一邊把繩子的一頭從剛子的屍體上解下來,拴在自己的腰上。亮哥一看拉著繩子不鬆手:“大誌,你打死我,我都不讓你進去。”

“亮哥,你要是不鬆手,我就不帶著繩子進去。”

亮哥眼含著淚鬆了手,嘴裏還嘟囔著說:“你他媽的為了一個女人值嗎?”

我忍不住笑了,說了一句:“你還不是一個德行。”說完,我義不容辭的鑽進了無頭蛇山的地下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