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先捏一個軟柿子
這個帶著牛頭麵具的人，身材修長，穿著唐裝，身上還背著一個鼓囊囊的背包。從裝束上和身形上看，他和今天在金川身邊帶著馬麵那個人是一個人。
我看了幾眼，家裏的老狗才叫了起來。我家裏老狗不厲害，從來不咬人，就是願意叫，還管閑事，鄰居家裏來了人，它也叫。總體來說，這狗的警惕性挺高的，可這個家夥就在我家大門不遠處站著往裏看，我家老狗沒發現。
狗一叫，這個牛頭就跑了，速度還挺快的，一會兒就跑進夜色當中看不見了。這個時候，狗還在後知後覺的叫，把爺爺和林二爺給叫出來了。
“大誌，咋了？”
“沒事，不知道狗看見啥了。”
爺爺果然沒有當回事，拉著林二爺嘮嗑，反倒是林二爺往遠處看了看，他猜測卻也沒發現啥。這事，我不想和他倆說，怕他們覺我危險，跟著擔心害怕的。
我拉著陳小玉進屋，我媽沒在客廳，在屋裏做針線活。做的是結婚的被子，她本來早就做好了兩套，這兩天又加做，說陳小玉娘家那邊沒人，她把娘家該準備的東西，也準備出來。我媽不在客廳，我就貼著陳小玉的耳朵問她怎麽發現這個人的，我靠到陳小玉的耳朵邊上，沒說話，呼氣她就怕癢，咯咯地笑。我媽都從臥室出來，一看我來嘴貼在陳小玉脖子根上，臉都有點紅，沒管，轉身回屋了，還把門給帶上了。
“那牛頭是咋回事？”
“估計就是來看看，沒打算出手。”
“和白天遇見那個馬麵是一個人嗎？”
“不確定。”
這個家夥的出現，讓我進城又多了一個麻煩。這種搞不清目的的人，才是最可怕的。誰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麽？轉天，我和陳小玉就進了城。闖爺用手機給我發了信息，說這周沒有好日子，李婷結不了婚。
一星期的時間也不多啊，下車之後，我和陳小玉隨便吃了點，去電器城給陳小玉買了一個新手機。然後給徐茂林打了一個電話。看看徐茂林能不能幫上忙。李文彬曾經說徐茂林以前是個兵頭，現在是個將尾，好像在工商局，具體什麽職位不知道。
在電話裏徐茂林聽我說了具體的情況，他倒是說可以幫忙，不過今天不行，他有事。其實我對徐茂林的認識還不夠，也不覺得他能起到什麽作用。我還想，人家堂堂正正的做買賣，工商局肯定管不到人家。
之後，我就和當初給簽訂談合同那個人打了電話，他帶搭不理的。我和他說見麵有好處，這家裏聽了就改口，說也許能幫上忙，可以見見麵。
這個人說話沒誠信，我覺得就算我給他錢，他也不會幫忙。隻不過，他覺得我就是養豬的農民，變著法子想從我這掙錢。其實，我給他打電話，就是讓他出來，就是要對付他。我要讓以後想幫金川的人琢磨琢磨，得罪我是什麽下場？
這個人是肉聯廠采購經理，姓朱，大家都叫他朱經理。我們在飯店見得麵，在一個單間裏麵。單間隔音不咋地，還能聽見隔壁在唱軍歌，好像有些老兵在聚會。
朱經理在這個職位上好久了，很注意保養自己的形象，身材比例不錯，也沒有走形。他看了我們一眼，露出一個奸詐狡猾的微笑。
“兄弟，這事是你得罪了人，如果你想疏通一下，或許我還能幫忙。”
他這麽一說，我就知道他不知道我和金川的敵對關係，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也沒打聽，就是想在這個上麵撈一筆。因為他知道，我就算請律師，這個案子也贏不了，會拖下去，拖垮我為止。
他覺得自己看到了未來，所以才想借著這個機會，在我身上撈一些油水。有的時候，真正的壞人還讓人心疼，像這種吸附在壞人身上的蛀蟲，才讓人討厭。
“你打算怎麽幫我？”
我笑著問朱經理，朱經理輕蔑的一笑：“當然是利用我的關係，幫你疏通一下，但現在這個社會，關係就是錢。”
“你打算要多少錢？”
“什麽要，我不是要。我是看著你可憐，幫你。那些錢也不是我要，是我幫著你疏通關係的。”
“說了半天，你就是想要錢吧！”
砰的一下，這個姓朱的就拍著桌子站了起來：“王誌，你這個人怎麽長著像豬一樣的腦子。”
他罵我我也沒還口，這次我進城，給陳小玉買了一個新手機，手機是彩屏的，有錄音的功能。把這個姓朱的叫來，我就是套他的話，把他的話錄下來，然後在找當初幫我的那個記者。所以，他發怒，就讓他發怒。
“朱經理，我不想打官司了，是不是就不需要疏通關係了。”
“說你豬腦子你就是豬腦子，你以為有豬就能賣出去嗎？養豬的誰不知道，沒有我們廠的允許，誰敢收豬。”
這事要是出乎我的意料，看來他們不是簡單的收豬，還控製市場，刻意壓價。他說我豬腦子無所謂，隻要他爆料就行，說的越多，新聞價值越大。
“朱經理你別嚇唬我。”
“我看你傻，才和你說的。”
“對不起，對不起，那你需要多少錢能幫我疏通。”
“兩萬吧，還不一定夠不夠！”
“朱經理，能不能少點，我去年建的豬圈，加上飼料，獸藥，我幾乎花了家裏所有的積蓄。這一頭豬我掙不了多少，二十萬那是毛收入，我還得去掉成本呢，您要兩萬，我沒得賺啊。”
我這麽說是真實的，其實也是為了套話。這個朱經理看我誠懇的樣子，還以為我好欺負，我這麽一說，他更是得意的笑：“第一年你就想掙錢，真是個豬腦子，肉聯廠上上下下多少人，你哪個不提點都是事兒。你……”
我正說著，砰的一聲，門被推開了。朱經理看見進來一個穿著軍服的，立刻不高興的說：“當兵的，我們這說話呢，你進來幹啥。”
“朱華，怎麽是你？”
“喲，徐組長，哎呀呀，您穿著一身軍裝我沒看出來，隔壁是你們在聚會啊。”
“對啊！”
朱經理口中的徐組長就是徐茂林，剛才隔壁唱軍歌的，就是徐茂林和他的戰友。李文彬和我說過，徐茂林以前是個兵頭，現在變成了將尾。從這個姓朱的稱呼可以看出來，徐茂林是個組長，組長應該官不大吧？
對於官職，我一竅不通，隻是猜測。不過看徐茂林的樣子，是挺牛的。姓朱的，畢恭畢敬的和他說話，他就抬著眼皮答應了一聲，然後就和我說：“大誌，你今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這邊幾個戰友過來，所以延後一些，沒想到在這碰到你，你找我啥事？”
“有個違約合同的事？”
徐茂林是個聰明人，聽我這麽一說，轉頭就看朱華，朱華一臉尷尬的賠笑。徐茂林冷笑一聲，看了一眼朱華：“違約合同的事兒我不管，不過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好像聽誰說了一句，沒有他們廠的允許，別人不敢收豬，這是真的嗎？”
徐茂林這麽一說，我馬上明白了，笑著說：“讓朱經理提點一下。”
我這句話一說出來，朱經理都快哭了。
“好吧，誰敢這麽做，你馬上找我，合同的事我管不了，這市場壟斷還在我的管轄範圍內，非法的我正好找典型收拾呢。”
“謝謝，徐哥，有需要我找你。”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進來一個虎背熊腰的，看到徐茂林就喊：“徐茂林，你又跑這躲酒來了。”
“我這是認識人。”
“剛才那邊那個單間你也說認識人，快走，跟我回去。”
徐茂林被壯漢拉走以後，我就看了朱華一眼。
“王老板，我是有眼不識泰山，真不知道您和徐組長認識。”
我看了朱華一眼，嗬嗬，這轉變挺快，剛才還一副鼻孔朝天的牛逼模樣，看到我認識徐茂林，立刻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好啊，你害怕，那就嚇唬死你。
“陳小玉，把剛才錄好的，給他聽聽。”
陳小玉把剛才我們說話的錄音放了，朱華一下就傻了。這可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兒，估計肉聯廠壟斷豬肉市場，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隻不過別人沒有證據。現在我有和朱華的聊天錄音，要是把這個東西交給徐茂林，不止朱華，就連肉聯廠都麵臨被封殺的危險。
“王老板，你別這樣。我就是一頭豬，咱有事好商量，那合同不取消了，我給你加錢，加50%，加一倍，加兩倍……”
我今天來是擺明要算計這個朱華，我就約他一下，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他來我這，是想在我的傷口上撒鹽，騙我的錢。現在，變成了這種情況，有點超出計劃，本來我打算把這東西給記者的，現在不用了，給徐茂林就行。
“朱經理，您對農民有一些誤解，電視上的形象看多了，你覺得農民都是那種誠懇的人，傷害了他們，放下姿態，農民就能大度的原諒你。對不起，我在你心中重新定位一下農民的形象，我們也是人，愛恨分明，你愛我一分，我多愛幾分。你傷我一分，我就多傷你幾分。”
朱華聽了，一屁股從椅子上滑了下去，我笑了笑，和陳小玉說：“咱走吧，說好了咱結賬的。”
陳小玉笑著點點頭，站起來和我一起往外走。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朱華反應過來，從地上幾乎是手腳並用的追了過來，口裏還喊著：“王老板，有事好商量。我……”啪，陳小玉的身手多快啊，隨手一帶，門就關上了，我們在外麵就聽見朱華殺豬一樣的叫聲，估計是撞著鼻子了。
我和陳小玉都挺高興的，下一個對付金川。金川這個人不好對付，但我有信心，我要告訴金川我王誌可不是好欺負的。可是沒有想到，發生了一件我想不到事兒，這事能直接讓金家垮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