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慕容太卿

第一卷 雨霖綾 第二章 慕容太卿

小君站在寒壁居門外,又焦急又無可奈何。燕文讓她退出來,她不敢不聽,真不知燕傑會被打成什麽樣子。可是三叔傅龍晴又奉命出門,往關外雄州去了,二少爺也不在家。

這事情若是告訴小卿公子或傅大少爺、五少爺知道,隻怕會把燕傑打得更重,要怎麽辦才好呢。小君正急得不行,一個身著青衫,俊逸非凡的男子遠遠走了過來。

“燕月少爺,請您快救救燕傑吧。”小君想也不想,連忙跑過去攔住他。

這個青衣人正是燕月。因為明日就可隨小卿一直前往江南西峰了,傅龍星跟大哥求情,放了燕月出來,活動活動。

燕月奇怪道:“小君姑娘,燕傑怎麽了。”

小君哭道:“燕傑偷了府裏的藥材去賣,給燕文少爺抓住了,這會怕要打死他了。”

燕月不由嘴邊略過一絲笑意:“燕傑倒是越來越會闖禍了。”

燕文讓小君退出大廳,準備狠狠教訓燕傑一頓。

燕傑長跪於地,心裏害怕得要命。三叔不在寒壁居,義父還在抱龍山莊,誰能出麵給自己求情,這次怕不要給大哥打死了。

“燕傑!”燕文的喝聲嚇得燕傑一哆嗦。“你真的偷府裏的藥材去賣?”燕文至今還無法相信燕傑會作這種事情。

事到如今,橫死豎死都是死了。燕傑也沒有必要再隱瞞:“是,我需要一些銀兩,所以拜托小君,從寒壁居的藥庫內拿了一些雪蓮之類的名貴藥材,賣給京城的容家藥莊。”

容家藥莊是京城的大藥莊,容家主人與傅家關係頗深。

燕文的頭有點暈,對了,鞭子在哪裏,燕文往左右看去。這裏是寒壁居的偏廳,是侍奉傅龍晴的弟子居住的地方,並沒有什麽棍棒家法。

“燕傑這就去取鞭子。”燕傑不用想也知道大哥現在最需要什麽。

燕文怒視他:“你給我跪著別動。”早知道燕傑這小子一定會欠打,怎麽沒想到帶著鞭子來。燕文有些懊惱。

其實燕文傷在前胸,倒是不宜鞭責。燕文喝道:“你一共拿了多少?”

燕傑忙道:“沒有多少,我隻賣過兩次,大概有七錢多些。”

“賣過兩次,那這些是什麽?”地上散落的藥材乃是小君再次為燕傑準備的。

燕傑不由暗暗責怪小君,誰讓她又自作主張送來這些的。

燕傑隻好道:“是,大概是,是因為怕那些賣的錢還不夠,所以。”

燕文再也聽不下去,一揚手,再給了燕傑一巴掌。這掌打得很重,燕傑雖不敢去摸,忍不住偷偷用舌頭舔了舔嘴唇。

燕文還想再打,又收回手來,喝道:“你自己打。”燕傑聽大哥罰了掌嘴,心想自己若是變成豬頭,靈犀一定會笑自己的。想歸想,右手卻抬起來向自己臉上打去。

雖然自己打很痛,總比大哥打得要輕些。這樣打了幾掌,燕傑的臉雖然不像豬頭,可兩邊臉頰也都紅腫起來。

“在做什麽?”一聲清朗的男子聲音傳了過來。燕傑心中一喜:“有救了。”

燕月帶著淡淡笑容瀟灑地走了進來。燕文看見來人,卻把臉一沉。“燕月,你怎麽會來?”燕文隻好先打招呼。一邊示意燕傑停手。

“燕傑見過燕月師兄。”燕傑的臉雖然火辣辣地痛,但是聲音裏明顯帶著喜悅。

燕月沒理燕傑,對燕文道:“是月師兄。”

燕文隻得欠身道:“月師兄。”

燕月微笑道:“聽說燕傑在明家一戰中受了傷,我特意來看看,不打擾你吧。”

這是明知故問。燕文心裏道,嘴上沒說話,卻忍不住哼了一聲。

燕月未來傅家前,燕字一係的老大本是燕文。燕月用了手段,占位在燕文之前。

燕文為人處世一板一眼,規規矩矩,燕月桀驁不馴,常有越矩之事。燕傑害怕大哥,卻很喜歡燕月師兄,幼時常跟在燕月身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燕月是什麽禍都敢闖,什麽錯都敢犯的,燕傑總跟著燕月,在燕文眼中看來,自然也越來越頑劣,越來越不好管教。還經常因為兩人的連累,跟著擔驚受怕。

而且每每燕文要罰燕傑,燕月總是予以包庇。燕文認為若非燕月對燕傑放縱,燕傑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膽子奇大,每日闖禍不斷。

這三年來,燕月去關外辦事,燕文真是輕鬆不少。現在這種情況看見燕月,一定會生一肚子氣。

燕月略皺眉道:“燕文,這是你對師兄的態度?”

燕文忍住氣道:“燕文失禮,月師兄別放在心上。”

燕月微微一笑:“你在罰燕傑?”燕文道:“是。這次燕傑實在過分,我正準備將此事稟給小卿師兄處理。”

燕月道:“什麽事情,這麽嚴重?”

燕文將燕傑所做之事敘述了一遍。

燕月奇怪道:“燕傑,你要用多少錢,為何不和你大哥說,到做起家賊這種事情?”

“是有一些需要花錢的地方,我沒敢和大哥說。”燕傑輕聲回答。

“那你現在說說看吧。”燕月笑眯眯地道。燕月笑的時候,嘴角輕輕上揚,看起來十分舒服。但是燕文見了這個笑容,就知道無論燕傑是因為什麽事情做錯事,燕月都準備找理由替他開脫了。

……………

“燕傑。你睡了嗎。”小君輕輕推開燕傑的房門。

燕傑仰麵躺在床上:“睡了。”

小君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桌邊:“這是玫瑰露,可以活血化淤的,你擦在臉上,很快就會消腫的。”

“不用。”燕傑索性把臉轉向裏邊,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怒意。

“別生氣了,燕文少爺打你也是為你好……”

“我難道是生大哥的氣嗎?”燕傑一躍而起,因為表情太用力,痛得他直吸氣:“你為什麽出賣我?”燕傑氣勢洶洶地質問:“枉我那麽相信你。”

“我沒有”,小君連忙搖手,看著燕傑紅腫的臉,小君覺得好心疼,而燕傑怒氣衝衝的樣子,更讓小君害怕:“我真的什麽也沒有跟燕文少爺說。”

“你沒有說,大哥為何會突然來這裏?一定是你害怕將來被三叔發現所以先把我供了出來,既然你害怕受責,為什麽一開始要答應幫我?”對小君,燕傑向來覺得自己很有道理。

小君心想,我若是真的害怕受責,一開始就不會幫你。“反正我沒有說,而且若是可能,我寧願燕文少爺罰的是我。”小君垂下頭,幽幽地道。

“你別假裝好意了。”燕傑悻悻然躺回床上:“我不是說過上午那些是最後一次嗎,誰讓你又自作主張再送來那些藥材,若不是你,我可能還不會被大哥掌嘴呢。”

“對不起。”小君低垂著頭,眼淚都快掉出來。

“對不起有什麽用?這次被你害死了。明日一早,我就得帶大哥去靈犀她們的藏身之處,我本來答應要幫她們的,都是你,害我變成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燕傑又把身體轉向裏麵,將背部留給小君:“反正現在不想看到你,快出去。”

小君的淚水輕輕流了下來,她轉身想走,卻還是將手中的玫瑰露放到桌子上:“玫瑰露我放在這裏,你擦不擦,隨便。”小君低著頭跑了出去。

燕傑哼了一聲,轉過身,“她生的什麽氣。”目光落到桌子上,旋過去將瓶子拿到手中,又身法曼妙地躺回床上,將瓶子的塞子拔下,嗅了嗅:“還是用一用好。不然靈犀看到我的臉,應該會心疼。”

…………

小卿盯著手裏的信,心裏氣惱非常,臉上卻不敢表露。因為師父傅龍城就端坐在那裏。

傅龍星麵上帶著笑意,正留意小卿的神情,看了小卿投過來的目光,微微一笑,往旁邊看去,意思很明顯:“別看我,我可不幫你。”

小卿暗地歎了口氣,不知如何是好。

“信裏有多少字?”傅龍城開口問。

小卿微愣了下,欠身回道:“三十六字。”

傅龍城眼裏含著笑意:“三十六字的信,你要看這麽久?”

小卿這才明白師父話中含意,忙將信收起,雙手奉給師父。

傅龍城問道:“看明白了?”

“是。”小卿再看看傅龍星,傅龍星再次把頭往旁邊扭了扭。

小卿無奈,隻好道:“師父,信,徒兒是看明白了。隻是想聽聽師父的教誨。”

傅龍城笑斥道:“明知故問。既然讓你看信,那麽慕容前輩的吩咐就是我的教誨。你記下了。”

小卿欠身道:“是。師父的教誨作徒弟的自然不能不聽,隻是還有一件事要請師父示下。”

“還有什麽事情?”傅龍城有些不悅。

傅龍星對小卿輕輕搖頭,小卿卻視若未見,欠身恭敬地道:“徒兒是想請師父教誨,若是見到這位慕容前輩,是稱呼他為師兄呢,還是祖爺爺?”

傅龍城斥道:“大膽。”

小卿曲膝跪地,卻並沒有一絲驚慌神色。

傅龍城臉色繃了又繃,卻還是忍不住有些笑意,心裏一麵氣自己還是太年輕,不能做到神色不動,一麵氣惱小卿真的是會給自己這個師父出難題。

抬頭看向傅龍星,傅龍星也是麵帶笑容,卻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傅龍城冷冷地道:“龍星,你說。”

龍星想不到大哥會把這個難題扔給自己,不過,他可不會接,於是恭敬地欠身回道:“大哥。這件事情上,小弟也不敢妄出主意。”

傅龍城看看小卿,這個徒弟當真是讓自己滿意無比。幸虧自己當年將小卿帶來傅家,不然小卿現在會是什麽模樣?

小卿見師父沉默不語,輕聲小心地道:“師父,徒兒還等您的教誨呢。”

傅龍城瞪了傅龍星一眼,才對小卿道:“你是不是皮癢,臨要出門了,還想討打?”

小卿垂首道:“徒兒不敢。隻是這件事情若是沒得師父的吩咐,隻怕徒兒處理不好,將來也難逃重責,既然早晚都要挨打,徒兒也不敢求師父寬免了。”

傅龍城輕哼了一聲:“你到是聰明的很。”略沉吟了一下:“你既是傅家弟子,總不可對慕容前輩失了禮數。至於稱呼嗎,就先尊稱一聲前輩吧。”

小卿抬頭看看師父臉色,雖然心裏一萬個不願意,卻並不敢再說,委屈地應道:“是。”

傅龍城也聽出小卿的委屈之意,微沉了麵色:“若是你言辭不慎,觸怒慕容前輩,不管什麽理由,為師都會嚴懲,知道嗎?”

小卿忙應是。

傅龍星和小卿退出傅龍城的院子,天上已經繁星滿天。

小卿臉上的淡淡笑容已經消失不見,看起來很是冷肅。

“五叔。”小卿的聲音很冷。“侄兒有事?”傅龍星臉上的笑容依舊,目光中卻隱含警告之意。

雖然小卿與傅龍星年紀相若,但是輩分之分,讓小卿空有一腔怒氣,卻還真是不敢發做。

“五叔真要這麽對待侄兒嗎?”小卿盡了最大的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恭敬一些。

傅龍星知道小卿是真的很生氣,才會這樣,微笑了一下,才道:“這個,可怨不得人。誰讓你在明家時讓那位陳姑娘發現你會移花接木之術。”

小卿這才知道毛病出在哪裏。“這個多嘴的死丫頭。”小卿在心中罵道。

“查良前輩的夫人本就是慕容家的嫡親,當年你父母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她自然會向慕容太狂稟報。慕容太狂向師父詢問,師父當然不會否認。這件事情可和五叔沒有一點關係。”

小卿忙對傅龍星欠身道:“五叔,是侄兒誤會。”原來小卿還以為是傅龍星將自己的身世告訴給了明三小姐,而明兒又將此事告訴了慕容氏。

慕容太狂!那個長著八字胡,臭氣熏天,古裏古怪的死老頭!小卿仿佛又看到那個讓他討厭至及的老家夥,那老家夥給師父寫信時,一定是樂翻了天。

想到此處,懊悔不已。

傅龍星微微一笑:“你也不必太過在意。你真以為慕容太狂不知你就是慕容太卿之事嗎?”

慕容太卿,這就是小卿的真實身份。可是小卿的身世是一個很荒唐的故事。他是他娘和他娘的祖父的師父生下的孩子。而他的祖父的師父就是他曾曾祖父的義子。輕輕宮的宮主,慕容太瘋。

輕輕宮裏輕輕瘋,沒錯,全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