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思念

第四十三章 思念

“娘娘,這大晚上的,您這是要去哪阿?”

“心情不好,去禦花園散散心。你不用跟著本宮,在這等本宮回來就好。”

“是。”

北北回頭看巧心回了重華宮,才換了方向,是通往坤寧宮的路。

昏睡的這幾個日夜,北北一直都恍恍惚惚的做著一個夢,那是一個極其盛大的葬禮,自己穿著一身素衣跟在人群當中,渺小如同螻蟻。而當時心被撕裂的那種痛楚,連在夢境中都無比真實。或許過世的那個人,對自己是很重要的吧。

後來也發現,這宮中來來往往的,不論是妃嬪還是下人,都穿著顏色很是素淨的衣服。有一次北北試探著要穿紅色的錦袍,卻被巧心攔下。

“娘娘,這幾日可不能穿紅阿。”

“為何?”

“是在半個月前,赫舍裏皇後仙逝。這27天內,是為官為妃的守喪日。”

如果夢境中的場景是現實,那如此盛大的葬禮,皇後的確承受的起。我會有那種感受,難道是因為我和皇後之間有瓜葛?

北北走到坤寧宮門口,夜色中的坤寧宮掛滿了白色的條淩,淒婉而又荒涼。這**不能一日無主,隻怕這往後的**之爭會愈演愈烈。

坤寧宮因為無主而失去了高貴的光澤,門外也沒有了守衛的侍衛。北北推開宮門,借著宮燈微弱的光亦步亦趨的走進坤寧宮的深處。這庭中的落雪也沒有人打掃,在地麵蓋了一層,更顯的冷清。

北北推開主屋的門,宮燈照亮的一小片光圈裏映出一個人影。

“皇上?”“北北?”

北北向前走近,而皇上則從桌前站起身。

“禧貴人大晚上的,來坤寧宮幹什麽?”

“不幹什麽,散心而已。皇上是來吊念皇後的?”

“芳儀是朕的結發夫妻,在朕很小的時候就嫁給了朕。雖然很多天都過去了,可是朕心裏依然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皇上的真心很讓北北感動,北北先退下了。”

“別走!”玄燁拉住了北北的胳膊,將其拉至眼前,“這**佳麗三千,朕在乎的隻有你和皇後。”

北北深吸了一口氣,盡顯無奈,“皇上要在乎誰,是皇上的事。而且皇上都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還是不要如此任性的好。”

“你說朕任性?”

“不敢。隻是雖然北北失去了記憶,可是對皇宮的那種反感是自內而外的。不管從前臣妾跟皇上感情如何,如今臣妾真的對皇上一絲感覺也沒有,皇上還是不要浪費感情了吧。這盞燈留給皇上,照亮前路才好走不是?”

玄燁看著北北將宮燈放在桌上,踏著月光越走越遠。果然不論如何,也無法得到她的心麽?她的心就那麽硬,那麽冷,如何也無法融化變暖麽。朕,不信。就是不用這燈,踏著黑暗,朕依然不會迷路!玄燁一把掃落宮燈,一瞬間,屋內又陷入了黑暗。

明珠府內,納蘭明珠和納蘭容若麵對麵的坐在書房的桌案旁。

“容若,阿瑪知道你心裏不舒服,可是這皇上聖旨已下。這盧蕊,你是必須得娶了。”

“阿瑪,你可是有北北的消息?”

“你表妹來信說,北北住在重華宮,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日子過得很滋潤。”

納蘭容若低垂著頭,她過得好自己自然是安心,可是若讓他就這樣放棄北北,還做不到。

“阿瑪知道你喜歡北北,可是容若,這是命,得認。”

“北北在宮裏不會幸福的。”

“那也與你無關了,安心準備和盧蕊的婚事吧。”

這一夜的天空,格外的黑。納蘭容若卻仍是沒有掌燈,獨自來到綠荷苑。因為北北就不喜歡掌燈,兩人第一次在這裏相遇,她就吹掉了自己掉落的燈,也吹掉了自己心中的灰塵。北北,真不敢相信,我們經曆了那麽多,卻在最後的這一刻,讓我失去了所有。

荷池邊,那個人的身影落寞孤單,拄在欄杆上的身體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像是什麽東西在身體中被剝離開來一樣,那一定是心了吧,隻有失去了心,才會如此神傷。

“撲通。”荷池濺開了巨大的水花,澆在心底,在心裏下了一場瓢潑大雨,那雨水滾燙的灼傷了納蘭容若所有的情感。

“啊!”北北從夢中驚醒,捂著自己的胸口,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娘娘,出什麽事了?”巧心聽到北北的叫喊,匆忙趕了過來。

“沒事,做惡夢了而已。”

“可是娘娘,你......你流淚了。”

“阿?我有嗎?”

北北伸手觸碰自己的臉頰,眼淚像是決了堤的洪水怎麽止也止不住。

“娘娘用不用叫太醫來看看?”

“不用,你先下去吧。”北北拿起手絹慌忙的擦了擦,又躺回了床上。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這樣難過,那感覺就像是要窒息了一樣。

北北摸著黑下了地,將窗戶推開一條縫,感受著午夜的寒風,以及那顆彎彎的月亮。其實真的很討厭月亮呢,月亮在的天空,群星就要被隱沒。可是那月亮又有什麽可自豪的,那光芒都是太陽給予的。

北北從懷中掏出那兩塊手絹捂在自己的胸口,我曾經珍愛的人,到底在哪裏。雖然我記不起你們的麵容,可是心裏的感覺不會變的。那個人,不是聖上,也不是惠妃。你們,到底是誰,快來我的身邊吧,快把我接走吧,我真的好想你們,想的心都要碎了。

冰冷的荷池浸沒了納蘭容若的身軀,聽到聲音的下人匆忙來看,明珠府的後夜又是一陣忙碌。納蘭容若自從上次寒疾過後,就留下了遺症,一絲寒氣一直存在身體裏。這一次被寒水侵蝕,寒疾再次病發。

床前,納蘭容若躺在那失去了意識,渾身滾燙。納蘭夫人坐在床邊,撫摸著納蘭容若的麵龐,掉下眼淚。突然,納蘭容若的嘴唇一張一合像是說話一般,納蘭夫人貼上去,卻是聽到昏迷不醒的納蘭容若喚著“北北”

“孽緣!真是孽緣!”納蘭夫人捂著自己的嘴,淚水洶湧而來。納蘭明珠環住納蘭夫人的肩膀,低聲勸慰。

而床邊的納蘭容若唇角卻是勾起了一個弧度。他看見夢中的自己和北北,北北抱著自己的胳膊靠在自己的肩上讀著自己的詩集,還有那個印在臉頰上青澀的吻,北北的臉像是充血了般漲紅,卻依然裝作神態自若般的端著藥碗離開。

這樣的女孩子,我愛到了骨頭裏,可是上天偏偏讓你忘了我。也好,就讓我獨自守著這份記憶苟延殘喘的活著吧。隻要你過得好,不管是在哪裏,記不記得我,都好。

減字木蘭花.新月晚妝欲罷,更把纖眉臨鏡畫。準待分明,和雨和煙兩不勝。莫教星替,守取團圓終必遂。此夜紅樓,天上人間一樣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