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裏逃生

第三章 死裏逃生

往常納蘭容若去太學念書,夏北北就會和幾個丫鬟打掃他的庭院。而這一日,納蘭容若的馬車剛走,她就被納蘭容若的母親傳喚了。

“見過夫人。”夏北北來到廳堂,落落大方的施了個禮。

“抬起頭來。”夏北北聽話的抬起頭,看到了正坐大廳,雍容華貴的納蘭夫人。

“果真長了個狐媚子臉。”納蘭夫人飲了口茶,夏北北聽出來者不善,不敢輕舉妄動,在一旁默不作聲。

“聽說你是容若從外頭帶進來的,此話當真?”

“當真。”

“聽說我兒待你不薄,親自點你做他的貼身丫鬟,可是當真?”

“是爺抬愛。”

“聽說你時常跟容若不分尊卑,胡亂取鬧。當真?”

夏北北嚇出一身冷汗,撲通一下便是跪在地上,膝蓋磕的生疼。“夫人明鑒,婢女從沒有不尊重爺,也從沒有怠慢過爺的起居照料。”

“還敢嘴硬!!昨日都有人見到,說是你二人在街上嬉笑打鬧,還跟納蘭容若同桌進食!!”

“少爺待人溫和,且婢女小爺一歲。爺帶婢女如同姊妹......”

“閉嘴!!爾等攀龍附鳳的紅塵女子,拖下去,杖斃!!”

夏北北瞬間驚醒,強按下心中的惱火,不卑不亢的站起。“休想動我,否則,魚死網破。”夏北北掏出隱藏腰間的瑞士軍刀,這把刀當初還是祈禹放在她衣袋裏,讓她削蘋果的。

“人生來不分貴賤,你這樣草菅人命,閻王可是一筆一劃都記著呢!”

“笑話,我覺羅氏乃是貴族,榮華富貴自是生生世世,兒孫蒙蔭。來人!拿下!”

夏北北壓抑著自己由內到外感受到的恐懼,看著從外麵湧進來的大批家丁,感到命不久矣,隻是不知這樣死了,能不能回去。

夏北北從沒有用刀傷過人,這把瑞士刀對於她最大的用處就是削水果皮。剛剛本是想自衛,可是當家丁一擁而上時,她又怕劃傷任何一個人。最終小刀掉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夏北北被人五花大綁的往外拖,她看著廳堂內華袍加身的覺羅氏,恨從中來,眼淚無聲的流下。納蘭容若,我就要被你母親害死了,你還在那邊朗朗的讀書麽。

“奴才見過夫人!!”來人一陣大嗬,屋內狼狽的景象仿佛定了格。夏北北一雙淚目,模糊的看到一個粗布麻衣的奴才跪在廳堂門口,擋住去路。

“奴才奉少爺的命令,帶貼身丫鬟夏北北前往太學。”

“告訴容若,夏北北已被我懲戒杖斃。明天我會挑一個更好的丫鬟調往他的院子,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夫人萬萬不可!!”

納蘭夫人麵色漲紅,胸口不斷起伏,忽的一掌拍桌,砰地一聲,茶杯的蓋子被震掉地上,碎成了片。“我堂堂明珠府夫人!!懲戒一個婢女,有何不可!!”

那奴才不卑不亢,聲音平穩緩慢。“少爺已經將夏姑娘引薦太學,說夏姑娘本就是客,當丫鬟實在屈才。”

“那為何早上不說。”納蘭夫人將信將疑的瞟了一眼那奴才,語氣盡是不削。

“少爺本想今日引薦,明日帶夏姑娘去見先生,可是先生偏偏是好了奇,這才命奴才回來通傳。”

納蘭夫人深吸口氣,來到夏北北身邊蹲下,一張手強行抬起夏北北的下巴,言語惡狠“今兒算你福大命大,饒你一命,若是讓我在知道你**容若,你就是不死-----”納蘭夫人尖銳的指甲劃過夏北北如花似玉的臉“我也有法子讓你不能再**人。”

納蘭夫人前腳剛走,那奴才趕忙跑到夏北北身邊,扶起了花容失色的夏北北。“夏姑娘,你怎麽樣?”

“你剛才說的,是真是假?”

“當然是假。不過少爺跟我說過,你入世不深,在府裏肯定要吃虧,讓我能幫你就幫你。”

夏北北抹了把眼淚,聲音顫抖“謝謝你,你的救命之恩,北北記在心上。”

救北北的奴才叫萊福,是納蘭容若的書童。他這次回來本是受納蘭容若之命,將珍藏的一個前朝遺世孤本帶給太學的先生。夏北北的事,隻是很碰巧的撞見了。

萊福將北北安置在容若回府必經的一個客棧。“你在這裏先歇息著,等少爺回來自會有辦法。”然後拿著書匆忙趕往太學。

經上午這麽一鬧,北北就是在沒心沒肺,也沒了胃口,索性躺在床上睡覺。

北北就像是鴕鳥,遇到無法解決的困惑和痛徹心扉的傷害,總是會躲到一邊,好像這樣就不會二次受傷。隻是,鴕鳥將頭埋進沙子。而北北,將一切都拋進夢裏。

夏北北在半夢半醒間感到有東西劃過自己的臉頰,緩緩睜眼,看到了坐在床邊的納蘭容若,他的指尖正輕觸她的下眼瞼。

容若見她醒來,局促的收回了手,拿出一條熱毛巾遞給夏北北,道:“你哭了。”北北聽話的拿毛巾在臉上胡亂的擦了一把,吸了吸鼻子;“你來很久了麽?”

“也沒有,才剛到。”北北點頭,起身下床給兩個人倒了茶。

“北北,萊福把上午的事都跟我說了。真的,很抱歉。”納蘭容若看著夏北北紅腫的眼眶心中越發內疚。他推開北北遞過來的茶杯,握住她的手腕,信誓旦旦的說:“我這就去跟額娘解釋。你今晚暫且住這。”北北木然的搖搖頭;“夫人認定了我是要**你的狐狸精,這種事越描越黑,你就別去找她了。”“那你以後在府裏,要小心行事,尤其是我不在的時候。”

北北聽著又搖了搖頭,坐在納蘭容若的對麵,正色道:“我不能在呆在府裏了。當然這不隻是因為你額娘要我的命。”“那是為何?”北北深吸了一口氣,道;“或許在你們的眼裏我身份並不高貴,甚至你可能覺得我的來曆都很成問題。可是我真的受夠了在府裏卑躬屈膝,低三下四待人的日子。雖然在我的家鄉,我也隻是個普通人,可是我從沒有這樣被人欺負。容若,你放我出府吧。”

納蘭容若看著北北決絕的臉,有些難過。“北北,你別逞強。出府以後你能幹什麽養活自己呢?”

夏北北像是被驚得豹子,紅著眼眶掃落了一盞茶杯“納蘭容若!!在你心裏我就這麽無能麽!!你根本就和你媽一樣!!一樣的看輕我!!”

“我是為了照顧你。”

“我不用你照顧!!你給我滾!!”夏北北氣急敗壞的將茶盅摔向納蘭容若,納蘭容若輕巧的一躲,茶盅便在他的腳邊碎成了花。

砰地一聲納蘭容若摔門而走,夏北北終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納蘭容若同萊福回到府中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便直接回了自己的臥房想早早休息。萊福為納蘭容若推開門,卻看到了在茶案上喝茶的覺羅氏。“額娘?"

納蘭夫人揮了揮手,身邊的婢女依次退下。萊福轉身剛要走,便被納蘭夫人叫住“我下午派人去了太學,先生對夏北北一事並不知情。萊福,你可知錯!!”納蘭夫人不怒自威,萊福平靜的下跪,語氣堅定“萊福知錯,任夫人處置。”

“好一個有骨氣的奴才!我看如今這府中的下人都應該長長規矩了!!來人!!”納蘭夫人一聲令下,一個嬤嬤便進了屋。納蘭夫人伸手指向萊福“方嬤嬤,給我掌嘴!!”“是。”

這方嬤嬤第一個巴掌剛要落下,便被納蘭容若擋下了手。容若跪在萊福身邊,看著麵前一向疼愛自己的額娘,道;“夏北北一事不怪萊福,是兒臣讓他這麽做的。若是額娘要罰,那就一視同仁,也罰了兒臣吧。”

納蘭夫人一聽,氣的手直得瑟,方嬤嬤的手停在那也不知該不該扇。被激怒的覺羅氏突然麵目可憎的回頭衝著方嬤嬤道;“方嬤嬤,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停手!”“額娘!!”納蘭容若大驚失色,想去護住萊福,卻被門外的奴才拉扯著近不了身。“帶少爺回正廳。”納蘭夫人冷看一眼萊福的方向,揮揮袖子帶著一眾下人走向正廳。

正廳處,納蘭明珠和納蘭夫人坐在上座神態自若的飲著茶,納蘭容若跪在廳中,麵目呆滯。“容若阿。”容若的父親納蘭明珠看著兒子的模樣終是不忍“你就聽你額娘的話,跟那什麽北北斷了聯係,將她開出府邸。過安生的日子,不好麽?看給你額娘氣的,這一天都沒有休息好。”

納蘭容若抬起頭,正視父親的目光;“兒臣與夏姑娘是清白,是額娘信聽他人讒言,非要將夏姑娘趕盡殺絕,兒臣隻是不想夏姑娘因兒臣喪命。”

“清白?”納蘭夫人瞬間將音調調高,聽著甚是陰陽怪氣。“額娘還看不出來,那賤蹄子對你存的那些個歪歪心眼?我看你阿,就是看她跟納蘭惠兒有點像。鬼迷了心竅!”

納蘭容若聽到納蘭惠兒的名字,心中頓時一痛。

當初額娘要把表妹納蘭惠兒送進宮,自己就是像現在這樣,跪在這裏苦苦哀求。甚至絕食以表決心。可一直疼愛自己的父母卻變得鐵石心腸,甚至不準他們在見麵。

納蘭容若站起身,向父母深鞠一躬“夏姑娘是兒臣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萊福也是兒臣身邊的得力助手,若是阿瑪和額娘執意此事,恕兒臣不孝。”納蘭容若說罷轉身踏出門檻。

當初因為自己的懦弱,沒能把納蘭惠兒留下。那這一次,就搏一回,希望能將北北留在自己的身邊。不再空守一份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