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人心不古

“耗子哥,咱們這樣做被發現了怎麽辦啊?”悶漢憂心忡忡的問我,同時將手裏的紅薯都塞進衣服口袋裏,還裝不下就往衣服裏塞,再用褲腰帶紮起來,防止紅薯掉出來。

我不屑的看了悶漢一眼,白長了這麽大的塊頭,可惜了這一身的氣力與肌肉。做事畏首畏尾,連特麽偷點紅薯花生都害怕成這樣子,讓我怎麽放心他敢再去盜墓,再去劫富濟貧?簡直就是毫無大將風範!

再說了,才從土匪窩裏跑出來,好歹也是當過土匪的人了。進了別人家的菜地那還不是像進了自家的菜地一樣?有句話是怎麽說的:你的就是我的!還怕什麽?自家的東西,能算偷麽?

我把花生用南瓜葉包起來,又包了一些紅薯,放進衣服裏,把褲腰帶解下來在衣服外麵纏繞兩圈捆好,防止衣服裏包裹的東西掉落。可惜現在是夏天,天氣炎熱,我穿的衣服也很單薄。把那些東西藏進衣服了,就直接讓它們接觸到我的皮膚,那南瓜葉一接觸到我的肚子和腰間的皮膚,加上天氣炎熱身上的汗水。被南瓜葉上的絨毛刺到不說,一接觸到汗水,立刻就過敏一樣在皮膚上起了巴掌大的紅斑和疙瘩。

悶漢看我做完一切,手裏抱的綠色嫩南瓜左手換右手,不知道怎麽放才不會被人看見,顯得很急促。說不怕,其實心裏還是很害怕的。

“快跑,臥槽!”我一吼悶漢,都什麽時候了懷裏竟然抱了個南瓜。瑪的這麽顯眼的贓物你怎麽敢如此大明其白的拿走,被抓到真的不會被打死?

“不要南瓜,傻叉!”我又補了一句。

悶漢哦了一聲,順手把南瓜放在地上,一彎腰,帶泥的花生立刻就從衣領上排隊一樣滾出來。

這尼瑪是何等的臥槽!我心中大氣,立刻轉頭就走,也不管他是否會弄出朵花來了。

好不容易跑出了地裏,到了小路上,心頭稍微平靜,有股僥幸和刺激的感覺不了遏製的萌芽出來,讓我差點高興的跳起來。太陽正烈,草色枯黃。風吹過,我在前麵快步疾走,不時用手扶一下腰間包裹的東西。

一個蓬頭垢麵的人從前麵過來,大熱天的還穿了兩件衣服,衣服上同樣髒亂。就是走路的樣子有些別扭,有點像後世流行的貓步。

這廝走路直撞撞的過來,眼睛木愣愣的盯過來,感覺直接就看到我的腰間。

都說是做賊心虛,我此刻也有了這種心理,哪怕對方是個比我還髒的流浪漢,被這人一盯到腰間我就不自覺的用手把衣服往裏麵按,將感覺凸出來的部分給按下去。一時間,腰間本就紅了一片的皮膚更加刺痛。

這下弄得我神經繃緊,眼睛往四周亂看,不停打量。樹挺多,綠,很好。南瓜藤也不錯,上麵還在開花。看看的天上,萬裏無雲,真是好大一個太陽,靠!

眼前幾團黑色閉眼睜眼都在,被太陽光給灼傷了。悶漢像個懷孕了走在路上的老媳婦一樣雙手環抱在肚子上,讓衣服裏藏起來的東西更加突出。一顆顆花生頂出的輪廓。

“嘿!”那個流浪漢一樣的人走過我身邊時,猛的一下跺腳,嘴裏發出喝聲。嚇得我一個哆嗦,以為偷東西被發現,差點撒手就跑。

“傻娃兒!”上麵土地的小路上,一叢低矮樹木後,一個皮膚黝黑,背部微駝的老漢弓著腰走出來。他手裏提著兩個還帶了泥土的地瓜,走出矮樹叢就挺了一下背,手裏抓起一根常年使用,被磨得光亮的木棍就追了上去。

老漢一邊跟我道歉一邊罵那流浪漢,拽著流浪漢的手生氣的猛拖了兩下,把他拉到自己身後。用瘦小佝僂的身體來麵對我說:“小夥子,對不起啊。嚇到你了。他……他……這裏有點問題!”

老漢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部,說:“他是個傻子,你們不要生氣啊!”

我見老頭都不敢直視我,一邊說一邊低頭左右看,不時的悄悄用眼睛餘光來看我的表情。豈不知你怕我也怕?我特麽手上還有泥,衣服裏的贓物還在,怎麽不怕?看到衝上來兩人還以為要跟我拚命,能不怕麽?

現在我也沒想多少,就想快點離開這裏,就說:“沒事沒事,我理解!”

“好人呐,謝謝,謝謝!”老漢感激涕零。不住地對我和悶漢作揖,我怎麽受得起?趕緊站到一邊去,邁開腿就走。

隻聽身後老漢還在絮叨:“這傻孩子不容易啊!當年父母不教好,年紀輕輕什麽活都不幹,倒去當賊偷人家東西,一回忍,二回讓。可是偷東西次數多了,也顧不得什麽情誼。被一群人吊著打,打到了腦袋,成了現在這憨包樣。”

我擦!聽見這話我在也不能淡定,腳步加快,尼瑪本村人偷東西都被打成了傻叉,我特麽一個外鄉人還不得被捉住,白天挨打叫白打,晚上挨打叫黑打,打完了用竹竿木頭繩子往空中一吊,這一身排骨就算是點天燈也點不燃呐!

“唉!”悶漢走我後麵,離那老漢也不是很遠,聽了那老漢訴說的遭遇,低沉長歎一句,竟然把手從自己脖子伸進衣服去,在裏麵掏了兩個紅薯出來。遞給老漢說:“太可憐了,這兩個紅薯你倆拿回去慢慢烤著吃吧!不夠這些地裏還有,趁著沒人自己趕緊去挖吧!就從那條路……”

我在前麵聽得想吐血,求老天降下神雷劈了這禍害吧!太他瑪坑爹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賊一樣,不僅把贓物從身上自己拿出來,連偷東西的路線都告訴別人,這不明擺著把“賊”字往自己腦門上貼麽?還有人比這傻?還有誰!

“幹你大爺,跑!”我大喊了一聲,知道這下這老漢肯定知道我倆是偷菜賊,怕衣服裏包裹的東西在跑的時候礙事,抱起肚子跑。

“瑪的,捉賊啊!”老漢一邊大喊,手裏的木棍也忽的朝悶漢劈過去。

悶漢這時候也知道說錯了話,也是掉頭就跑。衣服裏的花生紅薯直往外落。最後,身前衣服裏的東西掉完了,隻剩後背裏的東西還在隨著他的腳步左右搖擺,看得我隻想笑。

等會兒!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一個大問題!要是悶漢跑在我前麵,那不就是我在他後麵麽?臥槽,老子現在成了墊後的了。

看後麵那老頭手裏拿根木棍在後麵猛追,前麵悶漢仗著自己的體力和身高優勢,很快就超越了我。

我一邊跑,不時回頭看一眼那老頭離我還有多遠,瑪的!這個世界是怎麽了,怎麽到處都充滿了危險。一個背都彎了的老漢在後麵提起竹竿猛追要打。我隻能感歎世風日下啊,像這個老頭子也不回家照照鏡子。白長了那一身肌肉,這麽大的年紀回家養雞喂鴨嘛,還和年輕人一樣抓賊,這不是閑得蛋疼麽?回家養雞鴨去吧!

還有那個據說是因為偷菜被人打傻的傻叉,跑起來兩條腿跟風火輪一樣,玩命的跑。很快就流著口水到了我身後。

我實在是沒了辦法,在小路上也沒法成“之”字形逃跑,下了地裏還指不定誰跑過誰呢!隻好胡亂的把紮進褲腰裏的衣服扯出來,一瞬間,一把把花生與生薑帶著南瓜葉從我衣服裏漏出去。那些東西掉完了,我感覺渾身輕鬆,跑起來也沒什麽礙著,分外輕快。

回頭看,嗬嗬,傻叉就是傻叉,一看到吃的什麽都不顧了。隻見那傻叉孩子蹲在地上,用黑乎乎的手在地上的泥土裏撿起我掉落的花生和其他的食物,也沒有繼續追我了。那個老頭在後麵猛的揮動手裏的棍子,也蹲下去撿東西。

“傻叉,靠!”我跑了一段距離,估摸著他們是追不上了,遠遠的對兩個在地上撿花生的身形比了個中指。

那老頭一聽我在罵人,從地上叉腰站起來,扯著嗓子吼了一句:“傻叉,老子也不是這個村兒的,哈哈!”

我……日!啊!沒想到遇上了同行,你說你怎麽就那麽損呢?雖說同行是冤家,但是冤家那也不是生死仇家啊!同行何苦為難同行,給條活路你會死啊,瑪的!

兩個人在地上撿起了東西就往另外一個方向跑了。我愣愣的站在那裏,一直目送兩個人影消失在我的視線裏,終於鬆了口氣。哈哈,兩個傻叉抱著贓物往村子的方向走了。我忽然有種想唱一段的衝動:祝你平安……

悶漢一手拿了個紅薯,他身上藏的東西也掉了,路上的草叢裏散落了花生還有其他的東西。唉,我不能也蹲下去把花生一顆顆撿起來啊。

“耗子哥……”悶漢把手湊過來,拿著紅薯想要說話。

“滾!”我麵無表情的罵了一句。不是我麵無表情沒生氣,而是在努力克製自己的怒氣,不要爆發出來。

“我……”

“滾幾把蛋!”我打斷悶漢的話,罵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