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故人
由於火豆豆的存在,阿九終於不再那麽悲傷,臉上也有了笑容。
我看在眼裏,也很開心。
眼下當務之急是如何從這流沙坑裏脫困,聽阿九所說這處沙漠是一處陣法,既然是陣法,就必然有陣眼,有法器。
就好像土地娘娘在流沙河裏布下的五行大陣一樣,壓製陣眼的法器是一座香爐。
香爐被安鮮父女盜走之後,五行大陣立馬失去作用,阿九與夏伯才得以從河底逃出生天前往秦皇陵為她父親取藥。
現在想要破這‘天地絕殺陣’,唯有找到壓製陣眼的法器才成。
那麽,問題來了,這座陣法的陣眼在哪裏?
還有,壓製陣眼的法器為何物?
我皺眉沉思,苦苦推測。
想那李斯乃是秦朝一代風水大師,觀星而知天下,掐指能算生死,他所布置的陣法必然與風水有關。
而我雖然剛剛踏入風水這行不過短短數年時間,可是由於家學淵博,祖上幾代傳下來的底子不是蓋的,我從小在爺爺和爸爸的耳濡目染之下,對於各種陣法也算略懂一二。
可是這‘天地絕殺陣’我卻是第一次聽說。
能將一整片沙漠布置成一座陣法,那麽陣眼肯定在極為隱蔽之處。
於是,我忽然想到這片地宮之中漫天黃沙,表麵上並無隱私之處,要說有隱蔽的地方,除非在地下。
想到這裏,我心中升起一絲希望,這流沙深坑不會無緣無故開在此處,這裏是人為布置出來的一片沙漠,那麽,這個深坑也是人為挖出來的無疑。
我們踏入地宮,驚動陣眼法器,陣眼法器運轉,陣法跟著啟動,狂風沙暴瞬間大作,這些看似沒有任何關係的一步步,其實卻像竄成一個圓圈上的鎖鏈,缺一不可。
由此我推斷出,這座陣法的陣眼法器極有可能是一個活的生物。
隻有這法器是個活物,我們剛一進入這片沙漠,才會把它驚醒,這座陣法才會運轉,我們才會陷入這萬劫不複之地。
想通此節,我精神大震,隻要我能感知到這沙漠中有什麽厲害的活物,找到它,就能找到陣眼,將這活物斬殺,這座‘天地絕殺陣’也就不攻自破。
時間已經不多,容不下我猶豫,當下我盤腿坐下,凝神瞑目,手掐指訣,默念十字真言。
一層層神秘的元力溢出,透過層層沙粒,我凝神細細感知這片地宮之中的活物。
令我有點失望的是,這片沙漠竟然像是一片死海,我已經探尋了一大半的麵積,竟然連一個有生命體的活物都沒有。
就在我元力將盡,倍感喪氣的時候,終於有了發現。
我意外的感知到就在我西邊一千米左右的距離,隱約有著一道若隱若現的氣息,雖然它隱藏的很好,可是我還是感知到了。
我睜開雙眼,鬆開指訣,心裏一塊石頭落地。
那活物必是陣眼法器無疑,雖然我隻是憑借推測,可是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找到那東西的所在,剩下的就是如何將那東西斬殺了。
阿九問我發現什麽了嗎?
我對她笑笑,點點頭說是一個活物在作怪。
阿九問我那活物就是陣眼法器?
我說是的,雖然不是很確定,也差不太多,隻要將那東西斬殺,這‘天地絕殺陣’不攻自破。
火豆豆往我這邊靠了靠說大哥哥,那活物在什麽地方?
我指了指地下,說就在這千米之外。
火豆豆皺皺眉頭,說要是近的話我可以瞬移過去將他燒死,可是這千米的距離太遠了,要不然,我再打個通道鑽過去吧?
我對他搖搖頭說不可,這裏是沙漠死海,到處都是流沙,不像刀山那裏,那邊地下是實地可以鑽洞,而這裏卻萬萬不可,稍一觸動地氣,這裏的流沙會全部陷入地下,我們再難出去。
火豆豆撓撓頭說那怎麽辦啊?
我想了想說不要急,哥哥想辦法。
我稍微休息了一下,等到流失的元氣恢複了一大半,我再次捏指作法,將我方才探知陣眼法器之時意外碰到的那個孤魂召喚了過來。
孤魂野鬼本是虛無縹緲的冥體,流沙並不能阻礙他們,當那個瘦骨嶙峋的孤魂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我訝然的發現這個孤魂竟然是個熟人。
誰?
就是當初被那個黑心工廠老板林百裏謀害的叔叔林富貴!
在這裏碰到他我很是意外,我清楚的記得當初我強自打開地獄之門送他進入陰曹地府了啊,他怎麽會在這裏?
那林富貴看到是我在召喚他,明顯也是楞了一下,緊接著他一下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將他扶起,問他你這是怎麽了?我不是將你送入陰間了嗎?你怎麽會在這裏?
林富貴抹去臉上的淚水,哽咽著說大師,你就別提了,那天你送我進入陰曹地府之後,由於我當初在塵世呆的時間太久,到了陰司之後才發現生死薄上沒有我的名字,按照陰間律法,我是沒有身份的黑鬼,他們不收,又因為我來曆不明,直接將我放逐在了這荒漠之地自生自滅。
我聽的一陣動容,然後我問他那你在這裏依靠什麽為生?
鬼魂之屬也是需要進食睡眠的,隻不過他們和陽間人有所不同,陽間人吃的是五穀雜糧,走的是陽關大道,而鬼魂吃的卻是冥食香火,走的是黃泉鬼途。
聽我這麽問他,林富貴忍不住又是一陣落淚。
過了好一會,他才說唉,大師,你就別提了,自從來到這荒漠死海,我就沒有飽餐過一頓,這裏沒有生命,也沒有人間供奉的冥食香火,在這裏這麽久,我都是靠吸附在一隻蜥蜴的身上,依靠它身上的氣息活下來的。
我聽得精神一振,問他你說的那隻蜥蜴在哪裏?
林富貴對著西邊指了指說就在千米之外,那裏有一處洞穴,那隻蜥蜴就躲在洞穴裏不吃不喝,神奇的是竟然不死,我就是因為它才在這裏生存下來的。
我點點頭,站起身子對他說那隻蜥蜴可有什麽道行?
林富貴搖頭說沒有一絲道行。
我終於放心來,問那林富貴你既然已經不能進入陰曹地府,在這裏永世不得超生自生自滅也不是辦法,你有沒有想過重新投胎做人?
林富貴先是一呆,緊接著身子打顫,噗通一聲,又跪在我麵前,顫抖著聲音說還望大師成全,林某下輩子做牛做馬也不忘大師恩德!
我對他說你隻要幫我做成一件事,等我從這地宮出去之後,我會幫你找個好人家,施法助你投胎,早日做人。
林富貴連連點頭說大師請講。
我對他指了指西邊,說那隻蜥蜴作怪將我等困在這流沙陣中,你去將他斬殺,我就可以脫身。
林富貴呆了一呆,終於,他答應一聲,站起身子,穿過沙層,往西邊飄去。
阿九和火豆豆安靜的坐在一邊,看著我一個人在自言自語,沒有插嘴。
他們雖然身為千年妖精,可是天眼未開,並沒有看到林富貴。
不過,他們雖然眼睛看不到,不代表他們感覺不到。
所以,等到林富貴走了之後,阿九問我剛才那可是鬼魂?
我點頭說是的,數日前他被自己侄子陷害致死,是我將他怨恨解開,本來還以為他去了陰司,想不到會在這裏碰到他,而且,剛才我從他嘴裏知道了那陣眼法器是什麽東西,那隻蜥蜴隻是活的時間長了點,卻沒有道行,那野鬼已經前去斬殺那蜥蜴,隻要蜥蜴一死,這‘天地絕殺陣’不攻自破,我們坐在這裏等著好了。
火豆豆忽然問我大哥哥,那個野鬼是不是很可憐?
我摸摸他的頭說是啊,天上地下無他容身之所,你說可不可憐?
火豆豆緊緊咬著嘴唇,好半天才說要不然就讓他和我做伴好了。
我搖搖頭說那野鬼隻是冥體,在陽間無法存在,見不的光。
火豆豆一臉的沮喪。
阿九安慰他,說鬼魂之屬和我們不同,他們是沒有實體的虛幻之物,本該存在陰間,到了陽世是違背天道的。
正在這時,我耳朵忽然一動,隱隱約約聽到一聲痛苦的悲嘶從西邊傳來,緊接著一股子血氣透著沙層漂來。
我一直緊繃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不用問,剛才那聲悲嘶來自於那隻蜥蜴。
蜥蜴一死,陣眼法器等於失去作用,這陣法已無任何用處。
果然,我所料不差。
我就隱約感到大地似乎顫抖了一下,緊接著我周圍的大地忽然裂開,頭上流沙像崩碎的雪峰順著裂縫而下……
終於,就在我禁錮的小小空間之內氧氣將要耗盡之時,我隻覺得眼前一亮。
頭上流沙順著裂開的地縫全部消失不見,大地重現眼前。
我破除禁錮,貪婪的呼吸著天地間的空氣。
‘天地絕殺陣’不攻自破,整片沙漠流失之後,露出了貧瘠的黑土地。
大地上裂痕累累,滿目瘡痍,像是經曆了末日的洗禮。
流沙流盡之後,地表往下陷進去不下十米,我深處大坑底部剛好與現在新的地表平起。
我牽著馬車走出深坑,無盡感慨,自從被高道玄騙到這時間遺忘的禁地之後,處處凶險,步步殺機,真可謂是九死一生。
阿九牽著火豆豆的小手也從車廂裏走了出來,看到這荒蕪的天地也是吃了一驚。
這一道關卡過的真是無比艱辛,幸好我碰到了林富貴,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才能逃出生天。
林富貴從西邊飄到了我的身邊,對我說大師,那蜥蜴已經死了……
我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深深的無奈,還有莫名的傷感。
我心中一動,問他那蜥蜴是怎麽死的?是你親手所殺?
林富貴低下頭,好久,才抬起頭對我說它是自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