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魚精

“哼”

安仙不屑的撇撇嘴,把臉扭向一邊,不再理我,驕傲的像隻天鵝。

他旁邊黑瘦男子看了我一眼,笑著說實不相瞞,這香爐就是娘娘廟裏的,我也隻是暫時借用一下,最遲後天就會送回。

我對他搖搖頭說這香爐是屬於整個村民的,誰也沒有權利私自挪用。

男子臉上笑容僵住了,冷眼看著我說假如我今天一定要把它拿走呢?

我負手而立,對他搖了搖手指說我不管你是什麽人,也不管你用這香爐何用,除非你把我放倒,否則,我是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帶著香爐從我眼前走過的。

男子看了我一眼,忽然從口袋裏摸出一隻煙鬥,裝上煙絲,拿火柴點燃,抽了起來,對我說小兄弟,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我不怪你如此狂妄自大。

淡淡煙氣從那煙鬥裏飄出,聞起來竟有種香甜的氣息。

一男一女站在我身邊不再往前走,我負手站在他們麵前擋住去路,這幅畫麵在這漆黑的夜裏顯得是那麽的怪異。

忽然,我眉頭皺了起來,不好,這煙氣有問題……

我一個趔趄差點栽倒,那淡淡煙氣衝進我的鼻子裏我竟然有種眩暈的感覺,一刹那天旋地轉……

不知過了多久,我悠悠醒轉,迷迷糊糊的站起身子,才發現自己躺在公路邊上,那對男女已經沒有了蹤影,香爐想必在我昏迷的時候被他們帶走了。

我不禁無奈的長歎口氣,一輩子和邪魔外道打交道,想不到今天沒有防備之下竟然被這種不入流的江湖小伎倆給迷倒,傳出去估計都能笑掉江湖道上的同行大牙。

掏出手機,已經是深夜十一點,我這一睡竟然昏迷了三個小時,回縣城的末班車早就過去了,這大半夜的靠著這雙腿走回縣城,雖然三十裏路對我這修道術士來說不在話下,可是既然被我撞見有人偷拿娘娘廟香爐,更何況還被那人給陰了一下,我是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的。

當下我又回到了小河村,不過我沒有去外婆家,這大半夜的她老人家早已入睡,我不想打擾他們。

我來到了村子後邊的河邊上,來到了娘娘廟。

這是一條頗寬的流沙河,河水在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河裏仿佛一錠錠銀子在閃爍,景色實在美到了極點。

娘娘廟是一座很小的廟宇,就建在河堤一角,不仔細看都不容易發現,從建成到現在已有好幾十年的時間,風吹日曬之下,小小廟宇早已破舊不堪,村民們修了又修,補了又補,總算不顯得那麽的寒磣。

我輕輕推開廟宇大門,一股子威壓之氣傳來。

我把衣服捏平,拍下衣服上的灰塵,臉色凝重,對著莊嚴神聖卻又仁愛中帶著慈祥的土地娘娘泥塑雕像拜了三拜。

舉頭三尺有神明,人當存有敬畏之心!

廟宇內擺放香爐的地方空空如也,周邊灑下的香灰剛好圍成一隻香爐的模樣。

我百思不得其解,那對外地男女大老遠的跑到這個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村子難道就是為了一隻香爐?

這隻香爐到底有何神奇之處?

他們拿這香爐到底有何用處?

太多的太多疑問充斥在腦海裏揮之不去,像是一團亂麻,總感覺越理越亂,越想越沒有頭緒。

我走出廟宇,站在門前空地之上,今晚月色很美,月光灑在空地上,河邊微風吹起,我胸口鬱悶之氣方減。

忽然,我肚子一陣發漲,原來竟是方才吸進去了迷魂香,現在鬧起了肚子。

我左顧右盼,這裏是土地娘娘廟宇,乃是神聖之地,在此解決萬萬不可。

剛好,我發現河邊靠近拐角的地方有一片小樹林,我也無他法,隻好跑到樹林裏脫下褲子。

半夜的河邊冷清清的半條人影都沒有,樹影搖曳,一切都顯得是那麽的詭異。

我正在方便,忽然耳邊響起一陣水花濺起的聲音。

我有點疑惑的把頭往河邊探去,透過稀稀疏疏的樹枝,我見到了我這輩子也難以忘記的一幕。

本來還水平如鏡的流沙河,忽然之間水麵像沸騰了一樣,水花一下子炸開,幾米高的河水拍打在岸邊嘩嘩作響。

從炸開的水麵上慢慢鑽出一隻碩大的魚頭,我已經邁入窺視境,肉眼在夜晚看東西如同白晝,河麵的魚頭我看的清清楚楚,是一隻黑色的鯰魚頭,令我吃驚的不是這些,而是那鯰魚頭竟然有一個車頭那麽大!

這是什麽?是成了精的鯰魚精嗎?

我瞪大了雙眼,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這些年我雖然見識到不少孤魂野鬼,凶神惡煞,可是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成了精的水怪,這一刻我心中的震撼是無法形容的。

而這些還不是最震撼的。

那鯰魚頭鑽出水麵四周探望一番之後又沉了下去。我本以為它不會再出來了,可是一眨眼的功夫,河麵再次炸開,一輛馬車雄赳赳的從河裏鑽了出來。

那馬車鑽出水麵之後貼著水麵狂奔起來,眨眼功夫就跑到了河堤上。

那馬車上趕車的車夫也不是人,而是一隻弓腰彎背一米多長的老蝦,那老蝦從車上下來,恭恭敬敬的走到車廂邊緣,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就隻見從那車廂裏伸出一隻纖細雪白的胳膊,修長嬌嫩的手心裏托著一隻瓷瓶,那老蝦恭敬接過瓷瓶,一飲而盡,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就隻見它那張狹長長滿觸覺的醜陋臉龐慢慢往下蛻皮,三次蛻皮之後,那隻老蝦竟然變成了一個一臉皺紋的老頭子模樣,竟然和普通老人沒什麽兩樣。

我無比吃驚的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那老蝦變成人樣之後跳上馬車,趕著馬車慢慢駛出我的視線……

好久好久,我才從目瞪口呆中回過神來,我作為一個風水術士,這些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和鬼啊怪啊之類的陰邪之物打交道,對於鬼怪之屬,我見識的多了,也就沒有什麽多大驚奇,隻是這妖精之流卻又是另一個區域的事物,我從未接觸過。

對於妖精之屬,我也曾聽得隻言片語,隻是親眼看到卻是第一次。

傳說中妖精之屬多是活了千年,日夜接受天地精華洗禮,度過天劫才能成精變幻人身,而那些鬼魂之屬卻不同,人類隻要死去就會成鬼,完全兩個不同概念。

馬車已經絕塵而去,趕車的老蝦已經那麽厲害,那車廂裏賜他瓷瓶之人又該何等恐怖?

我提上褲子,走出樹林,茫然站在路邊,一頭的霧水。

南疆蠱師,水中精怪,蜂擁而至這個中原彈丸之地,到底何為?

我無奈搖頭,腦子裏鬧哄哄的吵的厲害,轉身就想離開之時,忽然眼角不經意間卻發現本來還在廟宇之內好好站著的土地娘娘泥塑雕像這會竟然站在了廟宇門口……

我猛的一個激靈,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凝神再看,自己一點也沒看錯,那土地娘娘泥塑雕像這會正安然的站在空地上,淡淡月光灑在她的身上,隱隱似乎有一層光暈環繞在她左右。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那個表情,淡然的眼神露出慈祥的笑,仿佛看透了這世間紅塵,笑歎芸芸眾生緣起緣滅。

而我的內心震驚到無以複加,今晚到底怎麽了?

一幕又一幕,太多的不可思議接踵而至,先是那對父女不遠千裏來這河邊偷取香爐,接著是水中精怪幻化人身一騎絕塵不知所蹤,緊接著一座泥塑雕像在自己眼皮底下走出廟宇……

我走到泥像跟前,彎腰為禮畢恭畢敬:“娘娘你這是……”

可是,我等了良久,那泥像並未如我想象中那樣張口說話。

我雖然一頭霧水,還帶著點淡淡的失望,可我還是將那泥像一點一點又移進了廟宇之內原地放好,再次對著泥像深揖三禮,後退著走出廟宇,離開了小河村,連夜步行走回了縣城。

來到爺爺所住小區的時候天剛放亮,掃大街的環衛工人已經早早的勞作起來,沉寂了一夜的小縣城慢慢又恢複生機人聲鼎沸起來。

爺爺已經在小區公園裏打起了太極,飄逸的太極拳靈動如風,矯健似虎,紮根如鬆,不動似鍾。

我安靜的站在一邊,看著爺爺一圈太極打下來,我拿著邊上掛著的毛巾走到爺爺跟前,把毛巾遞給爺爺。

爺爺看到是我,哈哈一笑接過毛巾擦去臉上汗水說怎麽才回來?來我屋裏,我有好東西給你。

我陪著爺爺回到他的住處,這裏是一處老小區,都是一些六層的老舊樓房,牆沿上爬滿了爬山虎,爺爺的家在一樓,屋子不是很大,卻收拾的很幹淨。

爺爺從裏屋拿出來一個小瓶子,遞給我說看看這是什麽?

我疑惑的接過來一看,驚喜的笑著說咦,這不是爺爺你珍藏多年的寶貝麽?

爺爺笑著捋了捋晗下白須,得意的撇撇嘴說你要不是我孫子的話,我才不舍得拿這‘龍誕水’給你服用呢。

我一陣感動,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這‘龍誕水’爺爺平時愛惜無比,據說這還是爺爺年輕時候在昆侖上捉鬼的時候無意間碰到一條頭長雙角的長蛇在吸取日月精華,就偷著接了幾滴那長蛇誕下的口水,一直珍藏了四十多年,平時寶貴的不得了。

據我爺爺說那長蛇生有雙角已經不是一般的蛇了,而該稱為蛟,一萬條蛇中才出一條蛟,可謂是萬中無一了,蛟再進化之後就會成龍,不過龍是那傳說中才會有的生物,現實中倒是沒有人碰到過。

我想既然連山精海怪,凶鬼惡煞都存在這個世間,那龍這種自古就有傳聞的神奇物種又為什麽不是真實存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