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最美的字

我們這邊聊著,那座一直燈火通明的三層小樓燈光忽然一下子熄滅了。

事發突然,我還沒有回過神來,安老七已經臉色一變,說聲不好,我們中了金蟬脫殼之計,那人要逃……

他話沒說完,已經拿著斬妖劍朝那座小樓跑去。

百米的距離很近,可是當我緊隨其後跑到小樓門前的時候,我停了下來。

眼前的一幕很是血腥,剛才還活生生的石震天現在正一動不動的躺在屋子裏,半顆腦袋不見了,死不冪目,血還是熱的,從傷口往外流著。

安老七正蹲在他的屍體邊上,眉頭緊緊皺著,顯然,對於這個結果,他也很吃驚。

這裏不是石震天的家嗎?

誰在他的家中將他殺死的?

看那傷口的樣子,明顯是被一口咬死的,和白苗寨子那個被咬死的女子傷口一樣,凶手已經不言而喻了,必是那隻黃鱔精無疑!

聽石震天剛才提到黃鱔精的時候,是用黃鱔大仙來稱呼的,可見他對那隻黃鱔精是何等的敬畏了。

想不到石震天將這黃鱔精當神仙供養著,而那黃鱔精卻不領他的情,反倒在危險來臨逃跑之時將他咬死,下場和當初山洞之中那個蠱師石山一模一樣。

也許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隻是這報應來的也太快了點吧……

安老七站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血汙,歎口氣說還是那隻黃鱔精在作孽,不過一天一夜光景,這個孽畜已經傷了三條人命,它嗜血成癮,再不除去怕會有更大的危險。

他的話裏充滿擔憂,很明顯,這隻四處逃竄傷人的黃鱔精使他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這也難怪,苗寨中多數都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幼婦孺,碰到黃鱔精的話,簡直是毫無還手之力,妥妥的成為黃鱔精的下酒菜。

安老七身為寨中長者,有責任也有義務保護寨子裏的族人不受妖孽的傷害。

那隻黃鱔精咬死石震天之後已經溜之大吉,我們將這座三層小樓裏裏外外搜了個一遍,再沒發現一個活物。

忽然,我想起來剛才不經意間在窗口看到的那個人影,現在房間裏空空如也,莫說人了,連隻鬼影子都沒有。

那個人難道也和黃鱔精一起逃跑了?

那麽這座三層小樓的燈忽然一下子熄滅是怎麽回事?

想要在同一時間將這座樓的電源全部關掉,唯一的辦法就是拉掉電閘。

然後,我靈機一動,對安老七說七公,你知道這座房子的電閘在哪裏嗎?

安老七搖搖頭,說我們這裏因為偏僻,外邊的電很難送到這裏,也就幾根電線拉進來而已,我一個糟老頭子平時也不怎麽用電,對你說的這些不熟悉啊!

他的話更加堅定了我當初的猜測,我接著問他七公,照你這麽說,那麽這邊黑苗地盤用電的人家也不多了?

安老七點點頭,說是的,黑苗這塊好像就石震天家拉了電,其他族人都是用的煤油燈。

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髒忽然不爭氣的砰砰狂跳起來。

安老七看我神色有異,就問我怎麽了?

我的喉嚨很幹,艱難的咽了口吐沫,對安老七說七公,我好像發現我女友的下落了……

安老七麵露喜色,問我在哪裏?

我搖搖頭,說我也不敢確定,隻是推測出她應該就在這座小樓附近,假如我的推測成立的話,我女友和她同學現在應該就在這座樓的地下室內。

安老七臉色凝重,問我你有幾分把握?

我想了想,說至少七成把握。

安老七點點頭,說那我們就先救你女友再去斬殺黃鱔精,安土,你出去把族人都喊來,將這座小樓拆掉,掘地三尺。

安土答應一聲,扭身出了門。

我的心中很是感動,為了我一個虛無縹緲的推測結果,安老七竟然甘願放下追殺黃鱔精,而留下來尋找我的女友,這份恩情實在是太大了。

門外響起了噪雜的腳步聲,不用問也知道是白苗漢子們過來了,上百隻火把將這塊照的如同白晝,那些中了二球臭屁的黑苗族人已經盡數躺在地上昏迷了過去。

不費一兵一卒,黑苗就被拿下,族長石震天已經身死,群龍無首,這些黑苗漢子醒來之後也隻有乖乖就範的份,到時候安老七再威恩兼施,曉之以理,動之以利,這些黑苗族人定然動心,到那時黑苗白苗合二為一,成為一個完整的苗寨,那才是安老七想要看到的結果。

安老七下了樓,跟大夥吩咐一聲,那些漢子二話沒說,上衣一脫,光著精背動手幹上了。

三層小樓同樣是苗寨裏特有的建築風格,也是用木材外加竹子組裝在一起建成的樓房,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這座小樓第一層不是空心的,而是實打實的房子。

上百條壯如牛的莊稼漢子一起動手拆房子的場麵很是震撼,比外邊那些半夜偷摸強拆老百姓房子的ZF拆遷隊牛逼多了,這座本就不慎堅固的小樓工夫不大就被拆了個底朝天,可是等到拆光之後,我的眉頭卻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很奇怪,電源總閘開關就在第一層房子的角落,那裏空空如也,我起初猜測那人拉掉電閘之後並沒有立即逃走而是躲了起來,可是現在看來,也許我猜錯了,電閘拉掉之後,那人借著夜色偷偷溜掉了。

難道他和黃鱔精一起逃走的?

還有,他為什麽要逃走?

難道隻是為了不讓我見到他的尊榮?

石震天已死,這裏已經給不了他想要的一切,所以他才倉惶逃走。

既然如此,他當初為何要將蘇小漾和朱麗麗囚禁起來?

蘇小漾她們對他有何用處?

難道說他一直呆在石震天的家裏就是為了等黃鱔精的到來?

蘇小漾二人對他如此重要,那麽他和黃鱔精匆忙逃走之時是不是也將她們帶走了?

想到這裏,我臉色一變,脫口而出不好……

安老七嚇了一跳,問我又怎麽了?

我一擦腦門流出的冷汗,說我怎麽有種不祥的預感?我女友她們可能也被帶離了這裏,她們現在很危險。

安老七一怔之後,慌忙催促族人速度快點。

他安慰我說先不要急,既然先前你猜測你女友被囚禁在地下室裏,隻要我們找到地下室一看不就什麽都知道了嗎?萬一真的和你猜的一樣,你女友仍在這裏呆著呢。

我強自使自己鎮定一點,可是那股子不祥的預感卻越來越強烈。

忽然,一個苗人漢子大喊道:“七公,這邊發現了一個地道。”

我的心猛地一跳,緊跟在安老七的身邊走了過去,樓房拆掉之後,地麵也被掀開,露出了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通道很窄,僅容一人通過,看到這條通道,更加堅定了我當初的推測。

當下,我二話沒說,身子一矮,鑽了進去。

身後,是安老七焦急的聲音,說風小哥,裏邊說不定會有危險,你等下再進去。

可是我已經等不及了,我的腦海裏似乎又想起了蘇小漾那張流淚的臉,她在哭喊著風塵,救我,救救我啊,我好怕!

每次想到這一幕,我的心就像被針紮了一樣疼的撕心裂肺。

我一邊沿著陡峭的台階往下走,一邊對地道外的安老七說七公,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

“唉,你個傻孩子,那你一定要小心了,那個啥,裏邊黑燈瞎火的,你帶隻火把再下去。”

“我能夜視,用不到火把。”

安老七還想說什麽,可是我已經聽不清楚了,因為我發現沿著台階一路走下去,竟然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將近一千米,通道裏很是潮濕,不過似乎有通風的地方,空氣仍是流通的。

通道內很黑,縱然我能夜視,可是這無邊的黑夜也使我感到一陣絕望。

終於,就在我以為會一直走到地球的另一邊的時候,地道終於到了盡頭,盡頭處是一扇小門,門開著,顯然離開這裏的時候很慌張,來不及關門。

我一把將門從外推開,想象中的偷襲並沒有發生,我想都不想,一腳踏進門內。

方一進入,刺眼的亮光晃得我雙眼生疼,誰能想到,外邊漆黑一片,這地下深處的地洞內卻燈火通明?

適應了光亮之後,我終於看清楚了這裏的一切。

這是一間十幾個平米大小的地下室,空無一人,想象中應該出現的蘇小漾和她的同學並沒有出現。

屋裏亮著兩盞日光燈,亮如白晝,地下室內很是潮濕,明顯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這裏很是雜亂,一張桌子上淩亂的擺著幾隻破舊的空碗。

然後,就在我以為白來一趟,自己當初推理有誤,蘇小漾和她同學並不在這裏的時候,我的目光不經意的落在牆壁一角。

然後,我的身子猛地一怔,胸口像被誰用大錘砸了一下一樣,疼的我彎下腰流出淚來。

那處牆角處刻著一行不明顯的小字,很小很模糊,也很是隱蔽,要不是我的雙眼異於常人的話,我也不會看到那排小字。

如果真的錯過那排小字,也許我此生再也不會見到蘇小漾。

可是現實沒有如果,我很幸運,我看到了那排小字。

那排小字是歪歪扭扭刻畫在牆壁上的,像一排醜陋的小蝌蚪,可是此時此地,在我眼裏看來,世上再也沒有這麽美麗這麽漂亮的字了。

“風塵,我好想你,你還好嗎?你會來這裏救我嗎?不管生死,此生永遠愛你的漾!”

我輕輕的笑著念著那排充滿希望的小字,眼淚像決堤的洪水瘋狂從眼眶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