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根繩上的螞蚱

“就隻是為奴做婢、當牛做馬?”扈濤聽著黃鶯的講述,很認真,正因如此,他也就有些不敢相信了。

火靈道人抓了這麽多少女來,如果就隻是為了讓她們伺候他,而不再有別的作為的話,那麽,這家夥還真是壞不到哪裏去!

“當然不是……”

黃鶯幾乎就是下意識般地隨口就反駁道,但她隨即也就知道那些話很難說出口,尤其是當著兩個大男人的麵兒,就算她還很小,可是到了這個肮髒之地,待了這麽些天,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她了。

何立天對此沒有察覺,他是不懂女人的,純正的大莽漢一個。

“那他還做了什麽?你倒是快說啊!”所以,何立天不耐煩地催促道,在他看來,女人就是麻煩,磨磨唧唧、吞吞吐吐,一點兒爽利勁兒都沒有。

“你……”黃鶯一張小臉兒羞得通紅,想要爭辯,卻又無法爭辯,又氣又急,又羞又臊,委屈的淚水一下就填滿了眼眶,終於是滾滾而落,一如江河決堤。

方朵兒到底是女孩子,對於黃鶯的經曆,有一種感同身受的理解,因此,她就推了扈濤一把,衝著他直搖頭。

扈濤忽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麽,慚愧地笑了。

方朵兒趕緊來到黃鶯跟前,撫慰她,一邊拿眼睛狠狠瞪了何立天一下,是在怪他:你太粗魯了!

何立天還不清楚自己到底犯了什麽錯兒,可是,黃鶯的反應又是分明在說,他就是犯了錯,這還真是讓他有些丈二和尚的感覺,摸不著頭腦呀!

所以,他隻好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完全是一副傻樣兒。

扈濤向何立天招了招手,二人就離開了,是回到南邊去,他是血帝重生,非凡的人生經曆,讓他有別於何立天,從而明白了這個時候最好離開。

至於正事兒,方朵兒會從黃鶯那裏得到答案,不會受影響的。

“你看……我真沒怎樣!”何立天也是感到委屈,在到達南邊之後,就向扈濤表示道,一臉的無奈。

扈濤笑了,但也不便多說,隻得是開解他道:“女孩子的事情,咱們男人別管!”

要說有錯,最先錯的就是他,因為是他問出的那個問題:火靈道人搶了那麽多少女,難道就隻是為了讓你們為奴做婢、當牛做馬?

這個問題他就不該問的,身為男人,如此沒有顧忌地問一個少女,本身就是錯。

如果被問的不少一個少女,而是一個少婦,對於男女之情已經是有所了解,因此,對於男人與女人的事情,反應不再是這麽的敏感與激烈,那麽,肯定會是另外一個結果。

但可惜,黃鶯還隻是一個少女,而不是對處理男女之間的問題有著經驗的少婦。

所以,扈濤很聰明地選擇了拉開距離,這事兒不是他們兩個大男人擺得平的,最好還是交給方朵兒。

扈濤意識到處在這麽一種境地之中,很危險,隨時都有可能會被發現,而隻要被發現,就避免不了一場惡戰。

是以,他必須把狀態調整到最佳。

扈濤盤坐住,開始運轉大周天,就目前而言,這種方法是恢複最快的,雖然他還並沒有什麽消耗,但是,他的期望值卻也並不就這麽低。

他對自己有更高的期望,這是對付聖火道人所必須的。

何立天也在運轉大周天,但是,他所修煉的大周天,跟扈濤的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效果和功用也是天差地別。

不過,對於他而言,這樣的恢複仍然是非常有益的。

扈濤的修煉進入到了一個較深的層次,或許是對危險有著一種近乎本能的感應,這讓他對自己的逼迫達到了自重生以來,還從未有過的高度。

在利用大周天在最短時間內讓身體達到最佳狀態之後,扈濤開始把注意力放在了體內那一股血紅色精氣,以及另一股青紫色精氣之上。

血紅色精氣乃是龍血藤力量的殘餘,而青紫色精氣則是千年紫血芝力量的殘餘,雖說都是殘餘,就隻在少年扈濤的經脈之內,隨著氣血的運行而四處漫流,但是,卻仍舊可以起到消除疲勞、恢複精力的作用。

血帝扈濤對此多有體會,這些日子以來,也是實實在在受益。

可是,到底不是同一種力量,或者說其本身所提供的不是相同的力量,這兩股精氣在體內所歸屬的方向也是有所不同。

血紅色精氣歸之於心髒,而後,由心髒部位漫流全身;青紫色精氣則是在漫流之後,歸之於肝髒,猶如一條青龍般縈繞在肝髒之上,對其形成一種滋養之功。

兩股精氣,倘若在經脈之內迎頭碰到,則是會進行試探性的接觸,就在其最前端,猶如兩條小蛇般,彼此嗅探、融合,似乎是有著一種想要合二為一的衝動。

然而,這樣的一種淺嚐輒止的動作,到底起不了大作用,總是在青紫色精氣的戒備之下,彼此分開,擦肩而過,而每當這時,扈濤的身軀就會出現反應。

那是一種震顫的感覺,好似兩個人的摩擦而過,因此,這樣的震顫也就總是不可避免,盡管並不會造成更大的影響,而隻是一過性的感覺,但到底也是舒服不到哪裏去。

正因如此,聰明過人的扈濤就開始試圖煉化這兩股力量,隻要能讓二者合二為一,不但可以消除掉由於兩股力量的碰撞而造成的震顫感,更為重要的是,這還能增強自己的修為。

扈濤不愧是血帝重生,在這方麵所具有的悟性之高,以及先見之明,那是令任何人都是望塵莫及的。

可是,看到問題所在隻是一方麵,能否解決問題則又是另一方麵了。

扈濤在修煉中,差不多每一次都要進行嚐試,然而,每一次都是以失敗而告終,不得不放棄嚐試。

今晚,本來他是不打算嚐試的,因為處身於火靈道觀之內,這已經是深入到聖火道人的身側了,隨時有可能會被發覺。

一旦被發覺,後果如何,不堪設想,要知道哪怕這聖火道人就隻是禦空境末期的存在的話,那也不是他所能應對。

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就在這一刻,他的感覺竟然非常地好,血紅色與青紫色兩股力量,就在他的丹田部位相遇了。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嚐試,雖然並沒達到融合的目的,但是,顯而易見,這令得兩股力量大大消減了彼此的敵意。

彼此的熟悉度增加了,而隨著熟悉度的增加,兩股力量之間融合的意願,也是跟著變強,其實,更可以說是青紫色精氣,到了這時候也是甘願付出犧牲了。

因為,在這兩股力量的無數次碰觸中,最為積極的是血紅色精氣,它總是主動跟青紫色精氣進行接觸,恰似一團火,火辣熱情得甚至於都是有點過分。

這像是嚇壞了青紫色精氣,為求自保,它不得不消極以待,不是躲避一旁,就是抽身離開,一副冷冰冰的神態。

也無怪青紫色精氣如此,因為在每一次的不期而遇中,隻要接觸,血紅色精氣所具有的溫熱之力,就能把它融化,進而吸取,為己所用,擴大自己的力量。

這是事實,隻要接觸,血紅色精氣的力量就會擴大,而相應的,青紫色精氣的力量就會隨著對方實力的增強,而相應變弱。

這也正是青紫色精氣會感到恐懼的原因所在。

“莫非是五行相生?”

扈濤忽然想到了這一點,在五行中,青色代表東方木氣,而木氣在人體中歸藏於肝,而木生火,火為紅色,在人體中歸藏於心,青紫色與血紅色這兩股精氣也正是這麽歸藏的,應該是沒有錯。

隻是扈濤畢竟年輕,一百年前,他被信任的兄弟和寵愛的女人聯手暗害致死,那時候他才隻有二十歲,還太年輕,盡管見多識廣,經曆過許多生死大戰,這讓他眼界無比開闊,可是,說到底,對於更多的事情,他還是沒有來得及去做更為深刻的理解與領悟。

麵對五行知識之時,就是這麽一種狀況。

當時,他解釋了一位精通五行深意的大能,本想向他請教,哪怕拜師也行,然而,不等他騰出手來,他就隕落在了霸山之上。

不過,盡管如此,對於五行的生克製化,他還是略有了解的。

就比如此刻,當他終於明白青紫色精氣害怕跟血紅色精氣融合,其真正的原因是在於擔心自己會被血紅色精氣同化,這樣的話,它就將失去自我的存在。

他便抓住了重點,於是,就以意念告知青紫色精氣:五行相生,天地大道,身在道中,為成大道,豈可顧慮一己的生死存亡?

舍生而取義,正在此時,道義所在,雖粉身碎骨,苟不遲延矣!

青紫色精氣似乎是感知到了扈濤的意念,它明顯產生了遲疑,這讓它不再像往常那般,逢著血紅色精氣,就快速躲避而開,獨自而去。

而是有些徘徊起來,而正在此時,血紅色精氣再次地向它靠攏過來,火一樣的蓬勃生氣爆發而開,瞬間就將青紫色精氣籠罩而去。

嗡!

木之性在於生發,本是天性,火之性在於炎上,此亦天性,於是,在這次的赤誠相見之中,排除了一己私念的青紫色精氣,開始發揮出自己的天性,助燃起血紅色精氣來了,這讓扈濤全身都是震顫起來。

龍血藤所殘餘的力量,本來已經無法發揮作用,畢竟,經過對少年扈濤身體的強化,更為重要的是,還支持起了扈濤跟化神境強者趙治的那一番生死搏殺,確乎是不剩多少了。

千年紫血芝,生長即便沒有千年,也有數百年之久了,本是天地間一神物,又經過漫長歲月的錘煉,飽受日精月華潤澤溫養,其功效之強大,無法描述,非常驚人。

然而,在支撐起扈濤跟更為強大的趙石仁的那一番驚天動地的較量之後,它同樣是精力消耗殆盡,也是無法單獨發揮作用了。

故此,這兩股精氣就這麽散漫在了扈濤的經脈之中,隨氣血運行,而運行,失去了其本身所具有的強大效力。

但是,這兩股力量並不甘心就此沉淪,身為天地間難得之神物,必然賦有使命在身,而它們的使命,無疑也就是自我修煉,以求完善,進而化形為人,融通大道,長生在天地之間。

這乃是終極大道,極難達到,因而,其絕大多數最終的命運,還是被各色修煉者,當然,是指有緣的修煉者所獲得,為他們的修煉添磚加瓦。

而它們所幫助的修煉者,倘若能成就大道,反過來,又會想方設法對它們進行回報,最典型的也就莫過於幫著它們繁衍自己的種族。

最終達到相生相伴的目的,就是修煉者借用神物提升自己,而神物則是借助於修煉者的恐怖威力,對自己形成保護,以便於為自己營造一個獨一無二而又得天獨厚的生存環境。

神物的生長絕大多數就是這種情況。

千年紫血芝,若是沒有北山峰那株龍身般的根脈潤養,以及白石院長的保護,不會有這麽大的生長空間;

龍血藤若是沒有幽秘山穀的保護,以及小血龍母子的守衛,那是根本不會生長到今天這種境界的。

“你們放心,你們今日在修煉之上幫我,他日,等我在修煉之上有所成就之後,我必然會進行回報,還請放心!”

扈濤的神識,麵對著血紅色精氣和青紫色精氣,鄭重地做出了自己的承諾,他是堂堂血帝重生,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對此已經是親眼見識過的兩股精氣,總算是放心了。

於是,不但是青紫色精氣對血紅色精氣放心了,二者對於血帝扈濤也是放心了,同時,在扈濤的努力之下,它們還更加地明白了一個道理:扈濤若是不能應對聖火道人,甚至於被這妖道打敗殺死了,那麽,它們也會就此終結掉自己的意識。

這無疑就是頗為殘酷的了。

而這,也就讓二者知道它們此時其實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既然跟扈濤已經是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那麽,也就逃避不了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宿命。

既然如此,那麽,就讓它們來幫助他迎接聖火道人的挑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