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送飯隊伍

天寒地凍的冬季,即便是修煉者,可以用體內靈氣對抗寒氣,也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所以,除非有重要事件,不得不操辦,否則的話,這火靈道觀之內的道士,不會選擇熬夜的。

扈濤作為重生的血帝,他那豐富之極的經驗,告訴他隻需等待,到了夜深人靜之時,就是他們大展拳腳之時。

而在東南方千裏之外的霸州城,新上任不久的州主黃潛正在燭光之下,用心地寫著一封奏疏,這是秘奏。

所謂秘奏,就是隻交給林如空看的。

他在奏疏中說,經過數遍嚴厲而又詳盡的搜查,依然是沒有發現扈濤的行動,就連蛛絲馬跡也沒有,仿佛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不過,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會掉以輕心,而會時刻保持清醒與戒備,一有異常,即刻處置,並且會及時上報,絕不敢耽誤剿滅扈濤的大事。

“請血帝放心!”

在秘奏的最後,黃潛保證地說道,這是他跟林如空之間的秘密協定,他必須擔負起屬於自己的責任。

不然,他將沒有好果子吃,甚至再嚴重點兒,他會死得很慘。

事實上,在這些日子裏,他已經是把整個霸州境內裏裏外外翻了個遍,為了搜查扈濤,這是他不得不做的。

林如空留給他的人,既是他的幫手,同時也是監視他的眼線,他若是在辦差上不努力,那是會被這些眼線給密告的。

憑著林如空所給的名單,他從孤身一人,一下子就多了數十位心腹,而這,還是明麵兒上的。

整個霸州城到底還有林如空多少眼線,黃潛不敢去想,隻要一想到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打冷顫,一股寒意瞬間襲遍全身。

他當了霸州城的新主人,從表麵上看風光無限,畢竟是成了一方諸侯了嘛,可是,事實到底是怎麽回事,卻隻有他最清楚。

“我是暴露在多少隱藏在暗中的眼睛之下啊!”

黃潛暗中感歎,他是身不由己的,因此,隻得是兢兢業業地工作,盡職盡責,以求自己平安無事。

他將秘奏寫好,隨身攜帶,就盤坐著修煉起來,九轉金火丹雖然效力強大,但是,也不是隨便就能服用的。

他必須盡力地提高自己的修為,直至將要迎來突破,而又感到艱難之時,那便是到了臨門一腳的地步,立即吞服丹藥,才可保證一舉成功,晉入到九變境中期層級。

隻是,現在距離那一步還遠得很,因為他才隻凝練出第一道神影,而且還是利用神魄凝練而成的。

要衝擊九變境中期層級,他還需要凝練出三道神影。

不過,在這次的修煉中,他迎來了突破,為自己增加了一道神影,從此之後,他就有兩道神影可用了。

這對於他主宰霸州全境,無疑是有著不小的一個助力。

而後,帶著晉級的喜悅,他安然入睡。

明天一早,他就差人送出秘奏,他認為林如空還是會滿意的,因為,在這些日子裏,他又捕殺了多達幾十人之多的三光學院的弟子。

這可是一件小功勞,雖然不頂大用,但是,用來向林如空邀邀寵,卻還是沒有問題的。

而在西北方千裏之外的吞火城中心山崗之上,潛入火靈道觀的扈濤三人借助於濃厚的夜幕的掩飾,付諸了行動。

瞅準目標,在扈濤的帶領下,一起出手,各自解決了一個道士。

限於能力,何立天沒做到一擊必死,不過不要緊,扈濤在旁邊來了個神補刀,一爪抓在那道人的喉嚨上,隻是一捏,就傳來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各自拖一具屍體到柴房中,剝下衣服,就將那灰暗色的道袍穿在身上,一下就把自己打扮成了火靈道觀的人了。

隻是何立天由於身軀胖大挺拔,那件又短又瘦的道袍,被他強自裹在身上,那可真是下麵蓋不住腳脖,全身都繃得緊緊的,好似一件緊身衣了。

在黑暗中還不顯,一走到有燈光的地方,映照出他的模樣,真是別提有多別扭了。

方朵兒隻看他一眼,就忍不住笑起來,但又知道不能笑,慌忙捂住了小嘴兒。

這時候,扈濤看到前麵有幾個人在燈光之下,向著一個方向走去,每人都是提著兩個食盒,一手一個,顯得有些吃力。

“這是女人!”扈濤第一時間做出了判斷,雖然她們一樣裹著長袍,但那行走的步態之上,到底還是多出了幾分的妖嬈。

“嗯,的確是女人。”方朵兒進行了確認,她是女孩子,更不會認錯人的。

“走,跟上去。”

扈濤看出來了,這幾個女人必是給人送飯去的,而且吃飯的人還不少,不然,不會有這麽多人去送,而且還送這麽多。

那麽,吃飯的那麽多人又會是誰呢?

扈濤理所當然地想到了那些被搶來的少女們,所以,必須跟著,萬一就發現了那些少女的關押地點呢?

走了有一百多米之後,扈濤有些不滿足了。

他覺得應該有人加入前麵的送飯隊伍之中,而這個人,非方朵兒不可,因為她們都是女人。

一邊走,扈濤一邊微聲地跟方朵兒講了自己的想法,問她敢不敢去?

“這有什麽不敢的?”方朵兒毫無懼色,隻是卻有些犯難地道,“如何才能加入她們呢?”

扈濤笑了,這難不倒他。

他向何立天使個眼色,叫他跟自己一起隱在黑暗中,隻留方朵兒在燈光影裏走。

而後,他那神光灼灼的眸子,便是鎖定了前麵那幾個女道士中,走在最後麵的那一個,以躲在後方暗地裏的扈濤而言,她實在就是最容易下手的一個。

他在地上摸到一顆小石子兒,隻有雞蛋黃大小,但這已經夠用了。

嗖!

一道銀白色光影倏忽而起,一閃而逝,快若閃電般,在白天都不易察覺,更不要說是在黑夜。

“啊!”

前方,那個走在送飯隊伍最後的女道士,毫無預兆地發出一聲尖叫,突然左腿一軟,跌坐在地上,這是必然的,因為扈濤激發出的那顆石子,所瞄準的正是她的左膝關節部位。

噗噠!

她兩手中所提的兩個食盒應聲落地,摔在一邊。

“怎麽這麽笨?不會小心點兒嗎?幸虧隻是讓你拎麵餅,要是拎茶水,還不得重新去灌裝嗎?”

前麵一個女子,厲聲地嗬斥起來,顯然,她誤以為是那女子不小心,才會自己摔倒的,基於這種先入為主的判斷,她的發火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對不起,大姐,我也不知道怎麽腿一軟就摔了!”跌坐在地的女子顯出哭腔來了,她非常委屈,覺得很無辜,她已經很小心了,而且很累,這都算了,竟然還要挨罵。

但也就在這時,方朵兒抓住機會,跑上去扶起那女子,一邊又幫著撿起食盒,安慰道:“小心點兒,沒傷著吧?”

那女子隻是搖頭,一邊彎下腰去揉捏那依舊隱隱作痛的左膝關節。

她們這幾人修為很弱,最強的那個“大姐”也隻有煉氣境五段,可見,也就隻是屬於端茶倒水這一級別的人。

“我幫你一起送吧!正好這會沒事兒!”方朵兒十分地乖覺,一邊幫那摔倒的女子拎起一個食盒,一邊就說道。

這女子沒敢搭話,而是目光怯弱地看向前麵那個女人,正是她叫大姐之人,可見,所謂大姐,乃是她們的頭領。

這女頭領二十多歲的模樣,相當精明,她借著從甬道兩邊的屋內透出的油燈的光芒,打量了方朵兒一下,見隻是眼生,並不認識。

“你是哪裏的?”女頭領有些狐疑地問道。

“我是……前麵的,打此路過,正好看到她拿不動,跌倒,故而就幫她拿一下吧!”方朵兒可是伶俐之人,美眸一轉,紅唇動處,就是不急不躁地答道,她很聰明,不說自己所在的具體地點,而就隻是以簡單的“前麵”二字代替,用意就是為了讓人摸不清底細。

女頭領眨了眨眼睛,果然是有些說不出話,其實她所擔心的並不是會有外人闖入,因為這樣的事情,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她所怕的,隻是跟她平級的那幾個女頭領的競爭,都是自己人,一旦下黑手,那才叫防不勝防。

“好吧,有勞你了!”不過,這時候,這位女頭領急於完成送飯的任務,沒時間多想,隻得是衝著眼生的方朵兒淡淡地一笑,隨即說道。

在她看來,方朵兒隻是火靈道觀內並不知名的一個女道士,而且很有可能還是被搶進來不久的一個女子,因此,對她夠不成威脅。

而這,也就讓她認為方朵兒或許的確隻是心善,看到她們忙不過來,就想幫個忙,再沒別的意思。

女頭領轉身向前,其餘幾人跟在後麵,包括方朵兒。

扈濤和何立天借陰影掩藏身形,悄然跟隨在後,保持著幾十米的距離,既能做到不被發現,又能做到一旦情況有變,可以及時出手幫助方朵兒。

正可謂是一舉兩得。

轉過兩個彎之後,前行了差不多又有一百米之遠,隻不過由於是轉彎之後,所以,這讓扈濤斷定,她們其實並沒走出去多遠,而隻不過是拐進了一條更為狹窄些的胡同罷了。

“什麽人?”這時候前方傳來大聲的喝問聲,粗礦而沉悶,乃是男人的語調。

“送飯的,嚷什麽嚷,每天如此,還不知道嗎?”女頭領有些不耐煩地回應道,在她看來這幾個守門的家夥太可惡,為了表現自己的用心,居然動不動就這麽樣嚷嚷,想要贏得聖火道人的肯定,隻是卻對聖火道人不在此間的事實,視而不見。

“呦,大姐呀!莫怪!莫怪!”粗礦沉悶的語調再次響起,伴隨而起的還有充滿歉意的笑聲,對於這男人而言,表演結束了,還是不要過於討人嫌為好。

即便是這位掌管廚房的女頭領,他也是不敢得罪的,要知道得罪了她,好飯好菜可就吃不到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嚷老娘的!”女頭領得勢不饒人,猶自餘怒不息地斥責道,一邊就喝令他:還不開門。

嘩啦的一聲響處,前麵十多米遠處,兩扇小門被打開了,裏麵有著明亮的油燈的光芒鋪出來,形成一條金黃色的小路。

“大姐請進!”把門的原來是兩個男人,全都穿著灰暗色的道袍,可見修為並不高,隻是火靈道觀的底層存在而已,但二人也就死皮賴臉地請求送些麵餅吃。

“給你!”女頭領打開一個食盒,拿出一疊兒麵餅丟在那個衝她們嚷的男人手裏,沒好氣地道,但也就隨手提起食盒,走進了小屋之內。

方朵兒緊緊地跟受到扈濤攻擊的女子走在一起,從她有意的觀察中,她已經是發現身邊這個女道士年紀並不大,最多也就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身形都還沒長開。

而當她跟著幾個女道士走進小屋之內,看到眼前的景象,細長的柳眉一下就皺起來。

這間小屋隻是門口顯得狹小,內部空間卻並不小,因為它頗為地幽深,一眼望去,大概足有三四十米之深,這是當之無愧的筒子屋。

四麵都是石頭壘成的牆壁,異常地堅固,窗子不但很小,而且還都位於數米之高的石牆之上,普通人根本夠不到那裏。

但所有這些還都不是重點,真正讓她受不了的是地上,一根又一根粗壯的石樁之上,拴著一條又一條鐵索鏈子。

而每一條鐵索鏈子則是拴著一個少女的手腕兒,而少女們則是擁擠在一起,足有五六十人之多,整間屋內,密密麻麻一片,這番景象,觸目驚心。

她們緊緊依偎著,背靠著背,肩挨著肩,垂頭喪氣的,並不怎麽掙紮,肯定已經知道掙紮除了會讓自己更遭罪之外,再無別的用處。

栓束她們的鐵鏈,足有大拇指粗,對於身姿柔弱的她們而言,絕對不可能掙斷而開的。

發放食物的工作開始了,包括方朵兒在內,幾個人分散在各處,各自負責給某一排的少女散發麵餅。

隻是,方朵兒並沒離開身邊這個年齡不大的少女,二人就一起給被栓束的少女們發放麵餅。

少女們誠然是餓了,一看食物到來,一把抓住就啃起來,猶如餓狼一般,看得人一陣心疼。

她們隻要抬手,手腕上的鐵鏈就會發出響聲,雖然一個兩個人弄出的響聲不大,但是,幾十個人都在進食,手腕不停地動,而這種動靜可就不算小了。

嘩哩嘩啦的金屬撞擊聲響成一片的時候,機警過人的方朵兒敏銳地發現機會又來了,於是,趁著發放麵餅的空當兒,她把小臉兒湊到了身邊這個少女的耳邊,悄聲地問道:“你是哪裏人?怎麽到這裏當道姑了!”

她的本意,隻是想跟這少女套近乎,希望探查出一些有價值的情報,這會對她們接下來解救這些受苦難的少女非常有利。

然而,這少女的回答,僅隻是第一句話,就讓她大吃了一驚。

“我叫黃鶯,是城南黃家村人——我是被他們強搶過來的!”少女神情麻木地回答道,似乎對於眼前殘酷的現實,她已經是感到怕了,或者也可以說是妥協了,不抱希望了,因此,拍了拍手,就又拿起一疊兒麵餅,繼續地分發給少女們吃。

方朵兒則是傻愣在當地,一時間頗有目瞪口呆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