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九變境
趙石仁來到趙治的棺木旁，凝視著他那血肉模糊的屍體，一字一句地道:“兒啊，爹這就去給你討回公道，爹會讓白石那老匹夫血債血償！”
一聽趙石仁說要去三光學院報仇雪恨，趙布大吃一驚，就是趙強也認為此去勝負難料，因為白石院長已經是禦空境末期修為，實力強大，非同一般。
更有青葉先生在側，作為禦空境初期高手，他同樣是不好惹的，真要動手，起碼趙強和趙布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趙石仁卻並不如此認為，因為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他了。
他跟白石院長的恩恩怨怨，不是一天兩天了，因為早在十六年前他們之間就有過一場比拚，那一戰他輸了，但是，白石院長贏得卻有幾分僥幸，而且也受了傷，搞得頗為狼狽。
自那之後，他毅然隱退，把州政交給兒子趙治，自己則是進入那座假山之下的密穴裏，苦心孤詣地修煉聖火神訣。
隻要取得突破，打敗白石院長，從而獨霸霸州地區，進而控製血之輝王朝整個南部邊境，都是沒有問題的。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白石院長卻在他閉關之際，將對自己的一腔不憤之氣發泄在了兒子身上，居然殺害了他。
這簡直不可忍受，所以，他趙某人一定得去找白石院長討回公道。
“爺爺，孫兒已將這事稟報給林血帝了，他已發下旨意，要親臨霸州城，為我們討回公道。所以，孫兒覺得……莫不如暫忍一時之氣，等待林血帝前來，隻要林血帝為咱們撐腰，即便是白石和青葉二人聯手，也是不怕的了！”
趙強慌忙稟報道，神色之間頗有些得意之態，他覺得自己如此處理此事，是最好的選擇，應該會得到老爺子的認可。
“什麽？林血帝要親自來！”趙石仁吃了一驚，盯住趙強，一雙混濁的眼球之中滿滿的都是訝異之意，他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他慢慢轉身，逼迫自己冷靜思考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很清楚他們趙家在林如空那裏的地位，以林如空今日的身份和成就，即便真是要幫他們報仇雪恨，也不至於要親自跑來。
隻需派遣一位手下大將前來，打敗白石院長不成問題，所以林如空完全沒必要如此勞師動眾，非要親自走這一趟。
既然如此，那就不隻是幫他們趙家報仇雪恨那麽簡單了！
趙石仁腦筋疾速轉動，他在思考著林如空此來的真正目的所在。
忽然，他想到了霸山，想到了他們趙家鎮守此間的使命所在，於是，猛地轉過頭來，問道:“霸山可有異常之事發生？”
他一直都是在修煉聖火神訣，尤其是在最近半年以來，更是進入到緊要關頭，須得全力以赴。
為不走火入魔，他隻得是封閉了自身所有的氣機，包括目力和耳力，以及神識，整個人就跟死去的一般，對於外界之事毫無察覺。
因此，對於兩個月前的霸山異變之事，他還並不知曉。
趙強跟趙布對視了一眼，就將兩個月前霸山異變之事告訴給他。
“這就對了！這就對了！”
趙石仁連聲地感歎道，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氣，神情不複再有之前的狂傲，變得極其謹慎凝重起來，這才是林如空會親臨此地的答案所在啊！
放眼血之輝王朝所統治的整個天極大陸東部區域，真正能讓林如空牽掛在心，而不惜親自跑來一探究竟的，除了前任血帝扈濤之外，隻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沉默了不短一會兒之後，趙石仁更是擔心地問道：“異變發生至今，有沒有特別詭異的事情出現？或者說，有沒有特別與眾不同的人，在此間現身？”
他心底裏真正畏懼的是扈濤，一個令現任血帝林如空都害怕的人，對他而言，更是不得不怕。
趙步想了半天，沒想出有這樣的人或事，於是答道：“這霸州城倒是安穩如常，並沒有不同之處。”
但是，趙強畢竟年輕，頭腦轉得快，眼前靈光一閃，就說道：“爺爺，要說異事，霸山腳下的扈家莊還真是發生了這樣的一個事件哩！”
就把家主扈同一家五十餘口盡皆被殺之事講說出來。
“哦，這倒算是一件！”趙步忽然想起來了。
趙石仁白眉皺起，混濁的眸子中有著一線驚芒閃現，但他卻陷入沉思中，沒敢輕易下定論，以他的見識而言，分明感覺出這事不簡單。
“這件事情就發生在霸山異變當晚？”
趙石仁盯住趙強問道，他那幹瘦的身軀，不由自主地抖動了一下，他在求證，而在心裏，他更是明白一旦證實事發時間無誤，那會意味著什麽？
因此，他不能不感到害怕，血帝扈濤那可是天神般的存在，別說他，就是他的老爹趙成還活著，都會怕的舉止失措！
“是的，老主。此案有卷宗在府，可以查證。當時，老奴還陪州主親自去勘察現場。的確是這麽回事，經小主人一說，老奴也想起來了。”
趙步直歎老了，記憶不好，竟然把這事兒都是給忘了。
但他也就去取了卷宗來給趙石仁查看，一看日期、時間，果然不差，就在霸山異變當晚。
但這其實也不能怪他，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尤其是近幾日，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霸州城的穩定之上，實在無暇他顧。
“那個疑犯真的也叫扈濤？”趙石仁有些膽怯地問道，他那堆滿皺紋的枯樹皮般的老臉，都是一陣抽搐。
扈濤這個名字在如今知道的已經不多，但在一百年前，那卻是如雷貫耳的。
即便是趙石仁，也隻是他的晚輩，對他是隻聞其聲，未見其人。
但這卻並不影響他了解這一神明般的人物兒，因為他的老爹趙成，已經是將這位創建了血之輝王朝的非凡人物的生平事跡，全都告訴給他了。
而著重強調的，就是他們趙家在這霸州城鎮守的頭等使命所在，那就是監視霸山之上發生的任何異動。
他也正是這麽教導趙治的，一如趙成當日教導他。
“那個扈家莊出來的扈濤，真是被治兒打落到青岩山西山峰之下的幽穀裏去了？”趙石仁再次地問道，他是要確認此事的真假，這對他非常重要。
“是的，老主。”趙布非常肯定地答道，作為最受趙治信任的管家，州主府裏的事情，沒有瞞著他的，趙治在閉關衝擊化神境之前，是將自己的打算告訴過他的。
因此，他非常清楚趙治的行動，隻是不說而已。
“爺爺，此事千真萬確。”趙強接著答道，“三光學院對那扈濤還真是好，白石院長居然讓他去西山峰上修煉，而且，為了保證他不被孫兒打擾，還派了數位鍛體境二到三段的修煉者在山下設卡，嚴禁無關人員上山。
隻是白石院長沒有想到，針對對扈濤出手的不是孫兒，而是老爹，那幾個鍛體境弟子，根本不是對手。而事實上，他們連發現老爹的能力都沒有，完全成了擺設。”
還將事發之後白石院長以及青葉先生親到現場探查之事，一一說給趙石仁聽，說到緊要處，他甚至得意地道:“那白石院長為了救扈濤，據說還親自下到山穀之下，前去探查，然而，卻是白費功夫，根本沒看到那個扈濤的影子。”
趙石仁聽著，很用心，聽完，沒有說話，再次陷入沉思之中，神情嚴肅，像是在綜合各種情況，分析利弊得失，而後，作出一個非常重要的決定。
他時而神色舒展，時而又是白眉微皺，顯出艱難之色，似乎是無法取舍。
“哈……”
良久之後，突然仰麵大笑，趙石仁那蒼老的麵龐之上，浮現出得意忘形的神色，那一度被他壓製住的狂傲，陡然爆發，無法控製，而當他緩緩低下麵龐，混濁的眸子平視著眼前的趙強和趙布，忽的一掌拍在桌上，大叫道，“好，太好了！”
趙強跟趙布不明所以，彼此對視，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趙石仁見狀，便解釋道:“對於血帝扈濤重生，說真的，我還真是有些害怕。不過，現在沒事了。治兒幫我解決了那個扈濤，即便他真就是血帝扈濤重生，如今他死了，自然也就無需畏懼。單隻是白石院長，還有那個青葉先生，就算是他二人聯手，我也不懼分毫。”
“可是……此二人都是禦空境強者啊，爺爺，我們還是從長計議，要不幹脆就等林血帝到來，那時，借他之手，為老爹報仇，豈不是好？”
趙強聽出趙石仁話中之意，大概是要親自去找白石院長算賬，但這，著實唬了他一跳，他在三光學院修煉，深知禦空境末期實力的白石院長的可怕，總覺得憑自家之力，打不贏這一仗。
在他想來，就算趙石仁可以跟白石院長一較高低，並且保證勝算頗高，可是，青葉先生呢！又有誰能夠應對？
憑自己嗎？憑趙布嗎？不，這不可能，哪怕就是二人合力，也不是青葉先生的對手，因為趙布是鍛體境五段實力，隻比自己強了那麽一些，應對禦空境強者，根本不是個兒！
趙強真正怕的是這個。
“哼哼，孫兒，你也太高看白石那個老雜毛了！”趙石仁聽出了趙強的話意，但他冷笑一聲，隨即，一揚手阻止了他，而他，則是十分鍾輕狂地問道，“你知道爺爺我如今是何等實力嗎？”
“孫兒不知啊！”趙強不敢隨便就問，那樣是有些不敬的，因此，隻說不知，就讓他自己道出實情，這才最好，起碼會讓這位長輩更有顏麵。
趙布更知此禮，是以，就用期待的目光盯住趙石仁，祈求似地，希望他快快賜予答案。
趙石仁幹瘦的麵龐之上，擠出了得意的笑容，盡管很淡，但是，卻是說不出的狂橫，旋即，隻見他神色陡變，顯出用力模樣。
而隨著他的用力，他那幹瘦的身軀逐漸模糊，猶如籠上一層火紅色的雲氣。
嗡！
一聲輕微的靈力波動，傳入趙強和趙布的耳內，極其強悍，令得二人都是神色一變，身軀連同坐著的太師椅都是吱吱地響著，向後退去。
再看趙石仁，模糊在火紅色靈力光芒中的他，忽的一跳，跳出了光團，他居然出現在二人的眼前，而再看原處，老天，竟然還有一個趙石仁坐著未動，並且，隨著那火紅色靈力在此時的消散，他那幹瘦的形象愈加清晰逼真。
“啊，九變境！”
無論是趙強，還是趙布，此刻全都看得睜大了眼睛，驚駭異常，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驚叫出了聲。
二人終於是知道趙石仁不懼白石院長的底氣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