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方候後裔

扈濤穿著胖大的袍服,雜在人群中,來到城門前一看,隻見青石築成的門頭上方寫著三個大字:大溪城。

這座城在一百年前,他曾經踏足過,因此,並不陌生,盡管那次也隻是從此間路過,隻是歇息了一晚,未做停留。

他所穿袍服的不合身,令不少人都是投來了異樣的目光,大概以為這位應該是一個傻子,但當看到他那有神的目光,跟著就變得疑惑不解。

傻子不會擁有如此有神並且犀利的目光,可是,若不是傻子吧,怎麽就穿著一件胖大了這麽多的袍服跑出來呢?

扈濤明白人們的意思,因此一張臉火辣辣的,相當難受,同時,心頭又升起一抹惶恐,怕被拿住,畢竟這是他硬搶來的東西,而非自己所有。

當他無意間摸向袖筒,頓時一陣大喜,怪不得沉甸甸的,原來裝著金幣,暗自掂了掂,大概一百枚隻多不少。

進城第一件事,扈濤就是鑽進裁縫鋪子,花三十金幣買了一件袍子,深藍色,緊緊地包裹住身軀,不但合體,而且還將他那雄壯的體型給襯托出來。

這讓他立馬感覺耳目一新。

找了個小飯館,進入大吃一頓之後,抬頭看著西斜的日光,扈濤意識到今晚隻怕得在這大溪城過夜,於是,趕緊尋了一家旅館。

抬頭看招牌,寫著:方家樓。

地方不大,但卻挺別致,讓人有一種溫馨感。

這也正是扈濤會選擇下榻此處的原因所在。

小二帶著他直上二樓,進了一間雅室,扈濤就要了茶水,先慢慢地喝著,等著飯菜送上,就敞開肚皮,又是大吃大喝了個痛快。

不知怎麽搞得,隻是餓,連吃兩頓,這才隻是略微好受了些,盡管也還是沒有飽。

他現在的目標非常明確,那就是轉回霸州城去,殺了趙治。

“這一次,本血帝要跟你老賬新賬一起算!”扈濤吃著喝著,但是,他的目光卻是越來越鋒利,神情冷峻,顯出濃濃的殺氣,因為他的心裏在想著趙治,以及整個趙氏家族。

在他看來,姓趙的實在可惡,從趙成開始,一直到趙強,每一代都是他的死對頭,在他潛隱在霸山之內等待新生之時,他們死死地監視著他,而在他重生之後,時間雖然不久,然而,他們對於自己的各種打壓和利用,就已經是到了令他忍無可忍的地步。

霸州城西門攔阻、喝問之苦,三光學院內趙強對自己的仇視之意,更可惡的還是趙治,不但利用自己敲詐白石院長,得到洗髓丹,供他突破到化神境,而且事成之後,居然還殺他滅口!

若不是西山峰之下,幽深山穀底部潛隱著小血龍母子,小血龍及時吐出一口雲氣托住自己,那麽,十有八九自己就死定了。

扈濤越想越恨,飯菜吃完,填飽肚皮,他的那滔天的殺意也是到了幾乎按捺不住的程度,他不會再等,先休息一個下午,養精蓄銳,天黑之後,他就要向霸州城殺去。

但也就在此時,屋外走廊上忽然傳來小二的說話聲,他笑吟吟地道:“客官,有什麽需要,您盡管吩咐,小的一定辦到。請您隻管放心入住便是。”

接著傳來的,是一個熟悉的聲音,清潤而又甜美,這是一個女聲,隻聽話音,就能讓人渾身發酥的嬌憨,的確稱得上是一種魔力。

“小二,給我準備一些飯菜送來,要快。”她吩咐道,腳步聲篤篤地響起,已然是在扈濤的雙眸看向窗子時,走向西邊去了。

那裏客房還多的是。

“客官稍待,飯菜馬上就來。”說話間,已經是到了客房門口,他便接著道,“這就是您的房間了。您先坐著喝口茶水,小的這就去給您安排飯菜。”

走廊上響起匆忙的腳步聲,人影閃出,小二已經是跑下了樓。

扈濤望著窗子,眉頭微微皺起,心中不解地問道:“她怎麽來了?”

這個“她”,不是指別人,而正是在說方朵兒。

為了確定自己判斷無誤,他還溜出去,悄然停在隔壁窗前,以手刺破窗紙,看了個仔細,正是方朵兒本人。

在他看她時,她正坐在桌邊,麵向東,一隻玉手端著茶水,慢慢地喝著。

這可是一個出乎扈濤意料之外的狀況,三光學院的弟子,修煉並不算很高,隻是煉氣境七段層級的方朵兒,為什麽會到這大溪城來?

而且看樣子應該還是獨自一人前來!

“這是怎麽回事?莫非這小女子不簡單,還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悄無聲息地退回到自己房間裏的扈濤,想到這裏時,眼睛頓時睜大,閃出濃濃的警惕的光芒來了。

他決定先不聲張,靜靜觀察,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情。

不大一會,小二送上了飯菜給方朵兒。

茶足飯飽之後,方朵兒沒有出門,依舊是待在屋內,像是在等待什麽人來。

果然有人來了,這來者是旅館老板,四十來歲的男人,體態偏胖,樂嗬嗬的,一副與人為善的模樣。

但是,此人進屋之後,卻是直接拜倒在方朵兒的麵前,恭聲地道:“屬下方安參見公主殿下!”

扈濤此時已經是竄上了房頂,他以極輕的動作,揭去一片瓦,對於屋內發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不必多禮,起來。”方朵兒起身,來回地踱著步,一邊偏過頭來,拿一雙美目盯著方安,問道,“可有國內的消息?”

“回公主殿下,屬下還沒得到消息。”方安抱拳躬身施禮,輕聲地答道,敬畏之情,溢於言表。

“公主殿下?國內?”扈濤腦海裏往事翻滾,倏忽而來,倏忽而去,不斷浮現,不斷消散,他是在極力地想著這方朵兒到底是哪一國的公主?

正在他腦子飛速旋轉的時候,屋裏又傳來方朵兒的話語,她問道:“方雄還沒來?”

“是的,依然不見消息!”方安答道。

“壞了,看來國內一定是出事了。”方朵兒麵色凝重地歎息道,一隻小手,砸在另一隻的掌心,擔憂之情,滿滿都是。

“公主且放寬心,或許方雄路上貪酒誤事,遲了這幾日,大概也是保不齊的!”方安勸慰道,就說應該也快到了。

方朵兒螓首搖動,長長地歎出一口氣,反問道:“你認為方雄是貪酒誤事之人嗎?”

“這……”方安無言以對,方雄每年這個時節來此間一趟,匯報國內之事,讓方朵兒雖然是在國外,卻不至於對國內一無所知,非常準時,從未發生過遲誤之事,而且還是一下子就遲誤了十天,這簡直不可想象。

“方國?”

扈濤的腦海裏,經過一陣子的疾速旋轉之後,忽然跳出了這兩個字,固定在記憶的深處,不再變動。

記起了方國,扈濤緊接著就想到了一個人物兒——方侯。

此人乃是方國國君,而且,這個國君,還是扈濤這位血之輝王朝的首任血帝親口禦封的,而關於此人的記憶,也是被他想到了一些。

“莫非……方朵兒乃是這方侯的後裔?”陡然想到這裏,扈濤吃驚不小,因為,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問題可就多了去了,根本不是一時半會所能想得清楚。

其中,最大的問題,當然是關於方朵兒這位公主的,她既然貴為公主,乃是千金之體,為何不待在國內享受尊榮,反而跑到這裏的三光學院做了弟子?

而且還是隱瞞了真實身份,為此不惜拋下榮華富貴,過起了普通人的日子?

就在一大堆無法解答的問題湧上心頭的時候,扈濤卻是沒有放下對於屋內的觀察,他看到方朵兒在凳子上坐下,但她不是想開了,不再擔心,恰恰相反,她是通過這種方式逼自己冷靜下來。

方國之內極有可能出了大事,但越是如此,她越是需要冷靜,嚴峻的現實逼迫她不可犯錯,否則,不但她會陷入凶險之地,整個方國也將會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朵兒,你要記住,萬一國有不測,你就是我方國的希望和未來,所以你千萬要保護好自己,不管是在何時何地!你要牢牢記在心裏,聽明白了嗎?”

這是她父王方勁鬆在送她來三光學院修煉之時,親口教導她的,他神情的凝重和語態的嚴肅令當時還是小孩子的她,簡直都要喘不過氣來,感受到的是山一般大的壓力,還有麵臨生死存亡的那種殘酷與無奈。

這些年來,每當她想家,就要堅持不住時,父王方勁鬆的教導就會出現在她的心頭,響徹在她的耳畔,成為她選擇堅強的最大原因,她不能辜負父王對她的期望。

“我最多在這裏待到明天,若是還不見方雄來,我就先回三光學院,你繼續等待,一有任何情況,立即設法通知我。”

過了小半天之久,方朵兒向方安下達了命令,她坐著,不動,但是,嬌軀卻在微微地抖,語調之中也是有著令人不安的震顫,盡管在她的竭力掩飾之下,所有這些都變得及其輕微,不易察覺。

或許方安發現不了方朵兒的改變,但是,匍匐在屋頂之上的扈濤,對此卻是看在眼裏,明在心上。

身為堂堂血帝,他的觀察力是稱得上入木三分的。

但是,他卻並未停留,也沒有打算去見方朵兒,而是一閃之後,就離開了這家旅館,向著東南方向疾速奔馳而去。

他的速度極快,嗖的一聲響處,猶如一陣風般,他就已經竄出去五六十米之遠,背後拖著一道長長的殘影。

他的目標是東南兩百裏外的霸州城,他去那裏是要殺一個人,或者也可以說是去滅一個家族,而其中,最不可放過的,就是那個可惡的趙治。

隻要他出現在趙治麵前,那麽,這一次後者就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