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賠償

“媽,放心啦,我過得很好,跟同事相處的蠻融洽的,領導上個月還給漲工資了……”

程東站在公司樓下,旁若無人的打著電話。身邊不時有人走過,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憫。程東視若未見。

“媽,我不跟你多說了啊,同事催我去聚餐了……那我掛了啊,拜拜。”

掛了電話,程東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情緒一下子變得低落起來。

他站在公司大門口,懷裏抱著個大紙箱,那裏麵全是他的辦公用品。

他沒有漲工資,也沒有跟同事聚餐,他是被掃地出門的。

一想到自己即將離開工作半年的公司,程東心裏滿是不甘,可又無可奈何。

誰能想到那道貌岸然的上司,竟然會在衛生間裏做那種事,對象是老總的秘書,而這偏偏被自己撞到了呢。

“程東,你已經被開除了,還擋在門口做什麽,這可不是你站著發呆的地方!”

讓人討厭的聲音從程東身後傳來,程東扭頭,看到了那張他一點都不想見到的臉。

一見到李虎,程東轉身就走,對於這個人他沒什麽好說的,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等等,程東,你好像忘了什麽吧?”李虎叫住了程東。

程東回頭,死死的盯住李虎:“李經理,我現在如你所願,已經從公司離職了,你還想幹什麽。”

程東心中滿是火氣,眼前這張道貌岸然的臉,正是他的上司,李虎。

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自從程東撞到他和老總的秘書**後,程東就被他開除了。

“你走可以,不過先把公司裏的債給還上。”李虎一臉輕蔑,將手裏的文件扔向程東。

程東手忙腳亂將文件接了下來,翻開一看,勃然大怒:“李虎!這份合同明明是你簽訂的,為什麽要讓我負責!”

程東手上的,是公司的一份采購文件。本來這個事情是程東在負責,但後來李虎將事情接了過去,就沒程東什麽事兒了。

“為什麽讓你負責?程東,你仔細看看,文件的右下角簽的是誰的名字?”李虎似乎早有所料,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程東一聽這話,連忙往右下角一看,頓時腦子一懵。隻見文件右下角簽名的地方,赫然簽著他自己的名字!

程東忽然想起來,前陣子李虎叫他進辦公室,讓他簽一個字。那時候程東忙的昏天黑地的,李虎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稀裏糊塗就簽了他的名字。

看著程東鐵青著的臉,李虎一臉冷笑:“看清楚了吧?白紙黑字,由不得你抵賴。十萬,三個月時間,若是你還不上,就等著法院傳票吧!”

說著李虎再也不看程東,轉身留下一個高傲的背影就上了樓。

程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看著手裏的文件,他無話可說。

可是十萬,他去哪裏找十萬啊?

“李虎!”程東狠狠捏緊拳頭,手指都捏的發白。

……

程東搬著紙箱回到住處,將箱子扔到一旁,一下子躺在**。

雖然已經六點,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但程東一點吃飯的欲望都沒有,滿腦子都是賠償金的事兒。

李虎那個人他了解,外表看起來道貌岸然,實則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程東敢保證,若是自己拿不出十萬來,李虎絕對會把他搞進監獄去!

“怎麽辦?這種事肯定不能找父母,他們養我這麽大,吃了那麽多苦,怎麽能再讓他們擔心受怕?”

程東一陣心煩意亂,腦子裏浮現出各種念頭,又被他一個個打掉。十萬,對程東來說就是一筆天文數字,殺了他也拿不出來!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程東愣了一下,連忙從**跳起來,三兩步將臥室門打開。一道身影站在門口,紅色的套身衣裙,剛好遮住臀部的挺翹,成熟而風韻。

程東咽了口口水,有些慌亂道:“雅,雅姐,你來有什麽事兒嗎?”

站在門口的風韻少婦皺了皺眉,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她也沒進屋,就在門口對程東道:“程東,馬上到月底了,該交房租了。”

程東聞言,頓時一愣:“房租?我前天把錢給於同了呀,他沒給你嗎?”

於同是程東的大學同學,兩人畢業後一同來這個城市闖**,租下了這間兩室一廳。

就在前幾天,房東第一次催租的時候,程東就把錢給於同,讓他幫忙一起交給房東。

“於同?你那個同學?他已經走了啊。”雅姐道。

“什,什麽?”程東被這個消息震的措手不及,他連忙衝到於同房間門口。門沒鎖,程東一轉把手就推門而入。

打開燈,屋子裏幹幹淨淨的,所有東西都收拾整齊,然而屬於於同的物品都已經不見了。程東掏出電話撥打於同的號碼,傳來的卻是無法接通的提示音。

程東愣在原地,呆呆的跌坐在**。他腦子裏一片混亂,忽然想起來,前陣子於同說自己女友意外懷孕了,需要一筆錢打胎。

難道於同是拿著自己那筆錢,去給女友做手術了?可是即便如此,也不用背著他離開啊,不過是兩三千的事兒,值得嗎?

雅姐看程東失魂落魄的模樣,似乎也感覺到什麽:“程東,錢我可以寬限你幾天,不過我這也不是開慈善院的,如果十天後你沒法交上房租,那就對不住了。”

程東這才回過神來,聞言苦澀一笑:“雅姐,這事兒我知道了。真不好意思,錢我會盡快還上,謝謝你了。”

在大城市裏待了這麽些日子,程東已經習慣了各種人情冷暖。老實說雅姐對他已經不錯了,換了一個房東,怕是立馬把程東給趕出去了。

程東很想立馬掏錢把房租交上,可是他剛被公司開除,身上隻有六百塊,根本就不夠。好在雅姐給他寬限十天,否則他隻能露宿街頭了。

雅姐看著程東,張了張嘴,最後無聲的歎了口氣。這個世界上總有人身上會發生各種不幸,不是一個人能照顧過來的。

送走雅姐,程東在客廳上一屁股坐下。屋漏偏逢連夜雨,短短一天裏,什麽破事兒都讓他遇到了!

想起冰箱裏還有啤酒,程東爬起來,將裏麵的東西拿出來。除了啤酒,還有兩根黃瓜,和半袋子鹵肉。

鹵肉和啤酒是於同昨兒買的,說是發工資了,慶祝一下。哪知隻是隔了一天而已,這小子就消失了。

“媽的!憑什麽我就這麽背,人家畢業不是當官就是經商,而我好不容易找到個工作,就被別人穿小鞋!”

“什麽辦公室主任,不就是靠著溜須拍馬上去的嗎。還有那個婊子,還不是脫衣服上位,什麽玩意兒!”

“李虎,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兒別人不知道,惹毛了我去老總那兒參你一本,看你和那婊子怎麽弄!”

程東喝了酒之後,開始發泄怒氣。自從畢業之後,他身上就背負了很沉的壓力。

為了供他上學,家裏負債累累,還了好幾年,現在還差四萬。

對於一個農村家庭來說,四萬的債款,簡直就是天文數字了,沉重的負債幾乎壓垮這個脆弱的家庭。

“爹,媽,對不起,我沒有本事,不能讓您老享福……”程東鼻子一酸,眼圈一下子紅了起來。

程東在公司小心翼翼,兢兢業業,為的就是能夠提前轉正,能夠拿到不錯的待遇,還完債款,讓雙親過上幸福的生活。

然而這一切,全都破滅了。

程東喝醉了,一打啤酒被他拆開,桌子上全是易拉罐。

他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子,手指不小心劃過易拉罐的小鐵片,頓時一道血痕升起。

程東毫無知覺,手指一晃,落在了肚子上,又安安穩穩的睡了起來。

一滴滴血珠從指間的傷口浸了出來,粘在了單薄的衣服上。而在程東的口袋中,一個手指長的吊墜輕輕震動。

那吊墜約半根食指長,非金非木,黃褐相間,倒像是某種動物的骨頭。此時這個吊墜沾染血跡,突然綻放出一絲火紅的光芒。

睡夢中的程東突然皺了下眉頭,輕吟一聲,感覺右手一陣燥熱,好像有一股暖流進入一般。

然而這種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沒一會兒就消失不見。

客廳中,隻剩下程東平穩的呼吸聲。

“唔,頭好疼。”

清晨,陽光從窗外傾瀉下來,落在程東的頭上。

程東揉著眼睛從沙發上撐起身子,感覺一陣頭疼犯嘔。

“昨晚怎麽喝了這麽多,頭疼死了,喝口水。”程東感到口幹舌燥,一隻手往旁邊桌上掃。

掃了兩下沒有掃到杯子,倒是不小心在玻璃桌角上劃了一下。程東“嘶”的叫了一聲,趕緊兒把手收了回來。

“真他媽倒黴,連個桌子都欺負我,操!”程東罵了一句,一腳踢向玻璃桌,還沒踢到桌子,腦子裏突然閃過一段信息。

鋼化玻璃桌,現代工藝,製作年限,三年。

程東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一臉古怪的打量著眼前的玻璃桌。

玻璃桌不高,半米左右,鋼化桌麵。下麵是漆木底座,不結實,但能用。

這是房東留下來的家具,看起來還比較新,做工也比較新穎,不過程東怎麽會知道它製作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