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血祭

入夜,十萬人馬就地駐紮,一頂頂帳篷出現在了草原上。

數不清的火堆把這片區域照的恍若白晝,除了守夜站崗的人,其他的馬盜都一群群的圍在火堆旁。

大肆的吵鬧,嘴裏塞著一些吃的東西,手裏拿著美酒。負責守夜的人雖然喉嚨咽著口水,眼睛還是一直瞪著前方,從這裏就可以看出馬盜們和其他的山賊強盜的不同。

十萬馬盜從金國逃到這裏,過了這個草原就可以進入淵國,到時候就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雖然淵國比金國更強一點,可是淵國的領土太過龐大了。

十萬馬盜的首領自忖隻要盤踞住一處山頭,做事的手段收斂一點,淵國應該不會大費周章派兵來剿滅他們的。

營地中央,一頂比其他營帳大很多的帳篷,裏麵燈火通明。

隱約可見三個人影:“大哥,我們就這樣走了嗎?別人會以為我們怕了拓跋烈那個王八蛋的,咱們十萬馬盜的威名往哪裏放啊?”

大帳中一個歪坐在椅子上的粗獷漢子對著上首坐著的一個藍衫中年人說著。說完還狠狠的將手裏的酒壺喝了個底朝天,搖搖頭,上首的藍衫人微微一笑。

“三弟你錯了,我不是怕了拓跋烈那個老匹夫。孟峰山那個地方雖然油水多,可是太引人注意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們兄弟建立這基業不容易,豈能就這樣毀去。衝動隻會把弟兄們的命送掉,作為首領我們必須冷靜。”

說到走後,藍衫人的語調高了起來。聽到他的話,那個粗獷漢子臉倏地紅了,這個旁邊的第三個人連忙出來打圓場。

穿著一身勁裝,看上去一臉的精明的老頭,搖晃著手中的酒杯。

“大哥,三弟。其實出了金國未必不好,金國民風太過彪悍,咱們兵強馬壯雖然不怕。可是每年還是會損失許多的兄弟,可是淵國就不一樣了,誰不知道淵國的繁榮。而且那裏的人都很怕死,風狼寨這樣不入流的山賊都能在那裏稱雄,憑咱們的實力一定能幹出一番大事業的。”

老頭慢悠悠的喝著酒杯中的美酒,似乎一切盡在掌握。藍衫人和粗獷漢子相視一眼,都是有些興奮的點了點頭,三人默契的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十萬人組成的營地很大,延伸了好長的距離。

離數裏外的地方,一道黑影快速運動著,月色下麵那黑影晃動一下就前進了好長一段距離。如果近距離看的話,就可以發現那人的腳根本沒有沾到地,好似沒有重量一樣在空中急速飛馳。也許是月深了,月色更加的明亮,那黑影的麵目一下變的清晰起來。

飛揚的黑發,冷酷的臉龐,駭人的血色長刀。“嗖”厲陽的身形一閃而逝,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遠處的一個黑點了。

一刻以後,“呼”厲陽倏然站在了一個小土坡上。借著明亮的月色,厲陽甚至可以看清營地中的馬盜。追蹤了幾天,厲陽終於追上來了,這些人就是殺害那個小山寨山民的凶手。

這裏已經偏離厲家村的方向很遠了,可是厲陽還是追了上來,他的目的是將眼前的十萬人全部……抹殺。

如果是別的武者也許動都不會都這個念頭,即使玄境武者也一樣。殺人很容易,武者之間相差一個境界,實力就差很多。

玄境武者完全有力量將十萬馬盜中所有的武者全部殺光,可是這裏不止有那少數的武者,更多的是幾萬馬盜。要殺光也是需要時間和氣力,等殺光了這些人之後,相信厲陽早已力竭。

沒有玄境武者會做這樣的事情,得了個欺負普通人的惡名又不能達到目的。可是厲陽不一樣,他已經有玄境中期的實力了。雖然還不夠殺光這些人。

不過他都別的辦法,而且十萬馬盜必須死的原因不是因為厲陽和那些山民的感情有多深。而是因為他身上的殺氣,那些山民的死引動了厲陽身上的殺氣。

厲陽一身堪比玄境中期的修為得的可不容易,鍛體初篇的修煉伴隨著巨大的痛苦,而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厲陽手裏的血玉刀了。

這把凶刀兩年來給了厲陽許多的驚喜,握刀的厲陽實力足足往上提了一個境界,如果沒有強橫的肉體和血色神兵。厲陽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先天大圓滿武者,血玉刀的好處很多,可是後遺症也不少。

第一年的厲陽無事,可是到了第二年,厲陽突然發現自己無法控製自己身上的殺氣了。

一旦殺氣被引動,厲陽手裏的血玉刀必須見血才能平息心中的燥熱難受,他也嚐試過壓抑殺氣。可是造成的後果讓他不的不停下,殺氣被厲陽壓製住以後,厲陽手裏的血玉刀居然猛的顫動起來。

同時厲陽身體的血液也沸騰了,一種嗜血的衝動不可抑製的湧上心頭,要不是關鍵時刻心髒裏麵的脈液發揮作用。厲陽恐怕已經變成一個嗜血狂魔了,為了救厲陽,脈液居然被消耗掉了一大半。

自那以後,厲陽也知道了手裏的血玉刀的確是一把不祥的凶刀,可是血玉刀已經認主了。那股血肉相連的感覺讓厲陽無法下定決心舍棄血玉刀,隻好以後再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所有厲陽平時不敢妄動殺氣,以強大的心境修為來進行修煉,一年來到也相安無事。

不知道這十萬馬盜是幸還是不幸,為了補充糧食。殺光了那些山民,無意間引動了厲陽的殺氣。壓不住殺氣的厲陽一路追蹤趕上了他們,站在土坡上的厲陽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奇異的幅度。這是厲陽殺戮前的習慣動作,手指輕輕搭上腰間的血玉刀,一抹血色爬上厲陽的眼眶。

仿若實質的殺氣從他的身體裏麵蔓延出來,腳下的青草以他為中心向四周倒下,卻是被殺氣逼倒的。今晚本無風,厲陽的衣袍卻獵獵作響,滿頭黑發向後飄飛著。

一層透明的波紋在黑夜中散開,小土坡從內部開始龜裂,又被厲陽的氣勁包裹住無法散開。

“十萬人,有趣,嗬嗬”

厲陽輕輕笑著,他沒有接觸過很久的俗世。對俗世中的法律不是很了解,自然不明白一次殺光十萬人是什麽概念,況且那些法律對強大的武者是沒有任何約束力的。玄境武者在整個凡人界很少,擁有的力量也很恐怖。兩軍對戰,玄境武者的力量足以改變戰局。

十萬人,如果站在那裏讓厲陽殺的話,當然不是問題。可是厲陽無法保證不逃脫一個,所以必須要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

殺氣蔓延的範圍越來越廣,空氣中可以聽見呼呼的嘯聲,就在殺氣處在一個臨界點的時候。

“是時候了,動手”

手指化作一片幻影,腰間的血玉刀猛地被拔了出來。橫亙在厲陽眼前,快速放開手,厲陽並指成劍摁在眉心。血玉刀靜靜的浮在空中,絲毫不受厲陽殺氣的影響,冰冷的刀鋒放射出紅色的光芒。

眼睛裏麵出現更多的血色,手指微微用力,厲陽的臉在一瞬間變成紅色。一個呼吸不到的時間又變了回來,一滴鮮紅的血液從厲陽的眉心慢慢浮出。

“血祭”

那滴血一瞬間沒入了前方的血玉刀之中,就像水如大海一般,產生了數層水紋。

武者的眉心之血,比心頭血更加珍貴。

心頭之血極耗精氣,眉心血更是如此,逼出一滴眉心血。厲陽的臉色不禁白了一下,旋即恢複正常。

“嗡嗡嗡”

吸入厲陽眉心血的血玉刀忽然劇烈的顫動起來,狹長刀身之中流動著血色活物。配合著厲陽的殺氣,整個小土坡內部被完全震散了,隻是厲陽的勁氣維持著。小土坡勉強還沒有崩潰。

看著空中不斷震顫的血玉刀,厲陽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屠盡十萬人這樣瘋狂的計劃。

要是沒有血玉刀這樣的奇寶是不可能完成的,邪心宗的典籍裏麵記載了一個邪術:“引血”。

引血一旦發動,被覆蓋在邪術範圍之內的活物。都會氣血燃燒,神智迷失,成為隻知道殺戮的狂人。引血的威力太過巨大,不但發動者需要玄境修為,而且必須有一件血氣豐富的異寶輔助。

以厲陽的修為,發動引血完全沒有問題,也隻有這樣才能把這十萬人留在這裏。可是血玉刀……。

“嗡嗡”

也許是察覺到厲陽的猶豫,血玉刀顫鳴一聲。一層血色波紋從刀身散開,正好對上厲陽的眼睛。

“嗯”

一聲悶哼,銀牙緊咬,厲陽臉上浮現痛苦的神色。

原本隻是有一點血絲的眼眶裏麵竟然瞬間變成紅色,就連黑色的瞳孔也布滿了血色,此刻厲陽好似擁有了一雙血眼。

入目的一切都變成了血色,嗜血的欲望不可抑製的湧上心頭,身體微微抖動著。腦海裏麵劇烈的掙紮,衝天的殺氣和理智在互相替換著。半空中血玉刀也隨著厲陽抖動著,刀身裏麵詭異的活物緩緩流動著,一層層血色波紋快速的散開。

遠處的馬盜營地,守夜的馬盜努力吞咽著口水,眼角的餘光偷偷看著同伴們手裏的肉和美酒。不過職責在身,隻好裝作目不斜視的樣子。

卻絲毫沒有發現,夜色掩護下血色的波紋已經緩緩接近了營地。那些血紅色的波紋擴散到極限之後,不但不會消散,後麵的波紋會疊加在前麵。

所以盡管厲陽離營地比較遠,可是血玉刀散發的波紋還是快速地進入了馬盜的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