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獲勝

七星步是淩雲渡最常見的步法,不算什麽奇招,但是勝在穩妥。

言安與之前兩個對手不同,境界要比他們高上不少,因此不能激進。

十數丈的距離,葉孤城向前掠去時腦海中思索,也不知這言安會有什麽後手,還是要先試探觀察一番。

手中平劍斬反手劈出,劍光巍巍。

言安不慌不忙,左右手各掐一決,白光泛起。

平劍斬就這樣飛向言安,沒有想象中的激烈碰撞,如初雪消融般悄無聲息,劍光就這樣消散無影。

葉孤城正欲再度上前,隻見那白光中倏然飛出一道與平劍斬一般無二的劍氣出來。

葉孤城隻得挪身躲避,同時心中微驚,隻因這就劍氣來臨,其中玄妙果然與平劍斬一般無二。

他避過平劍斬後又出一道星芒,星芒進入白光,與先前平劍斬的動靜一模一樣,半個呼吸後,一道星芒自言安身前白光中出現。

“原來這就是言安師兄的還施彼身。”人言如潮中,不知是誰讚了一句。

又有人道:“言師兄僅憑這一招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那是自然,還施彼身乃是連諸位金丹師叔都讚不絕口的絕妙法門,看這葉孤城該如何破言安師兄的還施彼身。”

果然是這樣。

葉孤城眼神微微一凝,靈識探出,隻覺言安身前的白光有元力湧動,其中玄妙難以知曉。

不過,葉孤城心中想到,方才一劍既然破不了你這白光,那便試試十劍,若十劍破不了,便一百劍。

長劍落下,劍氣縱橫。

葉孤城腳下未停,劍光一道又一道,閑庭漫步,劍影翻飛。

於是整個擂台上,不見人影,隻聞劍氣。

足足三吸,葉孤城停步,言安麵前的白光似呼吸一般有律動地癟下又湧起。

葉孤城心中危機感大勝,向後掠去。

噗噗噗。

白光中陡然飛出數不清的劍光。

葉孤城急忙閃身,淩波步使出,躲避之中又以長劍抵擋。

這都是他方才自己發出的劍光,這時被逼迫成這樣,落在台下喟歎觀弟子的眼裏便有些可笑。

言安依舊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沒有絲毫得意,即便占得上風,也沒有繼續出手。

葉孤城站在原地默然半晌,心想非要出平荒不可?回頭瞧了一眼喟歎觀主身前的那青衣少年,見他似笑非笑,眼神猶如財狼,陰冷異常,心中不由更加警惕。

他這一舉動倒是讓言安略有不快,道:“葉師弟,你如今對手既然是我,便不該三心二意,我將你當作對手,你便該全力施為。”

葉孤城聞言,微微躬行以示歉意,接著直立身形,氣勢一變,長劍祭出,於是有巍巍劍光。

這是金係劍訣刀光劍影。

葉孤城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這一劍訣,隻因為擔心被有心人猜忌,畢竟金係土係和火係法門,都是在吸收其他人之後才獲得的神通。

碧血丹天賦是他最大的秘密,一直以來都被他深藏心底,迄今為止,也隻有彌世劍與卿芷安知道這件事。

彌世劍那個便宜師傅,葉孤城倒是很放心,至於卿芷安,不知為何他一直不願相信她會出賣自己。

卿芷安也自始至終未曾在葉孤城麵前提起過這件事,因此就這樣擱淺了下去。

刀光劍影的淩厲毋庸置疑,當日葉孤城以平荒才勉強與那尚陽的刀光劍影戰成平局,雖然與他當時境界較低元力不繼有關,也不得不說這刀光劍影的確是不錯的劍法。

刀光劍影發出的金色光芒出現。

不遠處的觀主眼眸中光芒一閃,他看得出這是金係法門,心想這葉孤城果然是用法寶掩藏了境界,否則區區煉氣,自然也不能使用這一道劍法,隻是不知這葉孤城身上帶著的究竟是什麽法寶,就連他都看不出絲毫端倪。

台下一眾弟子此時也誤以為葉孤城是使用了某些隱匿氣息的手段示敵以弱,無恥之聲不絕於耳。

“嘩眾取寵。”陽光落羽抱著長劍,又是這一句。

苦山微微一笑,“這套劍法比方才那兩套要強上不少,也不知道言安師兄的還施彼身能不能比得上。”

落羽又是一句,“雕蟲小技。”

此時刀光劍影與還施彼身的白光相遇。

白光微微一顫,接著便穩定如初。

葉孤城見此情形,知道這刀光劍影未曾競功,元力運轉催動金剛身,到了此時不出平荒也必定不可了。

其他人見葉孤城此時一退十分決然,隻以為他是手段用盡,不得已退讓。

白光中,言安的還施彼身發動,刀光劍影的劍光疾風一般迎麵而來。

葉孤城不驚不怒,蓄勢待發的平荒出手。

平荒之劍迅疾而鋒銳,葉孤城曾多次猜想,當初那位逸明真人創造這一步劍法,想的或許就是唯快不破。

平荒劍法,其中鋒銳與迅疾是葉孤城進入世外之地以來僅見,包括平荒訣,平荒身法,無不以速度為準。

築基後期的人臂力也足以舉起數萬斤,除特殊人物的特殊天賦外,多數人的力量相差不多,因此法術之間的比鬥便顯得尤其重要。

葉孤城這一劍平荒是全力施為,不是前幾次的隨意出手。

他在之前幾次比鬥中也用過平荒,不過半成力道也未出。

因此這一記平荒氣息煌煌,台下一眾煉氣弟子不可逼視,更有甚者雙目泛淚。

喟歎觀主騰一下起身。

其餘幾名長老也多麵色驚惶。

麵上帶了幾許莫名的狂熱和,驚懼。

平荒!“竟是平荒!”喟歎觀主喃喃道,眸中閃過一絲徹骨的恨意,“逸明的平荒之劍!”

此時言安也大驚失色,手中掐決不止,身前的白光越來越大,耀眼渾厚。

平荒疾掠。

“唔。”白光被層層削弱,數道白光終於將平荒抵消,言安嘔血,鮮血落地。

葉孤城的劍,此時已經落在了他的脖頸上。

“葉師兄,果然厲害。”苦山的眼睛裏開始閃星星。

嗡!

苦山身邊,落羽手中長劍嗡鳴,似乎受方才那平荒一劍的影響,他默然半晌,低語道:“若以他祭劍。”

言安敗得猝不及防,讓喟歎觀弟子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或者說,言安敗得有些太快,讓喟歎觀弟子覺得不太真實。

言安一直都是喟歎觀弟子第一人,喟歎觀三代弟子之中,無人能出其右。

所有的喟歎觀弟子都認定,隻要言安一出,必定能夠獲勝。但是現在言安敗了,其中意味,就像說言安的敗北,打了所有喟歎觀弟子的臉。

言安苦笑,看著葉孤城,“你方才一劍,是什麽劍法?”

“平荒。”

言安聽過這道劍法,因為這道劍法來自於一個人,一個曾經震爍整個修真界,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人。

也是言安這樣的天才一直以來引以為榜樣的人物。

現在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平荒,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搖頭歎道:“名不虛傳。”

“不過。”言安道:“你的境界究竟如何?”

葉孤城說:“練氣十層。”

言安一怔,苦笑一聲,“你直到此時也不願直言相告嗎?”

終於,台下有人怒極大喊:“葉孤城此人實在卑鄙,直到此時還裝作練氣十層!”

“若非他以練氣十層的修為迷惑了言安師兄,言安師兄豈能落敗!”

“方才我等親眼看到他使用金係之法,因此其修為絕非練氣十層,枉言安師兄光明磊落,以君子之風待他!”

葉孤城深深皺眉,看著眼前言安,開口道:“我的確是練氣十層,這一點,我淩雲渡人盡皆知。”

“葉孤城的確是練氣十層。”擂台之外,一道聲音遙遙傳來,尚飛自遠處滑翔似的飛掠向擂台邊緣,對所有人道:“葉孤城是無色天賦,不與五係親和,因此無法築基,終生隻能留在煉氣期。”

這句話一出,又是一陣驚呼。

“那他當時使用的金係法門真真切切,又該作何解釋?”

“若他真的一生無法築基,元力為何又如此雄厚?”

“其實這倒也不難解釋了,此人若真的是無色天賦,那麽卡在煉氣期年月應該不短,用數十年時間修習法術,也難怪他的術法總是層出不窮。”

葉孤城站在台上,聽了尚飛的話,眼中光芒一閃,抬頭道:“我的確是無色天賦,至於這金係術法,乃是我師傅彌世劍為我找到的秘術。”

他親口承認,坐實了自身永遠無法晉入築基的事實。

台下弟子登時哄堂大笑,“原來一生都隻能停在煉氣期。”

“也難怪當日敢與我們叫板,想來是停在這煉氣期不知多少歲月,就算是一個傻子也足以傲視三代眾人了!”

苦山一驚,“葉師兄當真如此嗎?”

嗡!落羽的劍不再顫動,微微抬頭,“終生隻能困與煉氣期,不配祭劍。”

喟歎觀觀主看著葉孤城的模樣,又看了看擂台之外的尚飛,兩人皆是麵色平靜。

他的心中有些奇怪,這尚飛為何此時說出這句話,還有那葉孤城,未免太過於平靜。

喟歎觀主身後,青衣少年背後的匣子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放下。

台上,言安看著葉孤城,滿麵的可惜之色,“原來如此。”

葉孤城將手中長劍緩緩收回劍鞘,“這一場,是我勝了吧。”

言安起身,微微躬身道:“葉師弟,冒犯了。”

他說的是方才逼問葉孤城修為的事,此時眾人都在嘲笑葉孤城的無色天賦,若不是他親口逼問,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葉孤城不以為意,“不必如此。”

言安環視眾人,“這一場是我輸了。”

這才就此下台。

言安這一句話算是越俎代庖,說了裁判該說的話,不過也由此將眾人的心神都拉回了這場比試上。

越來越多的人逐漸沉默,他們忽然驚覺,這一場比試無論如何都是他們喟歎觀輸了。

就連言安師兄都輸了,那麽,下一場又該由誰上場?

也因為這一句話,葉孤城對言安的感觀提升許多,此人若不是與自己陣營不同,倒是可以結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