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青雨含煙(下)
第十六章 青雨含煙（下）
“既然姑娘這樣說，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蕭玉輕輕一躍，就躍到了船頭上。
青衣丫鬟應該經常見到武林中人，因此，她對蕭玉從岸上直接躍上船頭絲毫也不覺得奇怪。
“公子，裏麵請！”
“嗯！”
這青舟並不大，青舟上也隻有一間屋子。
剛走到房門前，蕭玉就聞到了一陣藥香。
在青衣丫鬟打開房門之後，蕭玉就在一張桌子後麵見到了一個穿著有些臃腫的女子。
那女子比蕭玉大一點，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樣貌雖然清麗異常，可是見到這女子的人卻很難覺得這女子貌美。
這女子也不知有什麽病在身，臉色極白，白的可以隱約看到臉上的條條血管。
“這位公子請坐！”
“謝謝！”
在蕭玉在桌邊坐下的時候，對麵那個身有頑疾的女子將手伸到了桌麵上。
看到那女子手上的小暖爐，蕭玉眉頭微微一皺，看著那女子淡淡的說道：“姑娘，是藥三分毒，藥香雖能治病，卻也能讓無病之人氣血不暢。”
那女子淡笑道：“對於一個快要渴死的人來說，有毒之水也能解渴。”
這時，那個青衣丫鬟端著一碗茶來到蕭玉身邊，放在了蕭玉麵前。
“這煙雨茶雖不是什麽好茶，卻能遮住屋內的藥香，公子喝一口就不會覺得屋內的藥香刺鼻了。”
蕭玉拿起茶碗喝了一口之後，對著對麵那女子問道：“不知姑娘為何會讓船行過來？又為何邀在下上船呢？”
這女子雖然身有頑疾，可是樣貌卻異常清麗，肯定不是找不到客人的那種名伶，既然如此，她為何不去做生意，反而將船行到冷清之地呢？
“公子為什麽不上那些青舟而在這個冷清之地駐留呢？”
“沒有為什麽，隨意而為罷了！”
“公子是隨意而為，妾身也是隨意而為。”
蕭玉微微一愣，看著對麵那女子那雙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淡笑著回道：“姑娘勿怪，是在下把簡單的事情想複雜了。”
那女子是見到蕭玉一個人在僻靜之地發呆，一時好奇，就讓駕船的人把船行過來，讓蕭玉上傳，也隻是一時的好奇。
“公子來煙雨城是為遊玩而來？”
蕭玉點點頭，淡笑道：“煙雨城天下聞名，在下既然路過，當然要呆幾天感受一下這煙雨城的繁華。”
“這煙雨城的繁華全集中在這一片雲夢湖上，公子若是想感受煙雨城的繁華的話，就不要顧忌什麽，見到那些華麗的青舟，登上去就知道了。”
蕭玉能聽出對麵那女子話中的譏諷自嘲之意，不過，他卻當作沒聽出來。
看著那女子手邊的暖爐，蕭玉岔開話題，對著那女子問道：“姑娘可知道煙雨城中哪裏能買到千絲草、龍須根、黑蓮子、香芸花、茯苓、藍心草這六味藥嗎？”
蕭玉說的這六味要全部產自雲夢湖周邊，都是比較罕見的一些藥草。
對著對麵那女子問出這話之後，蕭玉心裏一動，突然覺得他這兩天想出的那種辦法太蠢了。
其實，蕭玉隻要一起多買一點藥草，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他，隻是，他一項謹慎慣了，每一件事情都力求做的毫無破綻，因此才會把簡單的事情給弄複雜了。
“緊張久了，人也會變蠢的。”
就在蕭玉暗自苦笑的時候，對麵那女子開口回道：“公子所說的六味藥在煙雨城也是稀罕之物，公子若是與那些幫派沒有交情的話，即使有銀子，也買不到那六味藥材。”
雲夢湖周圍的三座大城中，望江城為一些勢力渾厚的世家統治，無雙城為刀尊統禦的天刀門統治，而煙雨城則被一些勢力龐大的幫派統治著。
聽到這話，蕭玉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這煙雨城中的高手比臨江城中的高手多的多，蕭玉在煙雨城行事可不敢像他在臨江城那樣隨意。
“姑娘可有辦法弄到這六味藥材？”
蕭玉隻是隨口而問，卻不想坐在他對麵那女子竟然點了點頭。
“妾身雖然身份低賤，卻也認識一些煙雨城中的掌權之人，應該可以幫公子弄到這六味藥。”
蕭玉聞言，心裏一喜，連忙承諾道：“若是姑娘真能幫在下弄到那六味藥材的話，在下可以給姑娘雙倍的價錢。”
聽蕭玉如此說，對麵那女子秀眉輕輕一皺，以極為冷淡的語氣回道：“不用雙倍價錢，小女子是給人彈琴的伶人，不是賣藥之人。”
在蕭玉看來，他與對麵這女子萍水相逢，對麵那女子幫了他，他就應該給報酬，他卻沒想到對麵那女子是出於好心才會幫他的。
苦笑了一聲，蕭玉對著對麵那女子拱手道：“在下石青玉，敢問姑娘芳名？”
聽到蕭玉自報姓名，對麵那女子和她身邊臉含薄怒的青衣丫鬟看著蕭玉立刻變的古怪了起來。
“難道在這青舟上不該打聽青舟主人的姓名嗎？”
就在蕭玉感到有些尷尬的時候，對麵的那個女子輕聲回道：“小女子姓柳名含煙，她姓傅名青雨。”
柳含煙將她的丫鬟的名字說出來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的丫鬟的名字竟然與蕭玉取的假名極為相似。
看到蕭玉有些古怪的看著自己，傅青雨細眉一挑，冷聲道：“我的‘雨’是‘下雨’的‘雨’，你的應該不是吧？”
蕭玉點點頭，淡笑著回道：“不是，在下名字中的‘玉’是‘玉石’的‘玉’。”
“名中帶玉的大都自稱君子，其實大部分都是偽君子。”
“小雨，不要胡說！”
“什麽胡說，想上青舟卻又假裝清高，不是偽君子是什麽？”
柳含煙登了傅青雨一眼，有些歉意的看著蕭玉說道：“石公子，小雨被寵壞了，請你不要介意。”
蕭玉淡笑著搖搖頭，看著傅青雨說道：“有些好奇心可以放縱，可是有的好奇心卻不可以，克製好奇心並不是假裝清高。”
傅青雨似乎想反駁蕭玉的話，可是卻被柳含煙以眼神製止了。
“公子若是信得過小女子的話，可以下留下一些銀子當作買藥的定金。”
“需要多少？”
“公子需要多少藥呢？”
“每味藥要三兩。”
“每味藥要三兩的話，那公子就先留下二百兩定金吧！”
盡管知道那六味藥價值很高，聽到柳含煙的話，蕭玉還是忍不住臉色微微異變。
定金是二百兩銀子，那藥的價值就應該在四百兩，平均下來算，二十兩銀子還買不到一兩藥。
蕭玉先從懷裏掏出兩塊十兩的金子放在桌上，然後對著柳含煙苦笑道：“真的需要用某些藥時，才知道什麽叫藥比金貴。”
聽到蕭玉的話，柳含煙點了點頭，卻沒有接話。
在柳含煙與傅青雨的身上掃了一眼之後，蕭玉起身拱手對著柳含煙說道：“柳姑娘想必已經有些乏了，在下就先告辭離開了。若是姑娘將藥材買好的話，煩請姑娘派人到聽風樓告知在下一聲。”
“買到了那六味藥材，小女子會派人給公子送去的。”
“多謝了！”
正準備轉身的時候，蕭玉突然在柳含煙的臉上又掃了一眼，沉聲道：“所謂堵不如疏，姑娘要想將身體調養好的話，應該找一門修煉寒氣的修煉法門修煉一番，而不是以陽性藥物來壓製身上的寒氣。”
蕭玉雖然在醫道上沒多少簡介，可是他畢竟是一個見識不淺的先天之境修煉者，可以從藥香和柳含煙的臉色大概判斷出柳含煙的頑疾是什麽。
“將身體調養好幹什麽？應付你們這些君子的糾纏嗎？”
“小雨，住嘴！”
對著傅青雨嗬斥了一聲，柳含煙看著正在發愣的蕭玉說道：“多謝公子提醒，妾身會注意的。”
回過神來之後，蕭玉點點頭，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走出屋子之後，蕭玉先將門輕輕關好，然後身形一動，躍到了湖堤上。
朝著那艘不大的青舟看了一眼，蕭玉回過身，踏著他來時所行的路往聽風樓行去。
一邊走著，蕭玉一邊想著剛才見到的那兩個女子。
柳含煙身有頑疾卻心底善良，傅青雨心無城府率真可愛，這樣的兩個女子實在不應該呆在青舟中。
“青舟真是肮髒之地嗎？恐怕肮髒的不是青舟，不是青舟中的那些女子，而是那些自命風流的人。”
這一夜蕭玉上了煙雨城聞名天下的青舟，可是，他感受到的不是煙雨城的繁華，而是一些人的無恥和一些人的無奈。
“人欲無窮，故殺劫無窮。”
走到聽風樓前之後，蕭玉輕歎了一口氣，臉上換上淡淡的笑意走了進去。
“客官，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怎麽？你不想我這麽早回來？”
“客官是我們的餓，小的哪兒敢啊！客官要酒菜嗎？”
“不用了！”
大概是因為後院住的大都是喜歡清靜的客人，店小二將蕭玉送到後院就沒有再跟上來了。
後院雖然沒有前院那麽熱鬧，可是用來照明的燈籠卻都亮著。
回到客房之後，蕭玉花了近半個時辰的時間才沉浸到了修煉的狀態中。
有柳含煙幫他買他需要的東西，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內，蕭玉一直都呆在客房中。
第三天剛過正午的時候，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帶著柳含煙給蕭玉買來的六種藥來到了聽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