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瘋魔
腦中的金錢觀仿佛蠕蟲一般前突後擠，在眼下這般絕境中，李青的臉上，竟是閃過一抹貪婪的微笑，並且越發盛開豔麗，
“沒路了？”
“那堆出來一條不就行了。”
看著身下那被蒙蒙霧氣籠罩的懸崖，李青輕笑地說出來這樣一句話，身旁的幾人眼神奇怪地看著他，王飛率先開口嗤笑道：
“堆出來？拿什麽堆？你隨身攜帶成噸的山石土塊？還是平山填海的神話玩具？”
“哈，別異想天開了青子，老老實實等死吧！四級汙染地本就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有資格擅闖的，選擇你作為長期觀測對象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下一刻，王飛的聲音瞬間卡在了喉嚨裏，血月之下，隻見李青隨意抬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隨後竟硬生生地將那一整條臂膀，完整地撕扯了下來！
“噗呲——”
腥甜乍起，血珠迸濺，三人的身形早已僵硬，他們定定地看著背對著血色月華的李青，後者被陰影塗滿的臉上，竟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反而自唇角到耳邊，緩慢裂開一道猙獰瘋狂的微笑。
“吼——！”
但效果無疑是顯著的，屍林內原本熙熙攘攘的屍魔，在聞到血腥氣息後驟然瘋狂，他們的注意從王飛的脖頸上移開，死死地盯著李青手中攥住的那一截斷臂，
“想要？”李青麵朝眾屍，笑著開口道，雙眼之中迷霧朦朧，“那就滾過去撿吧！”
隨後，李青將那截血臂扔下了懸崖，屍林中的毛屍瞬間衝出，竟越過眾人，狂暴地撞向了那截滋滋冒血的鮮甜肉臂，撞向了那如冷玉般的白骨廟地界。
“嘭”！“嘭”！“嘭”！
二十米的高度，並不能殺不死這些身為四階汙染物的屍魔，可當這些毛屍落在那如漢白玉一般的地麵之時，一個個卻隻來得及發出一聲臨終般的嘶吼，隨後整個身軀竟迅速幹癟了下去！
一身的血肉緩緩碳化，張揚黑亮的屍毛也逐漸萎靡蜷縮，仿佛整個身軀的生氣盡數被這詭異骨廟吮吸幹淨，最終隻化作一階一階銀灰色的土塊，從懸崖頂端，一直延伸到幽深穀底……
“好了，我們過去吧。”
李青沒有半點避諱地，一腳踏上了那座銀灰土山，背過身對著幾人嬉笑開口，在他的腳下，赫然是一顆毛屍幹癟的頭顱，
雖然頭顱已經僵硬，但那屍魔麵上猙獰嗜血的表情卻被完整地保留了下來，仿佛下一刻就要驟然暴起，將李青的腳掌整個地咬剁下來……
“噠……”
三人皆是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看著李青那尚在滲血的斷臂，臉上的表情，比起初次見到毛屍時恐怕還要難看幾分，白辛率先反應過來，開口慌道：
“李青，你的手……”
可下一刻他就見到，李青僅存的右手猛地一拽，將空中一縷絲線模樣的東西生生拉直，從那滿山的屍骸殘骨中將自己斷裂的左臂拽了出來，隨手……安回了自己肩膀上。
就仿佛玩偶一般。
“李青。”王飛臉色驟然嚴肅，死死地盯著李青肩膀處那已經開始愈合的猙獰傷口，冰冷質問道，“你什麽時候承載了某種特殊的汙染物，掌握了能力，成為了通神者？”
王飛也覺得不可置信，李青每天的行程狀態皆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根本沒有接觸汙染事件的機會，但這種身體素質，這種詭異能力，他除了通神者以外，想象不到其他的可能。
“通神者？那是什麽玩意兒。”
李青聳聳肩，他腦袋上的繡繡一邊嘲笑著李青的莽撞亂來，一邊抿著黑色的絲線，如同縫製玩偶一般將他的胳膊接上身軀，完事後還給他一個怪異的鬼臉，
“這是我妹妹的能力，如果說她是什麽神明的話……倒也不是不可能。”
“瞧，她不就在這裏嗎？看她縫娃娃專心的小模樣，多可愛。”
“……”
“妹妹？你……哪有什麽妹妹，你不是一個人住嗎？”
王飛麵色怪異，李青的精神鑒定一直很穩定，因此他在執政庭的密級不過三階，檔案中分屬於天賦和危險性極高，但可控性讓人滿意的程度，
可現在王飛覺得有必要掐死當年負責測試李青的那些同僚，這家夥分明就是徹頭徹尾的瘋子，拉到阿卡姆精神病院都要和小醜拜把子那種變態，他們給出的評價居然是優秀？！
他可能忘了，自己同樣花了六年成為李青的朋友，自始至終也沒能看出他的半點異常。
“……玩笑玩笑，隻是一點小魔術而已，血漿是我采集沿途屍骸得來的。”
聽到王飛的質疑，李青的腦海驟然冷靜了幾分，眼中翻騰的灰霧也逐漸平息，
家人是李青的軟肋，他希望妹妹們能像正常人生活在人類社會，而不是被驅逐到大區的荒野，淪為流浪漂泊的詭異生物，為此，家人的存在能不暴露最好不要暴露。
當然，瞞不瞞是一回事兒，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起碼在王飛這個“專家”看來，“妹妹”是否存在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他已經完全把李青當作了潛在的精神病。
“好像玩得有些過火了……”
迎著幾人懷疑的眼神，李青心虛地偏過腦袋去，生硬地轉移著話題：“那個……我先下去吧，與其懷疑我，不如看看這骷髏廟，說不定有逃出去的可能……”
“下去？四階汙染的毛屍都被吸成了肉幹，我們下去找死？”白辛嗤之以鼻，
“反正大半的毛屍都已經死在了下麵，整個小世界的直接威脅已經消失，不如原路返回找遍其他地方，如果真的沒有出口，再回來這看起來最危險的骨廟搏上一搏。”
……
“有一點你沒有說錯。”突然地，一路上一直沉默寡言的石薏開口了，她的聲音冰冷，沙啞，渾不似正常時溫潤可人，
“這骷髏廟，確實是整個屍林最凶險之地。”
“可同時，卻也是通往外界的，唯一一條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