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突破”
“哢……哢……”
一聲聲好似金屬摩擦，又好似骨骼碰撞的聲響，在那些爛肉之中快速響起，小小的一角女樹花冠肉眼可見地迅速膨脹，
那些人臉先是一臉茫然，隨後，五官內的肥肉卻先後膨脹拱出！麵皮漲破，七竅流血！無數裂痕和孔洞接連出現，人臉如同漲破的水袋一般湧出汩汩腥臭的血漿！
“去死——”
李青開口，聲音卻和一個溫柔如水的女孩發生重疊，冷漠得令人遍體生寒。
下一刻，在一聲聲骨肉撕裂的可怖聲響之中，那一角近百米的花冠，竟是快速長出了無數灰白的骨刺！
灰白的骨刺構成一張不斷咀嚼的大嘴，醜陋的人臉被牙齒穿刺碾碎，龐大的肉山被迅速肢解吞噬，女樹的半邊本體，竟被李青演化出來的能力生生咬碎，吃下！
坐在執政庭本部這個絕佳觀眾席的人們，哪怕再見多識廣，此刻的臉色都是一陣青白，難以想象李青那半邊被吞噬的身軀，在花蕊內部到底發生了怎樣的異化！
“難吃……”
楠楠皺著一張小臉，略有些不高興地爬在了李青的右肩，但眼神中卻閃爍著小孩子般，終於被放出家門的歡樂和喜悅，
“當不了給家人的食材啊……那楠楠就當零食吃了嘍。”
“可別吃壞肚子了。”
李青揉了揉楠楠的小腦袋，右臂從一灘黏膩的血汙中完整地抽出，蠟質的白骨如融化的蜜油一般縮回手掌，化作一麵白色的，絲質的修長手套。
“那是……”
這一瞬間，執政庭的幾位大咖雙眼圓睜，死死地盯著李青身前那一雙修長的手掌，呼吸都忍不住變得急促。
東三區第四位大執政官的資料，他們當然是看過的，甚至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又一遍，因此知曉李青左手的黑色手套，有著切割，控製，以及請神的特殊能力。
可方才出現的骨殖和蠟像，卻從未在李青的履曆上出現過，且和絲線的性質沒有半點相近，完全是另外一種體係的能力，
兩種截然不同的能力，具象化成李青手上的兩隻絲質手套，盡管李青一再聲稱這是家人借給自己的，但如果嚴格按照灰霧時代通用的說法，他們或許可以將其稱之為……
第二通神。
特殊，極其的特殊！在世界範圍的三十六大區之中，在執政庭六十六位大執政官之內，在高牆內外的所有通神者中，李青這樣的案例都稱得上是屈指可數！
一時間，這些把一輩子精力都投身於精神領域的老學究，渾然忘記了此刻絕望的處境，一對對冒火的眼神死死地粘在空中的李青身上。
“別死啊……”
“活下去……”
“死也得死在老子的手術台上……”
……
真正對女樹造成了傷害，且李青同樣完好無損，眾人的心終於稍稍放下了一些。
可他們似乎忘了，李青斬下的，隻不過是花蕊本體不足十分之一的小角，那一整顆被血汙浸透的肉眼，此刻依舊如同墜落的隕星一般，朝著下方的城鎮重重砸落！
而此刻，距離中心城完全沉入地下，還有三十秒鍾。
左手和右手同時伸出，薄如蟬翼的兩麵手套，在女樹下落造成的風壓中快速鼓動，兩個女孩的身影在李青的身前若隱若現，
她們探出手來，伴隨著陣陣銀鈴般的輕笑，滾燙的指尖如同兩柄完美的匕首，輕輕刺入了李青一左一右兩顆沸騰的瞳孔之中。
“轟——！”
黑色的鬼絲，灰白的蠟像，如同爆發的瘟疫一般，從李青的雙手之中瘋狂湧現！花蕊一般的人頭瘋狂衝擊在包圍網上，巨大的壓力讓李青的身體猛地一沉，
瓢潑的汙血，分散的蟲藤，炙熱的血線，這些手段女樹已經完全放棄了，失去了大半受肉的女樹反而回歸了汙染的本質，
莽撞而又瘋狂，一顆顆碩大人頭如同硬化的腫瘤，無止境的囈語撕扯著李青的精神，巨大的重量撞碎了他雙手延展出去的黑花鐵樹，一步步地逼近著李青的本體，一點點地靠近著這座脆弱的城市，
“……第五階？”
一對手掌呈不自然地方向彎折過去，李青麵無表情地將軟骨扳回原位，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從頂上那頭嘶吼的怪物移開，
她就好像一朵真正的花蕊一般，在那一層層由人體構成的花絲之下，有著那樣一顆漆黑圓潤的“果實”，在花海之中若隱若現，
光潔明亮的果皮上，似乎混雜了成千上萬人不同的猙獰表情，果子輕輕晃動之下，渾厚的黑漿在表皮之下來回湧動，好似吹彈可破，完美無瑕，
可唯獨，在果實的斜側方被人為得切開了一刀，露出內部紫黑色的汙濁血肉，整棵花蕊的每一次吞咽，他都宛如活人的心髒一般時起時落，
毫無疑問，雖然年幼，稚嫩，但在李青和妹妹們的感知中，這顆果實確確實實地散發著，第五階的氣息。
到現在李青終於明白，為什麽這頭女樹會謀奪一整座大區的血肉，為什麽已經誕生靈智的怪異會再度被嗜血的本能所占據，用一種很早以前神魔小說的術語來講……
他是快“突破”了啊。
受肉是汙染接觸現實，突破則是精神層麵的瘋狂，女樹早就可以觸碰更上層的汙染世界，但能量不夠，靈魂不夠，殺的人不夠，
侵略東三區的根本目的就是汲取活人的靈魂，以填補她即將突破體內產生的巨大空洞，受肉隻是順帶，完成最初始階段的受肉，可以使他在第五階的世界內快速站穩腳跟。
而且現在看來，她已經快要“吃飽”了，本體的蛻變已經在孕育之中，果實即將達到圓滿，這中心區滿城的活人對她而言，隻是飽餐一頓之後的甜品罷了。
可也就是李青這道甜品，將她的本體，將她蛻變的胚胎生生切去了一角，女樹的突破僵在了半途，雖然根基已經築下，日久天長之後她依然可以達到第五階，但此刻女樹對於李青的瘋狂以及恨意，已經到了超乎想象的地步。
這個人，以及他所在的這座城，都必須全部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