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要怎麽選？
“給我……滾……給我滾開啊——！”
雙子大廈的地下室中，一個渾身如同細膩血玉一般美麗的人形生物，此刻卻跪倒在滿是血水的地上，背上深深地嵌著一柄大砍刀，控製不住地發出陣陣痛苦的哀嚎，
此刻，他的四肢已經被砍去了一半，光潔的斷口處不時有螟蟲化作肉芽自我修複，然後再度崩解，僅剩的一手一腳在地上艱難爬行著，企圖逃脫身後那個惡魔的掌握。
“不……行！”
血紅的砍刀被拔出，然後再重重落下，將那完美無瑕的身體自正中劈成兩半！如岩漿般明亮炙熱的流體勉強維持著兩半身體的完整，後者僵硬的麵龐終於浮現止不住的扭曲。
“你是我的分身，你是女樹的念頭，從人窟爬出來的那一刻，你就已經失去了為人的資本！你就已經是一個異類！”
“既然已經生而為魔，你為何還要幫助那些人類？！回答我，紅娘！難道就因為那個叫李青的小子？”
女樹的衍生體聲嘶力竭地質問著麵前的女郎，她從未想過分身會背叛自己，區區分身有能力背叛自己，她明明給那七個分意識體都種下了思想鋼印，但為什麽……
“有個可愛的小妹妹幫了我一把嘍。”
轉動著手中那柄血紅色的砍刀，紅娘笑靨如花地將刀鋒對準了自己的胸膛，剖開那些吱吱怪叫的螟蟲，將正中一顆球根模樣的東西**出來，
上麵有著一道銀白色的裂痕，
“紅燈街遺留的‘殼’你留下的障眼法，用以偽裝你的本體所在，將他人的注意從運輸車上轉移，爭取來七顆炸彈分散全城的時間。”
“隻可惜他還沒發揮應有的作用，便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強者斬殺，殼雖然已經褪下，但畢竟還是女樹肉體的一部分，那人留下的傷口，追蹤的標記，統統轉移到了你這個衍生體之上。”
“你當然得保證自己不被發現，傷勢和標記在短時間內無法消失，那就隻能轉移，我們這些分意識體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小女子從其餘那六個笨蛋手中，搶來了這次機會，並將這道攻擊再度激發，砍在了球根……也就是你裝載我們七人意識流的容器之上，他縱然磨滅掉了我的一些意識和情感，卻也暫時性地隔絕了你我之間的聯係，擺脫了女樹的控製。”
“我呀，才能夠借此機會，背叛你啊。”
……
衍生體的麵色難看得近乎滴水，又是一個誤算和變數，他安排的一切本該是完美的，卻在關鍵時刻處處都出了紕漏。
紅娘的背叛是他最無法忍受的，七輛運輸車內的詭異，是她以無數人的血食為養料，從身體上一片一片切下來的肉製成，並壓縮在了單獨的幾個人類身體中，
而她自己的主意識也潛藏在了七輛運輸車的最後一輛，並且在第七棵蟲樹完全成長起來之前便已經脫離，躲藏在了雙子大廈的地下室中掩人耳目，
燈下黑，危中險，環環相扣，她自認為自己的藏身是完美的，隻有那七個與她共享信息的分意識體知曉位置，但他們根本沒有暴露的可能，
也正因此，紅娘脫離她的掌控讓衍生體怒火中燒，這意味著自己的所在已經向外界暴露，衍生體的死亡會真正對女樹本體造成傷害，她能吃下的人和城將會更少，甚至一無所獲！
“破開了球根，無論作為人類還是作為詭異，你就會真正的死去了，為了這麽區區一城的人，你就甘願放棄自己的生命，你是蠢嗎？！”
“……糾正你一點，人類中願意像我這麽做的，恐怕還真不少。”
紅娘慢條斯理地切開了衍生體的肢體，她那如火玉一般的身體在脫離之後立刻變得黯淡無光，女孩如同剝螃蟹一般去除了衍生體的所有甲胄，隻留下正中的一顆，如同蠶蛹一般顏色猩紅的小團。
“你到底不是人類了！你的手上也已經沾滿了曾經同胞的血，大區不會容忍你，你做的一切都隻是無用功……”
“我還是不是人類，別人說的可不算。”這句話，紅娘可不是對著那血蠶說的，而轉過頭來，對著陰影之中沉默的來者，笑吟吟地開口，
“你認為自己還是人類，那就是了，其他的還重要嗎？”
“……”接過紅娘隨手拋來的血蠶，李青並沒有第一時間捏碎，距離衛星級發動機下一次冷卻啟動還需要五六分鍾，殺死衍生體換來的一點時間恐怕已經不重要了，他現在更希望和紅娘說一會兒話。
“我可以保下你，讓你口中的小妹妹定期隔絕你和女樹之間的聯係，你依然可以假裝成一個正常人生活在大區之中，你可以繼續活下……”
“不用了，青子，真不用了。”紅娘微笑著背過身去，不讓李青看到她臉上的人皮一塊塊的脫落，**出絕世美貌下的醜陋猙獰，
“我是衍生體造就的分魂，從和他切斷聯係的刹那，這具身體便開始崩潰僵直，我已經活不成了。”
“別誤會，殺死她隻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我一個小小的酒吧老板，可沒有把拯救人類這樣的擔子往自己身上挑，老娘可沒有那個閑工夫……”
“但你確實這麽做了，他的死亡可以延長高牆的崩塌，可以救下很多人。”他上前一步，輕輕抱住紅娘僵硬的腰肢，感受著滴落在手背上滾燙的火流，低聲道，
“重點是，我想你活下去。”
“……”
“不，我該死了，那種活法不是我想要的。”紅娘掙脫了李青的懷抱，“已經夠了，我寧可堂堂正正地離開，也不像拖著一副將死的軀體，在你的憐憫下苟延殘喘。”
“李青，你隻有兩個選擇，要麽在這裏殺了我，讓我痛痛快快地走，要麽，大區破滅之後，我回歸女樹本體，精神在古樹內不可名狀的囈語聲之下分崩離析，痛苦而死！”
“你，要怎麽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