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鏡 畫 家

用腳步丈量完馬賽後,我坐火車前往慕名已久的阿爾勒,去感受藝術史上的驚歎號—凡·高的最後時光。

1888 年2 月,凡·高踏上南下的火車前往阿爾勒。122 年後,我試圖踏著同樣的足跡,去感受122 年前的時空,和那個被稱為天才、狂徒、精神病人、悲劇主角的畫家相遇。

第一腳踏上阿爾勒的土地,第二腳就心甘情願地被明媚而熱烈的南法時光包圍,也明了為什麽說阿爾勒給凡·高帶來了短暫的理想世界,讓他把生命的最後三年燃燒於此。

凡·高除了畫畫之外,還有一個愛好就是喝咖啡。他在寫給弟弟的信中說:“我相信終有一天,我的畫能在一間咖啡館裏展出。”到了阿爾勒後,他經常去費羅姆廣場旁邊的一家叫蘭卡散爾的咖啡館,這家咖啡館能被凡·高青睞,我猜可能是因為它通宵營業,凡·高甚至在這個咖啡館裏借住了一段時間。

當然了,也沒白住,他創作了兩幅著名作品:《夜晚露天咖啡座》和《夜晚的咖啡館》。

如今的蘭卡散爾咖啡館已更名為凡·高咖啡館,並且依照畫作布置桌椅,我對著《夜晚露天咖啡座》在心中默默調整機位,找到凡·高當年創作這幅畫時的位置,然後點一杯咖啡,從122 年前的凡·高視角靜靜觀看。

時光轟然而過,如浪濤席卷沙灘,天大的愛恨、不平、執念都一抹而淨,看似無情,又似乎留下了什麽,生命短暫,卻也永恒。

離開凡·高咖啡館,我繼續追尋前人足跡,前往位於城郊的朗盧橋,凡·高生前經常背著畫板,輾轉近兩個小時來此地寫生。毫無意外,朗盧橋也被稱為“凡·高橋”了。

這座其貌不揚的木橋曾被拆毀,幸得凡·高《阿爾的吊橋》,人們才在1962 年按畫作原樣重建了它,但經過不少細心人比對,據說橋的形態與最早相比略有差異。橋旁邊立著一塊提示牌,提醒遊客這座普通木橋的非凡身份。

雖然聲名顯赫,但畢竟坐落於郊區,少有行人,倒更顯珍貴,於是我不可免俗地來了張遊客打卡照。

在阿爾勒居住10 個月後,凡·高做出了讓自己徹底貼上瘋狂標簽的行為—割耳朵,隨後被送入阿爾勒醫院治療。後來由於遊人如織,實在影響醫院的正常工作,於是醫院搬走,這裏徹底改為旅遊景點,稱為凡·高療養院。

不得不說,這裏很適合療養,高大的樹木伸長枝條迎接陽光,陽光均勻地灑在花園中,花朵一叢一叢的,噴泉緩緩流淌,水池裏的魚兒輕輕遊動。我相信這份寧靜和安全,應該撫慰了凡·高當時絕望的內心,於是他挑選了一個比較高的視角,經過我的比對,應該是二樓陽台,勾勒出這幅《阿爾勒醫院中的花園》。

由於要趕回去拍戲,無法等到夜晚看看凡·高筆下的《星月夜》,但阿爾勒一日慢行,想象122 年的時空交疊,已是足矣。

很多人說,即使是對藝術一竅不通的人,在看凡·高畫作時,也會被其中的熱情深深震撼。終於切身體會一個瘋狂燃燒自己的男人,在浪漫美麗的法國南部,畫風和內心都蛻繭成蝶,最終成為震撼世界的“凡·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