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鏡 風 景

生活並不是每天忙忙碌碌。不自覺安靜下來的時候,抬頭看看身邊的自然萬物,感受雲淡風輕、陽光明媚。這是造物主送給每個人的美好時光,就看你能不能發現。

你能感受到萬物,你就看到了自己的內心。

走,到自然界裏去充電。

在非洲肯尼亞國家公園附近,在這個遠離現代文明、與大自然最接近的地方,無意中發現了一所學校。

學校坐落在草原之中,學生們需要經過蜿蜒的小路,爬到山坡上去上學;這有點像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我們的一些山區學校,孩子們一路說著笑著,穿梭在大自然當中,感受“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當我拍攝大樹下的老人這張照片時,我自己都被畫麵深深震撼了。

老人六七十歲的年紀,頭發都白了,怎麽也是走過了半個多世紀風雨的滄桑老者,但與身後的那棵參天巨樹相比,她就像個幼小的孩童。

這棵樹能長成現在的樣子,一定經曆了百年甚至千年的時光流轉,見證了滄海桑田的變遷,見證了這片草原上無數生靈的生老病死、生生不息,所以我們人類在它麵前算什麽呢?太渺小了,渺小到隻能依偎在它懷裏,回歸嬰兒的狀態。

在非洲,有太多太多這樣的樹,它們與天地同在,與宇宙共存,與世間萬物產生關聯。它們有自己的磁場,吸引著草原上的動物經過,在它們身下駐足,不論是長頸鹿、大象,還是那隻匆匆飛過的鳥兒,於它們而言僅是過客。

來了,又走了,我自巋然不動,隻是默默說一句:你好,再見。

鏡頭轉回國內。

深藍色的蒼穹下,那些不斷向上伸展的樹枝,每一條枝幹上又旁生出新的枝丫,如同人生道路一般,走到一個路口,又有不同的分岔;掛在樹枝上的那枚皎潔的月牙,散發著幽幽的白光。

那月光在我們看來並不刺眼,甚至感覺很微弱。若是回到小時候,回到鄉村,回到那些沒有被城市光亮過度浸染的年代,夜間行走的人會發現,月光其實很亮,它能照亮我們腳下的路,陪著我們一路前行。

平靜的水麵,並行停泊的小船,說不出的安靜秀美。

這是在我非常喜歡的城市廈門拍攝的,取景的時候特意避開背景中的現代建築,盡量保留湖麵上三隻船的倒影。

每座城都有自己的氣質,這種毓秀隻有南方才有,和內蒙古、新疆的北方壯美是不一樣的。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人又賦予這個地方獨特的氣息,衣食住行不同,說話不同,連唱的歌也不同。

拍攝《功勳》這部戲時,工作人員在戈壁灘上行走,日頭在她頭上曬著,光芒灑向大地,讓人不由得想起一句話:廣袤天地,大有可為。

不知從何時開始,人們越來越缺乏與自然溝通的能力。其實我們完全可以放下手機,暫時離開任何人和事—放心吧,消失半天,世界照常,工作照常,甚至都沒人發現你的消失。

隻要願意,每個人都能找一個時間和自然對話,和自己的內心對話。

我在廣西拍攝了一部關於扶貧的戲,這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電視劇,很多場景都在山裏,所以手機基本沒有信號。空閑的時候,我喜歡躺在陰涼下,看著頭頂的雲彩緩慢移動,在陰影中感受陽光的溫暖,聽著風吹樹葉和鳥叫的聲音,聞著植物的清香。那一刻,呼吸、心跳都變慢了,聽力、嗅覺也恢複了。

我很喜歡與自然互聯的感覺,小的時候就喜歡;人都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這時什麽都不要想,就去接觸自然,靜靜傾聽自然的聲音,或是看樹下螞蟻搬家,觀察一棵草破土而出,就什麽煩惱都沒有了—自然會告訴你一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