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雄之爭

愷撒一向軍紀嚴明,此次率軍回國,主要是向龐培興師問罪,所以一路上秋毫無犯,百姓們也很擁護他,使他兵不血刃,在短期內就占領了意大利北部的許多城鎮。

愷撒大軍開進了羅馬,城裏一片寧靜,沒有絲毫騷亂跡象。老百姓知道愷撒此來是向龐培和元老院興師問罪,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這使愷撒非常欣慰。他清點國庫,並貼出安民告示。龐培的黨羽都跟著他逃亡去了,留下來的官員,愷撒讓他們恢複原職。愷撒羅馬人民見到這位雖是貴族出身,卻處處為平民著想的愷撒如今又重回羅馬,內心裏除了擁戴以外,更有一份熱望和期待。

龐培放棄意大利後,寄希望於他的海上部隊和隸屬於羅馬的東方各國國王、部落顯貴,企圖從希臘組織反攻。他在那裏集合了11個軍團、7000騎兵以及由600艘戰艦組成的艦隊。同時,龐培派駐西班牙的兩個將領在西班牙擁有重兵,仍不時從海上運送給養接濟龐培,使得龐培頑強抗拒,不肯與愷撒言和。愷撒決心來個釜底抽薪之計,使得龐培的接濟中斷,然後再來對付他。

就在當年的六月,愷撒親自率兵進入西班牙去攻擊龐培派駐的守軍,八月間,終於將之擊敗,主將阿富拉紐斯和培特留斯先後投降,愷撒收編了大部分的叛軍。

公元前49年12月,羅馬的議會一致決議將政權全部交給愷撒,並推舉他為獨裁官。但是愷撒主動放棄獨裁官的地位,而和賽維萊斯及依薩利庫斯共同擔任執政官,以保持羅馬傳統的政治精神,這是他第二次擔任執政官。

愷撒固然是一位親民愛民的政治家,但他更是一位卓越的軍事將領,具有無人可及的軍事才能。

龐培雖然已經逃到了南方,但愷撒始終覺得如芒在背,寢食難安,龐培一日不除,國家就難望統一。他和賽維萊斯及伊薩利庫斯商議對策,當下決定,羅馬暫時交由賽維萊斯及伊薩利庫斯共同管理,自己則率領軍隊去討伐龐培。

公元前48年1月,愷撒率軍向龐培的盤踞地——布隆迪休姆出發,龐培知道自己不是愷撒的對手,因此帶領部下乘船逃往希臘和小亞細亞去了。

愷撒雖然不費一兵一卒而取得了布隆迪休姆,卻沒有真正打擊龐培的有生力量,心裏很是不甘,他認為放虎歸山必然後患無窮,必須趁熱打鐵,於是就在布隆迪休姆征集大小船隻,率領先頭部隊渡過了愛琴海。

愷撒的部隊氣勢如虹,很快就攻占了奧利康和阿玻羅兩個重要據點,並俘獲了許多船隻和物資。隨後,他命令這些船隻開往布隆迪休姆,去接運陸續抵達的步兵和騎兵,不久,愷撒的主力部隊已經全部結集在東岸了。

當時,龐培擁有3.6萬個步兵、3000個弓箭兵、1200個投石兵、7000騎兵以及300艘戰艦。愷撒這方麵有3.4萬個步兵、1400個騎兵和百餘艘戰艦。論實力,愷撒比不上龐培,何況他千裏遠征,背海作戰,休息和給養都跟不上。

這一場戰鬥的勝敗關鍵,就在於信心和鬥誌。

龐培見到愷撒率師遠征,背海而戰,認為這是犯了兵家大忌,心中不免暗暗高興。兩軍在都拉基烏姆展開了陣地戰,雙方戰鬥非常激烈,龐培軍以他優勢兵力步步進逼,愷撒軍雖然拚死搏鬥,仍然屈居下風,傷亡頗重,不得不暫行撤退。愷撒很後悔自己在這荒野的海濱和敵人展開廝殺,由於補給的不足而影響了士氣。為今之計,必須先找到一處有充分給養的富庶地區,才能和龐培決一死戰。

這時候,他的一名部下向他進言說,前麵不遠就是一大片肥沃的平原,那兒有兩座城市,都很富足,何不將主力移往那邊,再作計較。

愷撒聽從了部下的建議,轉向法薩羅平原進軍,很順利地占領了那兩個城市,士兵們獲得充分的休息後,兵強馬壯,軍威大振,準備下一次的殊死戰。

龐培這方麵看到愷撒潰退,許多將領都勸龐培趁勝追擊,一舉消滅愷撒的殘部。但是龐培認為愷撒已成強弩之末,不足為患,等自己的部隊稍作休養、整補後再去追剿,還不是手到擒來嗎?此外,不是軍人出身的加圖見到戰場上的慘烈情況,也覺得於心不忍。因為死的都是自己的同胞,所以他也附和著說:“愷撒勞師動眾率軍遠征來攻打自己人,一來出師無名,二來給養困難,久而久之,他的部下必然心生怨懟,離心離德,誰還願意為他賣命?過不了多久,就是他的部下也會生起叛離之心,殺了愷撒來投奔我們的。我們且拭目按兵不動,拭目以待吧!”

加圖因不忍再見到血流成河的悲慘景象,以為隻要敵軍內部把愷撒解決掉,就可天下太平,這種這種觀點純屬幻想。

如果以軍事的觀點來看,這樣做絕對是養虎為患。因此,大部分的將領們仍然據理力爭,勸龐培不可鬆懈。龐培拗不過將領們的力勸,終於決定率軍進擊了。

愷撒早就料到龐培不會放過他,於是在當年的八月,兩軍在法薩羅平原的決戰就此展開了。

龐培率有騎兵7000、步兵4.5萬人,愷撒則僅有騎兵1000,步兵2.2萬名,實力非常懸殊。

戰前,愷撒的士兵們拆毀了他們的軍營,填滿了他們的壕溝,以示必死之心。而龐陪的屬下們已經爭論著將來誰要接替愷撒的位置,或是暗中派人到羅馬去物色華麗的宅邸。他們紛紛沉醉在虛幻的美夢中,反而把作戰視為次要的事了。愷撒的百戰之師雖然在數量上占有劣勢,但是他們士氣高昂,反觀對手,龐陪的很多軍隊還是新兵。

愷撒把自己僅有的部隊分為左、中、右三翼。將中翼和左翼分別交給卡本尼斯和安東尼負責指揮,自己則統率第十師作為右翼。龐培也將自己的部隊分作三翼,龐培自己和西庇阿分別統率右翼和中翼,左翼的騎兵則由托米特斯指揮,以對付愷撒親自率領的右翼。

龐培的戰略是先用騎兵以閃電式擊潰愷撒的右翼,然後再向左、中兩翼去包抄,使愷撒的後方不戰自亂,緊接著,龐培自己統率的右翼和西庇阿的中翼出動猛攻,使得愷撒首尾不能兼顧,然後將他一舉殲滅。

愷撒看到敵方的騎兵全都集中在自己的對麵,自忖單靠第十師不足以應付,於是緊急調補人員,來右翼增援,同時,傳令左、中兩翼,密切注意敵方騎兵的動態。

大戰的序幕就此拉開了。

首先是龐培軍的左翼騎兵以排山倒海之勢,向愷撒的右翼直衝而來。愷撒早有準備,他把緊急抽調來的幾營人埋伏在陣前的壕塹中,有的手持長矛,專刺騎在馬上的騎兵,有的手執大刀,專砍馬腳。

當騎兵隊向前猛衝時,這些埋伏的人一擁而出,使得托米特斯指揮的騎兵人仰馬翻,僥幸沒有被砍倒或刺到的則立刻調轉馬頭,企圖後退,不料又撞上接踵而來的騎兵,頓時陣腳大亂,自相踐踏。

此時,愷撒布置在第二線的弓箭手萬箭齊發,可憐6000騎兵,還沒有接觸到愷撒的第十師,就已經折損了一大半,剩下的則紛紛落荒而逃了。

龐培的左翼既已崩潰,中軍和右翼也無心戀戰,而愷撒親率的第十軍卻及時趕到,加入廝殺。龐培的麾下雖人數眾多,卻已經軍心大亂。失去了自家騎兵保護的龐培步兵哪裏能抵擋得住羅馬騎兵的鐵蹄,轉身便逃,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而那些仆從軍更是嚇得屁滾尿流,邊跑邊喊:“我們被打敗了,我們被打敗了!”數萬大軍頃刻間就全麵崩潰,這豈是龐培始料所及的。他知道大勢已去,躲在塹壕中,偷偷地剝下一個戰死的士兵的衣服換上,混在敗兵之中,倉皇逃往海濱。

愷撒見大勝己成定局,欣喜萬分。不過,當他巡視戰場,隻見屍骸遍地,受傷者慘痛的呻吟在原野上飄**,他心裏不覺一陣淒楚,他立即下令,不得趕盡殺絕,而且要盡快搶救傷員,安葬陣亡的人。

時近黃昏,愷撒獨自巡視戰場,心中想著一段難以告人的秘密。過去,愷撒曾經和他的情婦塞西莉亞生過一個孩子,名叫布魯圖斯,如今這個孩子已經長大成人,聽說在龐培軍中服役。

愷撒掛念著這個孩子的生死,他在岑寂的戰場上高呼著布魯圖斯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處又一處,終於在一個戰壕裏把他找到了。

世上也真有這麽巧的事,布魯得斯果然沒有死,他躲在一條堆滿屍體的戰壕裏,本來打算趁黑夜來臨以後再逃亡的。當他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而且聲音裏並無惡意時,於是便大膽地從戰壕裏爬出來,站在愷撒麵前。

愷撒一句話都沒說,他已經感覺到,這正是他的兒子!他把布魯得斯帶回營房,讓他洗澡,換上新的軍服,這才又重新打量了一番。他發現布魯得斯和他年輕時非常相像,英俊挺拔,目光堅毅。他既興奮又感慨地說:“你已經長得這麽大了,看來是一位標準的羅馬軍人,真令人高興!”愷撒當場賜給他一把短劍和一柄犀利的匕首,並對他說:“孩子,這些都是作為一個軍人所不可少的,你把它們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