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壇的明爭暗鬥
當時,傑斐遜與亞當斯、漢密爾頓以及麥迪遜這四人跟隨著華盛頓,給人眾星捧月的感覺。後來等到傑斐遜從巴黎孤立了五年之後歸來,發現華盛頓最親密的人的位子完全輪不到自己了,漢密爾頓已經成為華盛頓的心腹和文書助理。不過麥迪遜還是那個一如既往地信任著傑斐遜並為他不時地獻計獻策,是他最親密的政壇盟友,也是最熱心為他辯護的人。
傑斐遜和亞當斯以及漢密爾頓三人的政治、經濟觀點總會不同,常常因為治國的方式與國家的經濟問題而爭論不休,後來他們三個甚至對於基本人性的看法都出現迥異了。以前,他們曾在對抗喬治三世的革命戰爭中並肩作戰,稱兄道弟,而現在外在矛盾解決了,華盛頓的“權臣們”也開始為了爭寵奪權而相互鬥爭。
1790年5月,華盛頓感染了肺炎,正在死亡的邊緣掙紮,雖然傑斐遜說他已經度過危險期,正在繼續康複中,他們現在已經從完全絕望的狀態中轉為充滿希望。當然,有些話是說給別人聽的,傑斐遜的絕望也是真的。盡管在法國的時候對亞當斯很有好感,但他也絕不會眼看著副總統的亞當斯取代華盛頓的地位。而漢密爾頓在此時卻猜忌的不是亞當斯,是傑斐遜自己。
不光是華盛頓,任何政治圈內的人都應該明白,總統的繼任問題是整個國家安定與否的一項重大測驗。在第一任任期屆滿的時候,華盛頓因為年事已高、體力衰退而不能再繼任下一屆總統,到1792年的秋天, 每個有希望的繼任候選人都開始爆發激烈的衝突和鬥爭,甚至於最後都公開對陣叫罵了。
傑斐遜與亞當斯首先衝突了起來。此時傑斐遜擔任美國國務卿還未滿15個月。身為副總統的亞當斯,匿名寫了一係列的文章,討論美國的政治曆史,並在1790年發表於《美國公報》之上。傑斐遜看後馬上就認出了作者是亞當斯。讓傑斐遜感覺緊張的是亞當斯認為總統人選不應以競爭的方式產生,害怕分散國人的注意力與感情以至於發生內戰。但是傑斐遜和麥迪遜卻認為選舉製度下,黨派分立是必要的。
不過,這並不是真正點燃兩人反目成仇的導火索。真正讓兩人感情惡化的是亞當斯不斷地指責和嘲諷法國革命,尤其是他與埃德蒙·伯克在國會上發表的演說,竟然說拉法耶特的《人權宣言》是向無政府主義看齊。傑斐遜認為這是**裸地對自己的人身攻擊。但是傑斐遜知道自己不適合公開為法國當時的情況辯解,隻有鼓勵擁護法國革命的文章在反聯邦主義的報紙上發表。後來麥迪遜送來一份傑斐遜的朋友托馬斯·潘恩火爆的答辯,他立刻派人去印刷,並且另附上了一張小字條表示推薦。沒想到印刷的人在沒有得到傑斐遜同意的情況下,竟然擅自將字條上的詞印成前言,於是這事情被傳得沸沸揚揚,說國務卿公開攻擊副總統,這讓傑斐遜十分困窘,也隻好向華盛頓寫信去解釋,但隻是越描越黑。
雖然亞當斯也向公眾坦言二人之間有著15年的深厚友誼,但是他還是主張“共和政府中應有君主政體的原則存在”的觀點。傑斐遜後來在1793年12月正式宣布退隱,亞當斯隻是認為他當時在耍政治手段而已。
不過,傑斐遜還是在費城停留到了1794年1月5日。一方麵華盛頓此時還需要他,另一方麵是他跟漢密爾頓也爭鬥得十分激烈。傑斐遜這時已經50歲了,而漢密爾頓卻隻有36歲。漢密爾頓十分聰慧,而且鋒芒畢露,還有著很令人驕傲的從軍紀錄,政治前途一片光明,身為財務部長,他的權力是華盛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傑斐遜在擔任國務卿一職的時候,發現漢密爾頓簡直就像首領一樣,對其他人呼來喝去,總是不停地發號施令,在各方麵都要幹涉,但是從來沒有道歉的意思,這包括外交在內。漢密爾頓為恢複國家的借貸信譽,設有專款製度,可是傑斐遜從來不相信這一套。
1789年,一度曾是助理財務部長的威廉·杜爾,是漢密爾頓妻子的表親,虧空了公款238000元,1792年被拘捕入獄,傑斐遜和許多共和黨員的反聯邦主義人士都覺得是漢密爾頓泄露了財務機密,方便了威廉也方便了自己。由於傑斐遜對漢密爾頓的行為很氣憤,而且害怕他會破壞了共和國,所以他一再拖延歸隱的時間。
傑斐遜還鼓勵一個很有思想的年輕詩人菲利普·弗烈諾創辦了一份共和黨報,叫《國報》,開始對漢密爾頓進行一連串的攻擊。漢密爾頓也不甘示弱,也以各種筆名在《美國公報》上進行反擊,於是展開了1792到1793年之間的報紙大戰。漢密爾頓把國務卿比喻成僵屍和毒蛇,說傑斐遜陰險狡詐,野心勃勃,還說他倡導國家分裂,蔑視國家意義,主張公眾混擾和恥辱。 後來漢密爾頓決心要把傑斐遜逐出內閣,因此向華盛頓遞了一份正式的訴狀。而傑斐遜也從蒙特沙羅寫了封言辭十分激烈而痛苦的信交給華盛頓,說漢密爾頓總是攪和國務院的事,並且在報紙上對他進行人身攻擊,還泄露財務機密給他的親戚,而且不喜共和政體,卻偏愛世襲製度。
華盛頓看到自己內閣裏麵兩個最有才華的人居然對陣攻擊,感覺像有深仇大恨似的,他感到很震撼,馬上分別寫信給兩人,讓他們停止這樣的鬥爭。
1793年10月初,由於傑斐遜與亞當斯和漢密爾頓三個人之間的極端不合,華盛頓決定再續任一屆總統,而不輕易把國家交付給他那些吵嚷不休的後生們。
1792年9月29日,漢密爾頓又用筆名寫文章攻擊傑斐遜,說他骨子裏沉迷於酒色,藏在簡樸的教友派外衣之下。後來,傑斐遜委派弗吉尼亞州的一個國會議員,提出一係列的議案,要求國會調查漢密爾頓是否有貪髒枉法的事情。
原來,1792年11月,傑斐遜接到密告,說漢密爾頓與一項財務舞弊案有關,由於這件事與他私生活上的不檢,他正在遭受一名神秘人的勒索。傑斐遜很是希望借著調查緋聞而抖出漢密爾頓挪用財務基金牟利的罪狀的,所以就積極地參與這件事。1792年12月15日,三位國會議員帶著幾封對漢密爾頓不利的信,前去他的辦公所在的地方對他質問。漢密爾頓承認了奸情,卻否認有財務上的不法勾當。
1793年年初,傑斐遜草擬了一連串的質詢案,其中幾項指控漢密爾頓把在歐洲籌得的款項,擅自改變處理方式而不通知國會,還有他在美國銀行磋商的一項貸款違反公眾利益,最後指責他對眾議院的態度狂傲,並操縱市場,是圖利投機分子,財務部的賬目也不清。對於這次的質詢,弗吉尼亞州的國會議員,威廉·布朗區·吉爾斯共提了九大項,對於之前傑斐遜所提的那些,認為罪證不足。吉爾斯在1793年2月27日的國會休會前三天在眾議院裏提出,認為漢密爾頓如果沒有充分時間準備作完整的答複,那麽這些醜聞再拖一段時間就會更醜了。沒想到漢密爾頓卻在兩天之內就已經準備妥當,對這些所列的各項指控都進行了答辯,而且反應十分機敏,言語也很誠懇,因此大部分的議員認為漢密爾頓沒有罪。
就這樣,傑斐遜在這次鬥爭中再次失利。1793的4月,傑斐遜也有50歲了,最後,他留任國務卿的職位到了12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