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選舉

1932年夏天,羅斯福出席一個在印第安納召開的各州州長會議,他是最受歡迎的總統候選人。

像威爾遜曾經命人拆除索圍欄讓民眾進來一樣,羅斯福也廢除了陳腐的傳統,向民眾告知州政府正在進行的事情。他告訴他們他的監獄改革法案以及他對於養老年金、較好的工作條件、興建新的醫院的想法。

但是到了競選總統提名時,民主黨內出現了一個尷尬的場麵——艾爾·史密斯想再度出來參與競選。

不久之後,艾爾和富蘭克林在國內各州的預選會上開始爭鬥,兩人都想被提名。1932年6月27日,當民主黨大會在芝加哥召開時,他們已經是旗鼓相當的對手了。

兩星期前,共和黨大會平和而安靜地召開了,他們再度提名眾望所歸的赫伯特·胡佛總統,這並沒有造成什麽轟動。

羅斯福的家人和朋友都聚集在他的官邸。羅斯福身邊放了一架收音機,一架直撥芝加哥的電話。路易斯·豪和吉米·法利在大會現場。

第一次唱票時,羅斯福得了多數選票,但是他必須得到三分之二的票才行。

第三次唱票時,羅斯福的得票逐漸增多,但是還不夠!得克薩斯州的代表仍然沒投羅斯福。得克薩斯州是個大票,如果法利能夠轉變得州,如果法利能夠轉變得州……羅斯福熱切地想著。

當得州代表在芝加哥舉行秘密協調會議時,埃莉諾·羅斯福走進她在奧爾巴尼的廚房,為每一個人準備熱咖啡、熏肉及蛋。得州代表回來,他們的發言人向大會宣布,得州支持羅斯福。

瘋狂的歡呼和**使得在奧爾巴尼的收音機震動不已,所有人都興奮地跳了起來。羅斯福微笑了一下,緊緊地抓住他椅子的輪子。

加州的威廉·麥卡杜要求向大會發表演說,那是什麽意思?

“加利福尼亞州來此提名一位美國總統,”麥卡杜開始說話,他的聲音回**在寬廣的會議大廳,“加州44票投給羅斯福。”

觀眾們興奮得快爆炸了!他們簡直瘋狂了!這真是個突破!

“老麥太夠意思了!老麥太夠意思了!”羅斯福興奮得高喊,並迅速轉動他的輪椅在屋裏四處打轉。

外麵街上的汽車開始按喇叭。朋友們、鄰居們和新聞記者們都蜂擁進來,閃光燈此起彼落。羅斯福的兒子們歡呼雀耀,把碎紙片丟到空中。秘書小姐跑去親吻埃莉諾·羅斯福。

“你仔細檢查過我的演講稿嗎?”羅斯福問他的助手。

“是的,羅斯福先生。”

羅斯福準備好了,他要搭飛機前去會場。

埃莉諾·羅斯福和約翰與他一起搭機。詹姆斯、小富蘭克林、安娜,還有狂喜的路易斯·豪在機場接他們。約翰有點暈機,但羅斯福隻顧著完成他演講稿的最後一句。

去大會的途中,豪和羅斯福從他們座車的窗戶向街道上歡呼的群眾微笑、點頭,同時小聲地爭論著他的演講詞。

“路易斯,”羅斯福最後咆哮道,“我才是被提名的人!”路易斯聽到這句話,就決定不再對那篇演講稿指三道四了。

會議大廳裏到處是汙濁的空氣和雪茄的煙霧,精疲力竭的代表們都堅持著等他到來。當他們看到他是站在前麵的講台上,撐木已丟掉,手上拿著一支手杖,左手臂靠在詹姆斯的右肩上。

羅斯福放眼看看麵前一張張臉孔,看到他們升起的希望像漲滿的潮水。他抓著演講稿的邊緣開始講話:

我感激你們還留在這裏,我很清楚,你們和我都曾有過一段不眠不休的時刻……

我在這裏向大家保證,在這次競選活動中,我在任何重要問題上所持的立場都不會有疑難或曖昧之處。

對於目前出現的可怕的經濟恐慌和1300萬的失業人口,羅斯福仔細地勾勒出他的對症下藥之策:

我們半數人口——超過5000萬人——都依靠農業為生。我們的朋友們,如果這5000萬人沒有錢,沒有現金去購買這個城市中的商品,這個城市也會遭受到相同或更大程度的痛苦……

我向你們發誓,也向我自己發誓,要為美國人民建立一個新的政策。

他想援助小家庭,使所有人不至於失去他們的家,即使他們無法以抵押來滿足償付。他將被遺棄或侵蝕的農地重新造林,或建造許多必需的道路和公園來製造就業機會。此外,他希望降低關稅,以期有更多的國際貿易機會。

他要為那些深陷於絕望與恐懼中的人們帶來希望和勇氣,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職責所在。

身為一個被偉大使命鞭策的人,他坐著競選火車到各地去活動。陪伴他的是詹姆斯、詹姆斯年輕的妻子貝西·古新、他的女兒安娜以及一群新聞通訊員。

在家裏,埃莉諾·羅斯福和瑪麗·德森小姐領導著民主黨婦女運動,馬文·麥因特成為競選活動的業務經理,吉米·法利是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主席。

不管走到那裏,羅斯福都可以看到重新燃起希望的民眾,這就好像坐著“五月花號”航行在廣大的海洋中,沒有人知道前麵有什麽。暴風雨必定會有,那是挑戰性的、令人振奮的、充滿了無限變化的暴風雨。

1932年的競選趨勢很明顯,自由主義者和冒險者讚成羅斯福,保守黨人和傳統主義者支持胡佛。在古老的保守地區如新英格蘭,許多人很喜歡羅斯福,卻不能投他的票。他的老校長恩迪科特·皮博迪在選舉日前寫信給一位朋友:“我個人希望把票投給胡佛,據我的判斷,他是個頗有能力的人。投票時我是不考慮私人關係的……”

在麥迪遜廣場公園對歡呼的觀眾演說後,羅斯福結束了紐約州的競選活動,接著就去波福克西發表綜合廣播演說。

選舉日那天,羅斯福一家人來到海德公園的投票所投票。那天晚上,他們在紐約市東65街的房子裏舉辦了一個私人宴會,飯後他們全體開車到畢特摩旅館聽取統計結果。結果證實這是一次壓倒性的勝利,羅斯福得到了42州的選票。

這次他和他的那幫朋友及家人都麵色凝重,因為現在他們的富蘭克林,他們的羅斯福,他們的父親,屬於美國人民,他的責任之沉重,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

羅斯福在麥克風中說道:“我想說的隻有一句話,在這次選舉中,有兩個人居功甚偉:一位是我的老友兼助手路易斯·豪上校,另一位是詹姆斯·法利。”

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詹姆斯照料著父親。沒人幫忙的話,羅斯福是無法穿脫衣服的。詹姆斯發現父親下半身的肌肉、背部及腹部都完全康複了,大腿部分也恢複了不少。當他走路或站著演講時,隻有肢體下半部及膝蓋必須用撐木鎖上。

羅斯福躺下來靠在枕頭上,詹姆斯看到他臉上露出由衷的謙遜。

“你知道,詹姆斯,”他說,“我一生中隻怕一件事——火。現在,我又害怕一些其他的事了。”

“怕什麽呢,爸爸?”

“我隻怕我可能沒有力量來擔負這個使命。你今晚離開我之後,詹姆斯,”他繼續說,“我將祈禱,我要祈禱上帝幫助我。我希望你也為我祈禱,詹姆斯。”

詹姆斯走出去之後,羅斯福閉上眼睛,他需要上帝,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需要,因為他必須獨自麵對他的新差事——一項艱巨又不容推辭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