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的磨礪

去往匈牙利

“真是倒黴!”舒伯特驚叫了起來。這是由於他剛剛謄好了的《鱒魚》樂譜上,出現了一攤很大的墨漬。

舒伯特慌忙將樂譜小心翼翼地拿了起來,把上麵的墨水倒入字紙簍,然後拿起裝有沙子的瓶子,將沙撒在樂譜上,把墨水吸幹。可是,無論怎麽樣,樂譜已經留下了一片墨跡。

1818年初春,在一個寒冷的深夜,舒伯特把去年所寫的《鱒魚》修改並謄清,準備送給經常幫助他的好友。他當時很困乏,為了讓譜上的墨水早些幹,準備拿吸水用的沙子,不小心卻錯拿了墨水瓶,致使墨水撒在樂譜上。

第二天,舒伯特拿著這張有墨漬的《鱒魚》樂譜給胡登巴勒兄弟看的時候,他說:

“實在抱歉!”

“沒關係!這反而是一個很好的紀念。這首《鱒魚》我想要,請你送我哥哥另外一首曲子。”弟弟約瑟夫·胡登巴勒說。

“不行,約瑟夫,你怎麽可以拿這首名曲呢!對不對,舒伯特?”

哥哥安斯林·胡登巴勒表示反對。這位安斯林是以前舒伯特在薩列裏先生那裏學音樂時的同學,但那時候隻是點頭之交而已。從去年開始,安斯林和舒伯特二人才經常有來往。現在,舒伯特就住在他們家裏。

“那好,那就這樣!我最近還要再寫一首曲子,到時候我會把那首曲子和這首《鱒魚》一起送給你們兄弟倆,我總在你們家當食客,我一定要好好地報答你們。”

舒伯特說完之後,又遺憾地看了看被墨水弄髒的樂譜。這時候,比舒伯特大4歲的安斯林把這份樂譜拿起來,小聲地唱著:

“在清澈的小溪……”

弟弟約瑟夫也和他合唱著:

“鱒魚遊著……”

這首著名的《鱒魚》,歌詞內容是描述鱒魚在清澈的小溪中愉快地遊著,因為河邊有人垂釣,而誤上了魚鉤,是講述魚兒悲哀命運的作品。

後來,舒伯特又以這首歌曲為主題,改編成著名的《鱒魚五重奏》。

21歲的舒伯特作了一首圓舞曲,送給胡登巴勒兄弟。由於舒伯特一直很受朋友們歡迎,所以無形之中,產生了以舒伯特為中心的“組織”。這些舒伯特的朋友們,在年齡、職業、身份上都各不相同,他們之間唯一的相同點是,他們都喜歡舒伯特的音樂,並且因為舒伯特的關係,相互來往。

1818年7月的一個早晨,舒伯特的這些朋友很難得地聚集在一個街口上,交頭接耳地談論著。這天,舒伯特穿了一套外出服。

“出來了,出來了!”

這時候,有一輛由兩匹馬拉著的豪華大型馬車,朝人群這邊走來。

“真是一架豪華的馬車,你就是要坐這輛車去吧?”詩人梅爾豪費爾以半開玩笑的口吻說。

舒伯特表情嚴肅地指著腳下的舊行李箱說:

“沒錯,這輛車要把我和這些行李箱都載到匈牙利的傑利茨。”

“在傑利茨不是有幢伯爵的別墅嗎?你現在終於熬出頭了!這麽說來,你是要當伯爵兩位千金的鋼琴和聲樂的暑期家教嗎?我想,那對姐妹遲早會爭著愛上你的……”

舒伯特笑著說:“少開玩笑了,你以為伯爵的千金幾歲了?”

詩人梅爾豪費爾和斯帕文、舒貝爾等其他朋友也都笑了。

這時候,馬車已經停在他們的前麵。坐在車內最中央的年老紳士就是埃斯特哈齊伯爵,他對舒伯特隻是默默地點頭回禮,然後用眼睛示意舒伯特上車。同時,伯爵家的男用人跑過來將車門打開,有點像催促似的,讓舒伯特上了馬車。接著,男用人就將舒伯特的行李箱放到馬車後麵頂端的行李架上,隨後,馬車夫便揚起馬鞭抽了一下馬匹,馬車載著埃斯特哈齊伯爵一家人和站在馬車背後的男用人離去。

舒伯特把頭伸到窗外,揮手向朋友們告別,朋友們也向他說:

“要一路平安啊!”

“努力啊!舒伯特,再會了!”

就這樣,舒伯特在好友們的祝福聲中踏上了去往匈牙利的路程。

“這位埃斯特哈齊伯爵和幫助海頓的埃斯特哈齊伯爵到底有什麽關係?”斯帕文好奇地問。

消息一向靈通的舒貝爾說:

“他們二人的名字和爵位都一樣,可是沒有任何關係,這次舒伯特是第一次到外地去,而且又是到匈牙利,我猜他一定很高興。”

“匈牙利的傑利茨到底在哪裏呢?”詩人梅爾豪費爾問。

“在斯洛伐克國境附近,靠近多瑙河支流格蘭河一帶。假如搭乘普通馬車,需要經過14個驛站。所以,對於不習慣出遠門的舒伯特來說,這一次的旅程一定會很累!”

“我想不會,你沒看到他是有多興奮。舒貝爾騙我們說,伯爵的千金是兩位美麗的小姐,可是我剛才看到了她們,姐姐不過十四五歲,妹妹也頂多是十一二歲而已。”

詩人有些不高興地說著,斯帕文和舒貝爾等一群人不禁笑了起來。

21歲的舒伯特為什麽要到那麽遠的地方去呢?原來,有一位很欣賞舒伯特的人,把他介紹到埃斯特哈齊伯爵家當家教。舒伯特在那兒的工作是教伯爵的兩個女兒音樂,薪水是教一次2弗羅林,並且夏天必須與伯爵一家人一起住在伯爵的領土,也就是傑利茨的別墅中。

“聽說,舒伯特還沒有正式辭去他父親那裏的工作。”舒貝爾說。

斯帕文接著說:

“是的!他那位校長父親,要是沒有舒伯特,應該也會很頭疼的。所以在形式上他就請了一年的假。舒伯特要是回來的話,肯定又得當小學老師。”

“這樣真是很可憐!我們公務員的薪水雖然不多,可是在學校教書,尤其是在黑駒小學,薪水更是少得可憐!”詩人梅爾豪費爾說著,流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這時候,舒伯特一點也不知道他那些維也納的朋友們正在擔心地討論著他的事,他仍舊繼續有生以來第一次的長途旅行。最後,他終於抵達了伯爵在匈牙利領土上的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