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貴蘊於樸實
“蘇格拉底”這個名字,本意是“健康的力量”,雖然這名字隻代表他父母對他的期望,與他本人的長相並無直接關係,但他的內心之中,確實擁有不尋常的力量,這力量來自他的異稟天賦,也來自他後天的執著。
蘇格拉底崇尚簡樸的生活,他常教導別人應如何節製自身,且他自己也很注重保持節製,所以他的欲望很少,他的生活也很簡單。比如說吃飯這件事,他認為能吃飽就足夠了。他常對人表示:“最好的飲食方法,就是吃簡單的食物。”他的生活,真可用“一簞食、一瓢飲”來形容:感到餓了隨便吃點兒,渴了才喝點飲料,絕不被美食所俘虜。他曾說:“必須抵製那些用美味**你的食物,如果肚子不餓還吃東西,不渴卻喝飲料,會讓你的頭腦和靈魂墮落。”他還戲言:“魔女一定會想盡辦法把那些受美食**的人變成豬。我們知道,荷馬史詩《奧德賽》中的主人公俄底修斯之所以沒有被變成豬,就是因為他一直遵守神使赫爾墨斯的忠告,努力克製自己,謹慎地控製自己的肚子。”雖然他說這段話時是用玩笑的口吻,但在玩笑中卻蘊涵著發人深省的道理。
蘇格拉底雖然在生活中如此節製飲食,但是倒不矯情,他所強調的是一種“適時適度”。平時不飲酒,但遇到要飲酒的場合,蘇格拉底卻是酒量最好的那位。柏拉圖在《對話錄》中曾描述他與朋友一同飲酒,邊喝邊暢談哲理,隨著宴席進行,大家接二連三醉倒,隻剩下蘇格拉底依然清醒,從容地離開了杯盤狼藉的現場。
無論冬夏,蘇格拉底都隻穿同一件衣服,那件衣服的料子極其平常,一點也不引人注目。他習慣赤腳出行——甚至在寒冷的冬天。蘇格拉底被判死刑時已經70歲了,但他的兩個兒子還很幼小。從這些可以看出,蘇格拉底的身體一直非常好。
柏拉圖在《對話錄》中的《會飲篇》記載,蘇格拉底在參加波提亞戰役時,曾赤腳在冰上行走,令同行的戰士瞠目結舌,而《斐德羅篇》中也有一段對話是有關他簡樸生活的:蘇格拉底:“斐德羅!你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
斐德羅:“哦,我是從刻法羅斯之子——利西亞斯那兒來的。早上我就在他家坐了很久,現在正打算去城外散散步。我們的朋友亞休美那斯說:‘到回廊去散步會覺得很舒服。”所以我想到郊外走走。’
蘇格拉底:“他是對的!利西亞斯現在在這街上嗎?”
斐德羅:“他在伊皮克裏特家裏,他家就是那座莫裏修雅和莫裏佩旺旁邊的房子。”
蘇格拉底:“你們在他家究竟都做些什麽呢?是不是靠聽利西亞斯講話來打發時間呢?”
斐德羅:“假如你有空和我一起去散散步,我可以和你聊聊利西亞斯說過的一些話。”
……
斐德羅:“哦!我無話可說,蘇格拉底,你把我的希望摧毀了,我本想讓你檢驗一下我的能力。現在,我們到外麵找個地方,坐下來讀這詩怎麽樣?”
蘇格拉底:“好啊!我們從這兒沿著伊利索斯河走下去,找個地方坐下。”
斐德羅:“幸好沒有穿鞋來。不過,話說回來,你平常就沒有穿鞋的習慣。我們可以把腳浸在河水裏走,那樣做一定很舒服,特別是在夏天,且如此晴朗的天氣裏。”
蘇格拉底:“你走在前麵,別忘了看看有沒有能夠坐下的地方。”
斐德羅:“你看到那棵高大的筱懸樹了嗎?”
蘇格拉底:“嗯。”
斐德羅:“我們可以坐在樹蔭下的草地上,迎著陣陣涼風,如果你願意,躺下來也不錯。”
蘇格拉底:“如你所言,我們就到那裏去!”
斐德羅:“蘇格拉底,請你告訴我,北風之神波瑞阿斯劫走俄裏蒂亞做他的妻子,這個故事,是否發生在這條河上?”
蘇格拉底:“嗯,傳說是這樣的。”
斐德羅:“應該就是在這兒附近,因為這兒的河水清澈美麗,最適合年輕的女孩子在這裏玩了。”
蘇格拉底:“是在這條河流下遊的地方。有條小道可以通到月神殿,那附近也有波瑞阿斯的祭壇。”
斐德羅:“我過去還真沒留意過,不過,蘇格拉底,你告訴我吧!你是否相信這件事是真實的呢?”
……
蘇格拉底:“啊,這裏確實是個好地方!筱懸樹如此高大,灌木叢如此繁茂,樹蔭下透著令人舒暢的涼意。花兒開得正盛,空氣中飄**著陣陣花香。同時,腳伸進筱懸樹下的溪流,會讓你感到舒暢。看看附近的雕像吧,這裏可能是精靈或河神阿克羅斯的聖地。習習涼風在歡迎著我們,充滿了夏季的風味。你還可以愜意地躺在樹下,使頭腦好好地休息。這片柔軟的草地真是太棒了!總之,斐德羅,你會是一個外地人的好向導。”
斐德羅:“可是你真的讓我覺得很奇怪,好端端的一個本地人,非搞得像是個被我帶到這裏的外地人似的,你一定很少到外邦轉轉,甚至很少出城散步!”
蘇格拉底:“請原諒我,我的朋友,因為我是個愛好學習的人,草木並不會教我任何事情,而街上的人卻可以。但你似乎已經找到了讓我出來的秘方,宛如在一隻饑餓的動物麵前,用樹葉和穀類引誘它走過來一樣。你現在也在我麵前晃動著討論的活餌,把我帶到這個你喜歡的地方來了。我現在隻想躺在這柔軟的草地上,而你也可以找個你認為最合適的地方坐好,開始讀詩啦!”
第歐根尼·拉爾修也這樣敘述:“好幾次聽到他(蘇格拉底)引用如下的詩句——‘銀器、紅衣,在戲劇中是好道具,在日常生活中則沒有更多的用處。’”
蘇格拉底外貌奇特,令人印象深刻,他的鼻子扁而上翻,雙目炯炯有神、間距很大。總而言之,他完全和英俊不搭邊兒,走起路的姿勢倒像個自信的鴨子。
盡管蘇格拉底生得這樣一副醜陋的相貌,但他的魅力卻非常大。與他交談過的人,都被他的修養所深深吸引而不願離開。他的博學、善言總是使眾人渴望與其交流,若能有幸與他進行更深的交談,就能發現他的談話內容不但深刻廣泛,而且還很幽默,讓人信服。
一個人的外表,通常是他的內心在外的反映。對於蘇格拉底的外貌,人們究竟是如何看待的呢?
隻要你看過希臘人的雕塑作品,就會為他們能刻畫出內心和外在相互間的關係而感到震撼。希臘人認為,高尚的靈魂應寄存於美麗的肉體之中,更認為健美的身體先於美善的靈魂而存在。蘇格拉底相貌醜陋,他的精神、他的內在呢?
蘇格拉底塑像
蘇格拉底當然不是美男子,但他的靈魂非常高貴。哲學家尼采曾形容蘇格拉底是“醜陋的希臘人”,他的意思是:“醜陋”與“美麗”並存的蘇格拉底本身就是一種對希臘美學的“反抗”,而對希臘人來說,“反抗”則具有“否定”的意義。尼采認為,由此推斷,蘇格拉底應是最早的“現代人”。他的容貌與內心的關係正象征著“現代”與“反抗”,出人意料地表現出一種調和的美。
應當說,蘇格拉底的精神更符合現代人的理念,從丹麥哲學家基爾克果所寫的關於蘇格拉底的一書中,可以更了解此點。有一位佚名希臘作者,也曾就蘇格拉底的外貌作出評價,他說:“好人有時候看上去很卑劣,有時候看起來很高貴。我們可以從蘇格拉底的外貌,認識到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外表的美醜是不足掛齒的。蘇格拉底鼻子扁大且上翻,眼睛突出,還經常轉來轉去,但是,他所散發出的那種吸引人的魅力,使人們願意接近他,觸碰他的思想,一致推崇他是當代最高貴、最有智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