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萊之死

5月中旬,屈羅尼代為定購的華麗遊艇終於裝修好了。“它跑起來就像女巫一樣快速!”這是雪萊對這艘船的感覺。不過,雪萊有點不高興,因為他發現這艘船被命名為“唐璜”。雖然這本是屈羅尼的建議,但是雪萊考慮後,還是把它改名為“愛麗爾”。這個舉動觸怒了拜倫,他硬是要人把“唐璜”的名字掛在船上。

最後雪萊和威廉士把名牌拆下來了,“不曉得拜倫男爵會說什麽,不過,即使他是詩人和男爵,他也不能幹預我們船的命名啊!”這是他們的看法。不過這件事為拜倫和雪萊的友情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

拜倫的船也裝修好了,他為它取名為“布利瓦”號。自從上次那個士兵的事情之後,當地地方官對他們十分留意,一聽說拜倫的新船“布利瓦”號要裝上大炮,他們馬上緊張起來,立即下令“布利瓦”號隻能在港內停泊,不準出海。於是,當屈羅尼將船移交給拜倫的時候,拜倫早已對它失去興趣。

6月下旬,漢特一家抵達熱那亞,遣人送信給雪萊,通知他們將要到達的消息。這時拜倫剛得到甘巴一家人又要被放逐的消息,急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時間理會漢特一家人。幸好,雪萊還在旁邊,他馬上派人將他們接到比薩,安頓在預先為他們準備好的房子裏。

拜倫一方麵要安排自己和甘巴一家人的行程,一方麵又要照看漢特一家人,這使得他的生活有些混亂不堪。不過,拜倫是非常真心誠意地歡迎漢特的來臨,而且,他也非常欣賞漢特的個性和才華。這是他能忍受漢特那驕傲的太太和他們那一大群髒兮兮的小孩的原因。

一切安頓妥當後,拜倫又著手寫他的《唐璜》。突然,一個壞消息傳來,7月8日中午,雪萊和威廉士坐著遊艇出遊時,海灣裏突然刮來一陣強風,風暴過後,屈羅尼再也看不見雪萊和威廉士的蹤跡了!屈羅尼詢問附近的漁夫,但是沒有人看到他們,他立刻回來報告拜倫。據他說:“當我告訴拜倫這個壞消息時,他的嘴唇顫抖著,支支吾吾地問了我幾個問題……”

漢特馬上寫信通知瑪莉,次日,她立即趕來詢問拜倫事情的經過,拜倫隻能請她一同前往出事地點察看情況。淩晨兩點左右,他們到了出事地點,屈羅尼帶瑪莉到附近休息,一路上又向附近的漁夫詢問最新消息。有人說發現了“唐璜”號上的一些東西,不過,這可能是風暴來襲時,雪萊他們為了減輕船的重量而拋棄的。拜倫把“布利瓦”號交給搜救者,自己和漢特也沿著海邊幫忙搜尋。

7月16日,搜救者們發現了兩具屍體。18日,又有一具屍體漂到岸邊,屈羅尼迅速趕去,從屍體的上衣口袋中找出兩本詩集,從而證實了這具屍體的確是雪萊。屈羅尼帶回了這個壞消息,失魂落魄的瑪莉隨他一起返回比薩。

雪萊的死帶給拜倫巨大的震撼,這震撼甚至超出他的想象。雖然拜倫對瑪莉沒什麽好感,但是,他把所有對雪萊的歉疚和懷念都轉移到瑪莉身上,瑪莉後來也告訴別人:“拜倫男爵對我非常好,他和古裏夫人經常來看我。”

在向穆爾述說雪萊之死時,拜倫寫道:

就這樣,另一個人離開了這個世界,這個人受盡世人的誤解、忽視和苛待,或許他的突然離去,是對這世界的一種無言抗議吧!

屈羅尼聽從瑪莉的意思,準備將雪萊葬在羅馬的一個墓地裏。在將骨灰帶走之前,他必須先將他們在出事的岸邊火葬。

第一天火葬的是威廉士的屍體,拜倫看了一下屍體,說:“我們也要跟他一樣嗎?也許這隻是一隻羊的屍體,誰能肯定呢?至少我看起來是這樣!……一條破布也比一具死屍更能保留原狀,這真是一幕令人作嘔的畫麵……”

火葬正在進行時,拜倫離開岸邊,他似乎被一陣病痛所侵襲。當他回到岸邊時,屈羅尼已經辦完了所有的事情,他保留了一塊威廉士的下頦骨交給拜倫作紀念。

第二天,他們為雪萊舉行火葬儀式。屈羅尼本來想保存雪萊的一些詩集,但是在屍體旁邊,隻找到詩集的封麵。他們把油和香料倒在雪萊的屍體上,然後點起火來,口中念念有詞。他記得拜倫對他說:“我隻知道你是個異教徒,卻不知道你還會異教徒的儀式,你做得還不錯嘛!”

漢特遠遠地坐在車裏,不忍心看火葬儀式。拜倫也隻停留了一會兒,就離開岸邊,到他的“布利瓦”號上去了。他回來時,發現雪萊的屍體已經燒成灰燼,隻有一顆心怎麽也燒不壞。屈羅尼本來想自己保留下來作紀念,後來又交給了漢特,幾天後又和漢特爭執不下,最後才交給瑪莉。

他們把雪萊的骨灰放入骨灰壇封好後,坐上馬車返回比薩。為了擺脫這讓人悲痛欲絕的哀慟,一行人通宵痛飲。隔天,拜倫病倒了,好在並不是十分嚴重,在古裏夫人的悉心照料下,他很快就康複了。

雪萊的死讓漢特十分不安,因為在比薩隻有雪萊能夠好好照顧他。後來,拜倫再三保證願意像雪萊一樣善待他,他才比較放心。不過,他心裏有數,他知道拜倫不喜歡他的妻子和他那群小野人似的孩子。

拜倫向倫敦的朋友推薦漢特出版的雜誌,希望獲得他們的支持,但是他的朋友都反過來勸他不要和那個“下等的倫敦人來往”。

雪萊過世後,一切好像都風平浪靜。可是,拜倫心裏卻十分混亂。甘巴一家在熱那亞找到了安居的地方,等候他和古裏夫人一同前往。可是,拜倫卻另有想法,雖然他仍舊喜歡古裏夫人,但如此長時間地相處似乎讓他覺得厭倦了。所以,他並沒有在熱那亞長住的打算,他甚至認為離開意大利才是避免生活單調的唯一辦法。

9月,瑪莉先動身前往熱那亞,整個比薩文藝圈沒剩下幾個人了,屈羅尼也準備和拜倫、古裏夫人及漢特一家前往熱那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