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反目

為了重建蒙古的根據地,鐵木真沒有一天鬆懈,他不斷地訓練士兵,反複地做軍事演習。鐵木真消滅蔑兒乞的消息已傳播到很遠的地方,許多部族重投蒙古的帳下,半年之內,他在鄂嫩河的勢力,一下子擴增了好幾倍。

鐵木真考慮到與泰赤兀族的交鋒是遲早的事,可是泰赤兀反而不敢再出麵了。這時鐵木真把目標放在塔塔爾部上,他們毒死父親,才是真正的敵人。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一念及此,為之發指,因此他更竭盡全力地去訓練軍士。

一年之後,紮木合雖然仍與鐵木真在一起,可是卻日漸有了距離。他們兩個人的個性截然不同,鐵木真是大將之才,從來不把小事放在心上;可是紮木合卻重權謀,凡事以智取,不以力勝。一個是陽剛,一個是陰柔,他倆的距離越來越大。

一天晚上,鐵木真請紮木合與博爾術一道來共進晚餐,同時和他們商量道:“近來一些年輕人不守軍紀,我們該怎麽處置他呢?”

這時博爾術看了紮木合一眼說道:“這都是你對人太寬大了!鐵木真,你應該全權統製屬下的。”博爾術是個直腸子,說起話來從不仔細考慮,他一直對紮木合不滿,總認為他藏奸,他認為鐵木真對紮木合太忍讓了。

紮木合也根本不把博爾術放在眼中,一麵吃著羊肉,一邊說:“控製軍心最要緊,否則眾人都會離你而去的。”

博爾術聽了很不順耳,怒氣衝衝地質問他道:“那麽你說說看,該怎麽辦才好?”

紮木合嘲弄地笑了笑說:“最好聽聽大家的意見。”

“這麽做在平時可以,可是戰時……”一直保持沉默的鐵木真終於開口了。

“不!你不了解!”紮木合曖昧地笑了笑說,“你知道部隊在流傳什麽嗎?”

“哦!他們怎麽說?”鐵木真問道。

“既然你不知道,我也不必多說了。可是你與屬下如此隔閡,怎麽能夠統率他們呢?”

“你這是什麽話?紮木合!”博爾術激動地說,“你為什麽不把那些在背後說鐵木真壞話的家夥的舌頭拔出來呢?這還能算是鐵木真的好友嗎?”

“隻有好朋友才會說真心話。”紮木合辯道。

“好啦!別吵了!”鐵木真壓抑住內心的憤怒,“我不希望為了這點小事而傷了我們的友情,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振興蒙古,為父親報仇,此外任何事情,我都不會放在心上,這一點,希望兩位都能了解。”鐵木真說完,頭也不回就踏出了帳幕。

這個時候正是初夏的晚上,空氣中彌漫著嫩葉的味道。鐵木真躺在濕潤的草地上,凝望著夜空的星鬥,紮木合為什麽話中總是帶刺,他實在無法了解紮木合的轉變。破曉的時候,遠處傳來陣陣喧鬧聲,鐵木真跳起來一看,博爾術提著血淋淋的大刀,他身邊倒著一個年輕人,這時紮木合的屬下都聚集在那兒,一看到鐵木真走來,就四下散開了。

“博爾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鐵木真十分驚異地問。

這時博爾術十分憤怒,指著腳下的屍體說:“這個人正在傳播謠言說:‘鐵木真根本成不了大事,他對自己的殺父仇人都束手無策!’”

“原來如此!”鐵木真這才明白,昨天紮木合要暗示什麽,他直接走向紮木合的帳營中去。

“紮木合!我一直都相信你,為什麽你卻不相信我呢?”

“哦,你是說博爾術嗎?他根本是一條瘋狗,有一天主人的手都會被他咬到的。”紮木合怒氣衝天地說。

“紮木合!請你不要誤會,博爾術是忠心耿耿的,他是為了我的名譽才殺了你的部下。”

盡管鐵木真力加解釋,紮木合卻別過臉去,一言不發。自從發生了這件事後,鐵木真的部下和紮木合的部下,不知不覺中產生了敵對心理。

一天下午,鐵木真下令朝鄂嫩河的下遊移動,屬於紮木合的劄答闌族也隨軍移動,但卻自成一師,不和蒙古部的士兵交談。

這天十分悶熱,紮木合策馬走向鐵木真。

“我們就在山的附近過夜,讓養馬的人歇一個晚上,下一個晚上就在河邊宿營,讓羊群能夠痛痛快快地喝水。”紮木合建議說。

“紮木合!你究竟在說些什麽呀?我們和好如初吧,別對我慪氣了!”鐵木真有些不快地說。

紮木合卻一點也不在乎地說:“我並沒有改變,隻是不同的部族有著不同的方式罷了!”

他留下了謎一樣的話,策馬回去了。鐵木真凝視著紮木合的背影,他命人叫博爾術來,問他紮木合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他想離開你了!”博爾術激動地說。

不久,在蒙古部族長長的隊伍後麵的紮木合隊伍忽然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兒。

紮木合和鐵木真的不歡而散,起因於盜馬事件,本來這種事在遊牧民族間並不是稀罕事。曾經有一次,鐵木真的部下在草原上放牧時,被紮木合的弟弟盜去一群馬,鐵木真的部下立刻追趕過去,一箭將紮木合的弟弟射死,奪回馬群,終至演變成兩軍的武力衝突,所以這次盜馬事件實在就是他倆分手的導火線。當晚,蒙古部在沙漠中夜營,站在前邊的士兵回來報告,前麵有泰赤兀人的影子。

鐵木真早有鏟除泰赤兀族之意,打算分兩翼包圍泰赤兀族。過了一會兒,博爾術來報稱,泰赤兀族似乎得到了風聲,全跑光了,連一隻羊也沒留下。這次他們怎麽這麽快得到風聲?鐵木真感到很困惑。這時紮木合的部將之一率著軍隊來投效鐵木真,這下子使得鐵木真更加迷惑了。

那位部將向鐵木真表示說:“我不願再為紮木合賣命了!他已經背叛了你,而和泰赤兀人締結同盟,打算聯合塔兒忽台,殲滅蒙古部。”

“哦,真有這種事?”博爾術咆哮著,“紮木合現在在哪裏?我要取他的首級!”

“慢著!”鐵木真製止了正要奔出去的博爾術,“我們現在懷疑紮木合恐怕還太早,不知道他又想著什麽計謀。”

“我就是討厭他那詭計多端的樣子!”博爾術十分激動,臉都漲成紫紅色。

“我認為紮木合不是壞人,在他沒有殺我之前,我一直都相信他。”鐵木真說道。鐵木真一直在揣摩這件事,但是眼前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他來不及去深思。

這時許多小部族都帶著貢物來歸附他,他必須把他們編成一支有效率的軍隊。當時位於中國東北的金與王罕締結同盟,打算先攻下塔塔爾。王罕把鐵木真叫去,當金國與王罕的軍隊攻打塔塔爾時,希望鐵木真率領蒙古族的軍隊從後麵襲擊。

鐵木真欣喜萬分,真沒想到會有這麽好的機會替父親報仇。他立即回去編製軍隊,把1.3萬人分成13個支隊,其中再挑選200人作為偵察隊,隨時偵查塔塔爾的動態。

這年的秋天,時機已經成熟。鐵木真的先頭部隊正好受到濃霧的掩蔽,一口氣突襲了敵人的主力。塔塔爾族一時措手不及,陣腳大亂。把地勢調查得清清楚楚的蒙古軍,據守要塞,切斷了塔塔爾的退路,把敵人殲滅殆盡。

當王罕和金國的聯軍到達時,戰爭已經結束了。在慶功宴上,金國皇帝請鐵木真與他同席,並賜他大杯的酒。

他說:“你這一仗打得實在太漂亮了!我非常佩服你的勇武,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大將?”但是鐵木真卻無意入仕於金,如今已經報了殺父之仇,他唯一的希望是返回故鄉,到父親的墳前去祭奠,也好讓母親訶額侖夫人安心。

“謝謝皇上的恩典,不過我不願離開自己的土地,敬請寬恕。”鐵木真恭敬地回答。

他把金朝皇帝賞賜的物品分贈屬下,立即班師凱旋,返回故裏。現在鐵木真聲譽日隆,投靠他的部族越來越多,勢力如日東升。鐵木真回到故鄉後的慶祝會上,竟然看到了在沙漠和他分手的紮木合。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麽事,讓我倆分開了!我並沒有忘掉我的誓言,可是……”紮木合悲傷地說。

“紮木合,我的好朋友!”鐵木真寬大地說,“不要再說下去了,收起你那悲傷的心情,和我一起去盡興吧。”

“不!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使我無法像你那樣高興。”紮木合留下謎樣的話,撥開了鐵木真的手,徑自走了。紮木合的心中充滿著無限的野心,他別了鐵木真後,直接到王罕那兒,鄭重其事地告訴王罕說,鐵木真準備反叛他。

他說:“大王!鐵木真隻不過打了一場小勝仗,就目中無人了!他已經打算背叛你。現在是我們滅亡蒙古族最好的時機,我們可以聯合泰赤兀族,夾攻蒙古部,一舉把他殲滅。”

王罕聽了紮木合振振有詞的一番話,他的心也有些動搖了。

“但是,鐵木真現在勢力很大,不可小看他。”紮木合自信地拍拍胸脯,對王罕保證說,“如果這一仗打敗了,我就像一隻野老鼠,鑽到地洞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