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戰告捷

1918 年11 月7 日，列寧在“十月革命”勝利周年紀念大會發表演說。

列寧總結蘇維埃共和國的第一個年頭。這一年中，蘇維埃府從工人監督工業進入了工人管理工業，已經從農民要求土的一般鬥爭轉入了組織貧農反對富農的鬥爭，赤衛軍分散的伍已被強大的紅軍所代替。

就在列寧發表演說的第二天，莫斯科接到電報，革命已經在國開始，蘇維埃政府已在漢堡成立，巴伐利亞已經宣布為共和，奧地利也開始了革命運動。

德帝國主義崩潰了。列寧在爭取締結布列斯特和約時所預的情況，現在已經成為事實。

11 月13 日，全俄中央執行委員會通過法令，廢除《布列斯特約》，德國已宣布成為共和國。紅軍占領了列維裏和明斯克。

沙尼亞、立陶宛、拉脫維亞和白俄羅斯都宣布為蘇維埃共和了。

當天晚上，《真理報》趕排趕印中央人民委員會和中央執行員會剛剛通過的《關於廢除〈布列斯特和約〉的決議》。

第二天的《真理報》在顯赫位置刊登了這個“決議”，並及時送到全國各地：“……《布列斯特和約》廢除，蘇維埃政府償付國賠款和割讓領土的規定一概無效。”

早晨9 點鍾，秘書給列寧送來當日的《真理報》——列寧坐辦公桌旁的圈椅上，對著“決議”讀出聲來……讀著，讀著，列寧在圈椅裏半仰著，看著天花板，又讓《真理報》蓋住那蘇格拉底式的額頭——《真理報》下一雙眼睛在流淚，是激動的淚花……

人生的路為何偏要這麽坎坷不平地磨礪人和九曲迂回地捉弄人呢？……

心與心的溝通又總是那麽地難，那麽地撲朔迷離……你說是唯一的選擇和必要的交易，他說你是投其所好，是特務，是間諜；你說退是為了進，屈是為了伸，他說你是賣國投降、屈辱、無能……隻有“時間老人”是那麽地公正，可又是那麽愛讓人去捉迷藏，深藏一個個日夜交替著的神秘的“天機”……列寧想到了同德國締結和約時的艱難。幾次在中央委員會議上提出來，讚成他的都隻是少數，簽訂和約的事僵持著不能進行。道理說了千遍萬遍—— 敵意的固然無條件地反對，善意的卻善而不良。謬誤說了百遍也會變成真理不無其立足的土壤，人家“革命”的調子打得老高，加上過去臨時政府又誣告你，收受過德國政府200 萬法郎好處費，如此莫須有的東西等，縱然不是間諜，又是不是有其他什麽私下的許諾、交易……於是，盡管你說千遍萬遍，少數還是少數。同誌呀，當時你的放任一時，卻是生命和財產的巨額代價呀。無情的炮火在侵略者手裏越發瘋狂起來，前方思念父老子女的士兵們一個個倒在血泊裏，一塊塊肥肉被侵略者掠奪……搖籃裏的新生政權眼看就得窒息滅亡，無數工人、農民、革命士兵、進步學生的鮮血將付諸東流……於是，列寧的頭在冒汗，心在流血。他辭去主席職務，做一名普通黨員，也不再等待，一秒鍾也不行……如此最後通牒，才贏得相對的多數……

列寧清楚地預見到《布列斯特和約》絕不會持久，也不會實，而且，德帝國主義的武力，近期內也不可避免地要在無產階革命中遭到失敗。

可是，你盡管這麽說，甚至說上千遍萬遍，甚至用嚴格的精的數字公式演算出來，因前嫌未釋，加上那還是看不到的事，還是一個凶吉未卜的未知數。

5 月，蘇維埃政府還剛剛搬來莫斯科不久後的一天，辦公廳任布魯耶維奇將兩本德國政府的印刷華麗、紙質極好、裝幀精的德俄兩種文本的和約條款書呈送給列寧。

列寧拿起文本，掃了一眼，笑了笑說：“裝幀得很好，印刷也漂亮，但是不消6 個月，這個漂亮的文本便不會起作用了。”

列寧說完又打量起身邊的辦公廳主任來，他劍一般的目光人看得很透。連天天在列寧身邊工作的同誌，也難於確信他時說的這句話……

11 月13 日的“決議”通過，宣布《布列斯特和約》廢除，這不正好是6 個月嗎？

今天，《布列斯特和約》廢除了，4 月23 日會議上的那場“一鍾也不行”的怒火大家不是很好理解了嗎？

列寧的秘書安娜·彼得羅芙娜見列寧這麽用報紙遮擋著視在圈椅裏仰臥著，估計他昨晚又是一個通宵，在瞌睡了，她輕將他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安娜，別關門！”列寧突然高興地跳了起來，喚回她，又吩咐，“把窗子也打開，今天天氣好，久雪初晴，亮‘雪眼’了，你去通瑪麗婭和娜嘉（克魯普斯卡婭），我們中午不休息，到後院的大下打雪仗，你也去。”

列寧又習慣地用手捋了捋頭發，從書架上找了一本厚厚《馬卡洛夫詞典》，讀了起來，讀得有滋有味……桌上的電話響起，他才欠起身，並輕輕用辦公桌上的一把小螺絲刀壓在書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