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莫爾尼宮的笑聲
蘇維埃政權的初期，領導機關都集中在斯莫爾尼宮，這裏成了俄國無產階級專政的政治、軍事營壘。在“十月革命”後不久的動**不安的歲月裏，反革命還幾次糾集向這裏發起進攻。
宮內拉福廣場安置大炮，台階上排滿機槍。
人民委員會辦公大樓入口處兩根圓柱中間又架著兩門三英寸口徑的大炮，兩側也排列著機槍。
動**不安的日子裏，列寧秘書處的窗下也架了兩挺機槍，列寧辦公室的門口還安排了警衛。機槍大炮都有專門機手值班。
黑洞洞的槍炮口像隻隻恐怖的眼睛盯住周圍，給整個斯莫爾尼宮籠罩著嚴肅、緊張的氛圍。
人民委員會主席列寧的辦公室先是在三樓右側拐角處67號房間，後列寧提議搬到三樓的左側拐彎處。左側的辦公室有三扇窗戶，一扇麵對斯莫爾尼宮的正門，另兩扇麵對拉福廣場。
“這裏視野開闊，又居左側，也可提醒提醒我，隨時保護勞動人民的利益嘛！”列寧剛搬來左側辦公室時對工作人員幽默地說，那爽朗的笑聲飄出室外，總不免要感染其他緊張工作的同誌，甚至那些鐵麵的崗哨，笑聲經過之處無不使人也會心地發笑，就像在熾熱的油鍋裏放進了一把鹽，為肅穆、緊張的氛圍注入歡快和生機……
列寧的會客室是一間寬敞的外間。會客室用兩張高背沙發隔成了兩部分。小書桌旁坐著一個秘書，詢問每個來訪者的目的；周圍是一些普通的椅子和一張桌子。裏麵隔牆就是列寧的書房，房大約藏有2000 冊書，書架上有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普列漢夫、盧森堡等人的書籍，也有政論家和革命民主主義者拉吉舍、別林斯基、車爾尼雪夫斯基等人的文集和一些百科辭典。整兩個書櫃的俄國文學作品，有托爾斯泰、果戈裏、屠格涅夫、契夫、高爾基的作品。這是列寧最富有的一間房子。再過去就列寧的辦公室。
列寧的辦公室內有一張他專用的辦公桌，一張普通的維也式的硬圈椅，房間內還有一個用半截子隔板隔成的小間，小間的板壁上安裝了一個不大的電話總機，旁邊是製管工廠和普洛夫兵工廠的兩個工廠赤衛隊員，他們也是列寧的警衛。
1917 年12 月前的人民委員會幾乎每天一次在列寧的會客召開，以後才有專門的紅色會議廳。
列寧的辦公室和住宅都被他整理得井然有序，連辦公桌上文具用品也擺得整齊，甚至在革命剛成功的動**不安的日子這裏也是忙而不亂的。
工人、農民、赤衛軍、政府的人員每天在這裏川流不息，列寧辦公廳立了個製度：每個取得進入斯莫爾尼宮通行證的來訪，可自由地在他的辦公室講述自己的要求和申訴不滿。由於種各樣的事都從四麵八方匯集到辦公廳來，人民委員會的一會議一般要解決20 多個問題，多的達40 多個問題，因此辦公從最初的四五人到1917 年12 月增加到23 個工作人員。
初期，列寧規定中央委員會委員和辦公室的人員每月工資般都是500 盧布，家裏少勞動力和有困難的同誌可酌情加100布不等。列寧的秘書每月發550 盧布，辦公廳的主任發700 盧，列寧自己卻隻發500 盧布。身邊的工作人員見列寧的工資比己還低，不好意思去領。
列寧向他們解釋：“你們上有老人，家裏又有困難，怎麽能不領呢？”他又搖著頭說，“不要與我比，我的爸爸媽媽都到陰曹地府領工資去了，生怕我養不起他們。不能與我比。”列寧一陣爽朗的笑聲，工作人員才覺得輕鬆許多，才肯在工資表裏簽上自己的名字。
列寧一般晚上接見工人，白天接見農民。他說工人多在城裏方便些，農民進一趟城來不容易，盡可能地讓他們早點趕回家。
一個午夜，列寧接見普梯洛夫工廠的代表團，列寧嫌他們匯報工廠裏令人滿意的情況太多了，於是用笑聲打斷他們的匯報。
“工廠收回國有，你們廠裏的工人搶東西、偷東西嗎？”列寧突然問。
“發生了個別的偷竊現象。”停了一會兒，一個代表才作回答。
“要說實話。出現這種現象要做工作，無論如何要消除這種情況，塑造工人階級的形象要緊。”列寧說得既輕鬆又嚴肅。
又一個午夜，列寧接見一個冶金廠的幾個工人代表。
工人走進會客廳時，見列寧還未來，大家都站著。當列寧出現在他們麵前時，都顯得很靦腆，列寧見狀連忙對他們和藹地笑了起來，說：“坐吧，坐吧，還不是像在家裏一樣。”他見工人還沒坐下，就給他們搬過椅子，“坐下談，站客難留啊！”
“不，不，主席，我們自己搬。”工人難為情地謝絕。
“你們當中誰是工廠工人委員會的主席？”列寧問。
“是我，拉謝切尼科夫。”
“嗯，就請你告訴我，拉謝切尼科夫同誌，你們工廠裏工人群眾的情況怎樣？你在他們當中有威信嗎？工人信服你嗎？”
……
賓主雙方很隨便地談起來。
全國各地的農民代表常用“村社”募捐得來的錢趕來首都列寧，要見這個“布爾什維克的要人”，列寧有時在自己的辦公內，有時在秘書處一張不大的圓桌旁接待他們。
農民代表或受委托者隨身帶有村會的委托書，委托書上寫需要在彼得格勒找列寧本人解決問題，問題很多，各種各樣。
“根據什麽和怎樣分配從地主那裏沒收的馬匹、奶牛、物？”
“從地主那裏沒收了木材和糧食，所賣得的錢應當怎樣理？”
“地主的家具能不能沒收？”
“如果土地委員會拒絕執行土地法，縣土地委員會應當怎辦？”
……
列寧注意傾聽農民的意見，提出問題，而後對農民代表作指，要求土地委員會立即將地主的土地收歸委員會支配，保護現成為全民財產的原屬地主的產業。
11 月4 日，列寧接見一個農民代表團時得知“農民不肯相信部政權屬於蘇維埃，他們還在期待政府，忘記了蘇維埃已不是人機關，而是國家機關。”
第二天，列寧就趕寫出一篇《答複農民的問題》，這個薩拉托謝爾多勃斯克農民代表團於這一天列寧接見時得到了第一份答複”。農民代表離開時十分滿意，他們高興地說：“這才是我們正的農民政權！”
一次，列寧在公用房間裏一張不大的圓桌上接見農民，年長的農民總堅持要把靠正牆的“上席”讓給列寧坐，列寧不肯坐，雙方相讓不下。
“你們是我的遠方客人，你們坐。”
“你是我們的主席，人民的領袖，你坐。”
“布爾什維克和蘇維埃政府是為你們服務的，這裏是你們的勤務機關，我這領袖也是大家選出來的勤務員，你們是‘領袖’的‘上帝’。”
最後，列寧還是讓那位“老農”坐了“上席”。
農民和列寧無所不談，斯莫爾尼宮的正門傳出農民一陣陣歡快的笑聲。
這時。一個農民從背包裏拿出一個大圓麵包，鄭重地遞給列寧。
“麵包，你這兒是需要的。”“老農”說道。
列寧接到麵包反倒在農民麵前顯出靦腆的窘態來。
“這是大禮物，夠我吃一陣子了，可我還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吃完這個麵包呢！”列寧說著，笑了，笑得憨態可掬，笑出了眼淚。
列寧參加會議都是提前10― 15 分鍾到會場，他不是那種姍姍來遲、等待那滿堂的掌聲才跨上講台的領導人。列寧自己這樣，他對別的委員們也要求很嚴。他坐在圓椅內，不時看著手表，如果在開會前人民委員會的委員們沒有到齊，他很不滿意：“人民委員會到哪兒去了？”
對此，1917 年12 月29 日，人民委員會作出決定，參加人民委員會會議的遲到者必須罰款：遲到半小時內罰5 個盧布，超過半小時罰10 個盧布。
列寧規定在人民委員會作報告的人講5 分鍾，而發言的人隻能講3 分鍾。這時，列寧的左手上總要拿著一塊手表。
一次，一位人民委員會委員為了駁斥對方，先從對方的思想起，離題很遠，正題的話還沒講，3 分鍾就到了。這時，列寧就體育場上一位嚴肅的裁判員，毫不留情。
“對不起，你的時間沒有了。”
“我才講了對方的思想，我的想法還沒談呢。”
“毫無辦法。”列寧搖了搖頭說，大家哄堂大笑，他自己也隨哈哈大笑起來。
這位同誌不得不重新登記第二次發言，待下次有機會輪到時，才能談出自己對對方有關事情的看法。
那爽朗的笑聲還在斯莫爾尼宮上震**、輻射著，快活、幽默嚴肅……
“一秒鍾也不行”
內戰的槍聲還在響著，黨派的鬥爭如火如荼；世界大戰中同戰國的和約還沒有締結，仗雖然不打了，軍隊還在前線。
前線的情報表明：軍隊沒有了鬥誌，士兵一心隻想回家，仗能打下去了。工人、農民厭棄長期的戰爭，國民經濟已完全崩了。
列寧鎮定自若，用手捋了捋耳畔剩存的幾綹零亂的越來越疏的頭發，冷靜地總結了革命勝利後10 個星期所做的事情。
爾什維克在10 個星期裏比臨時政府在8 個月所做的事多上倍。他指出，在幾個星期之內，我們已經取消地主的土地私有、社會地位的區分和男女間的不平等。我們已經把宗教和國分開，消除了民族的壓迫，達成了協議，開始了和談，同時，我們已經建立了工人對生產的管理，銀行歸於國有，摧毀了舊的國家機構。
在當時的情況下，麵臨一個極端嚴重的問題，就是如何把還在“繈褓”中喘息的新生的無產階級專政的國家從帝國主義戰爭中搶救過來。這是個十分複雜的問題，需要解決許多尖銳的矛盾。
1918 年1 月中旬，無論蘇維埃政府怎樣三番五次地建議，英、法兩國還是斷然拒絕舉行任何和談。為了結束戰爭，複員軍隊，列寧主張盡快單獨同德國議和，締結和約。但是，中央委員會“左派共產主義者”集團，不顧一切地反對簽訂合約，主張繼續戰爭。
托洛茨基提出“不戰不和”的主張。這時中央委員會的大多數讚成托洛茨基的立場：結束戰爭，軍隊複員，可不簽訂和約。
退是為了進。斯大林擁護列寧的主張，支持立即簽訂和約。
2 月，同德國的和談又在布列斯特開始了。
列寧明確表示：立刻締結條約。
可是2 月10 日，蘇維埃的和談代表團卻在托洛茨基、布哈林的主張下，向德國人宣稱：蘇維埃俄羅斯願意結束戰爭，但不願意簽訂和約。
正如列寧預料的，托洛茨基的策略果然壞了大事。幾天以後，德國軍事當局宣告停戰期已過，接著，新的攻勢開始了。
在接到停戰期結束的通知後，列寧在中央委員會上主張，必須立即邀請德國進行新的和談。斯大林和斯維爾德洛夫擁護他的主張，但是大多數人，如托洛茨基、布哈林、烏裏茨基等，表示反對。
2 月18 日早晨，列寧在中央委員會的一次會上重新提出他的主張：一小時也不能遲延了，必須立即建議締結和約。列寧依是少數。就在這些日子裏，德軍迅速向前推進的消息不斷傳，德國人利用他們的突擊隊很快攻占了不少城市。當夜，中央員會又舉行了第二次會議。列寧堅決主張必須立刻向德國建締結和約。
“決不能同戰爭開玩笑……”列寧說，“德國人會立刻搶走一東西。玩笑已經鬧到這種走投無路的地步，如果繼續采取中路線的政策，革命就非失敗不可。”
開戰近一個星期了，在中央委員會2 月23 日的一次會議上，寧的建議在嚴峻的現實麵前才被大多數所采納——立刻向德發出停戰締結和約的電報。德國這時卻提出了比以前要苛刻多的新條件，並限定俄方要在48 小時內予以答複。
當日，中央委員會又召集特別會議，列寧指出：無論條件多苛刻，必須立刻接受。“我們現在不得不簽訂的和約無疑是一可恥的和約，但是如果進行戰爭，我們的政府就會被推翻，而約將由其他政府來簽訂。”沒有別的選擇，任何別的決定就等宣布蘇維埃政權的死刑。
從未有過的緊張氣氛籠罩著整個紅色會議廳。列寧怒氣衝地在會議室踱來踱去，就像一隻關在籠子裏的巨獅，頭頂上冒、發熱，臉色卻憋得蒼白，隻見他猛地停下，劍一般的目光掃視下全場，然後斬釘截鐵地說：“我再也不能等待，一秒鍾也不能待了。這問題已經折騰夠了，一秒鍾也不行！”接著，他又用鏘的聲音宣布：假如那種玩弄“革命”辭藻喊“革命”的政策繼下去，他將退出政府和中央委員會後向全黨呼籲，黨是會擁護的。
這時的“一秒鍾也不行”是由堅決、果敢並充滿憤怒的聲音出來的。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對革命極端負責的列寧迫不得已，這才發出他的最後通牒。
終於，這次特別會議上，列寧的建議在7 票讚成、4 票反對、4 票棄權的情況下獲得了通過。
3 月3 日，《布列斯特和約》的簽訂，蘇維埃政權獲得了喘息，避免了革命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