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支煙

沃洛嘉常常坐在堆滿書籍的爐子上,認真思索在舅母家了的農民的一些情況,同時他開始閱讀馬克思的著作。喀山有秘密革命小組,他很快成了其中的中堅分子。

由於全家受到特別的監視,朋友們幾乎不到這裏來,通常是洛嘉到他們聚會的地方去。到了春天,小組活動更加頻繁活,沃洛嘉晚上經常不在家。

每當姐姐下樓到沃洛嘉的房間時,他就會手舞足蹈起來,高地講馬克思主義的原理和這些原理所開辟的新境界。每當他現新的思路時,他很快去找小組裏最欽佩的民主黨人切特維果娃嬸嬸。在得到她和一些青年的支持後,沃洛嘉就利用小學術活動的機會開始演講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原理。

有了馬克思主義小組活動,沃洛嘉真是如魚得水,幾乎忘記自己是個被開除學籍流放的人,他興奮得竟然開始抽起煙來。

媽向他解釋說:“沃洛嘉,我親愛的孩子,你要謹慎一點,你是人監視的。參加活動可以,別過於高興得露頭,引人注意。要大誌成大業,首先還要會保護自己,人是革命的本錢。剛走社會,千萬別染上壞習氣,外公常說抽煙對身體健康是有危的。”

媽媽幼時受嚴厲的姑母的教育,很早養成了勞動、儉樸的習,外公對女兒也采取斯巴達式教育:女孩們無論夏天或冬天都短袖敞領的普通花布衣裳,並且這種普通衣裳每人隻有兩套換。飲食也很簡單,甚至在他們長大以後也不給喝茶和咖啡,從醫的外公認為這都是有害的飲料,吸煙更是禁忌。

沃洛嘉坐在爐上,還在靜靜地抽著煙,他分明聽到了媽媽的話,即使反感也不會與媽媽直接辯駁的,覺得媽媽主要是在怨他晚上經常出門,很晚才回家。

“可憐天下父母心。”沃洛嘉自言自語地說,又猛抽一口煙,還竟然有滋有味地把煙吞進肚裏,又慢慢從鼻孔裏逸出來。

“在自己沒有薪水之前,過多地浪費,即使幾個戈比也是不應該的。”媽媽見他的煙抽得似乎上癮了,很擔憂地加重了語氣。

“全家隻靠媽媽的撫恤金度日,自己成了長子,大學也沒讀成,又找不到一個掙錢的職業,不能替操勞和過早衰老的媽媽擔當一點家庭負擔,還……”沃洛嘉在想,似乎突然發現媽媽臉上的皺紋增多了,背也略顯佝僂了,早沒了爸爸、哥哥在世時的那份生氣活潑,幾度搬家流浪,她的鋼琴雖然還帶在身邊,可很少聽她彈奏,即使偶爾一曲,也聽不到小時候媽媽手指下飛出的爛漫快活的音符。

一支僅僅抽兩口的香煙,在沃洛嘉的手指中被一折兩截。

兩截拋落在地的殘煙在地上垂直升起一縷乳白色的煙霧。

媽媽還有什麽說的?這麽好的孩子,多像爸爸和哥哥。媽媽想笑,笑不出,眼睛潮濕了。

媽媽就說這一回,沃洛嘉立即並永遠地戒了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