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

阿瑟·貝爾·尼古拉斯,1845年成為勃朗特先生的副牧師。他的父母都是愛爾蘭人,他1818年出生在安特裏姆郡。

他很小的時候就父母雙亡,由在一位當校長的叔叔撫養長大。

他在1844年畢業於都柏林大學神學院,1845年以後一直住在豪渥斯。

尼古拉斯牧師比夏洛蒂年輕兩歲,為人嚴肅,是個保守而具有強烈宗教信仰的年輕人。他對自己的身為牧師的工作有強烈的認同感,但思想範圍比較狹窄。

最初是愛倫·努塞看出了他對夏洛蒂的愛慕之情。愛倫覺得他們兩人十分相配,並且尼古拉斯會是個不錯的丈夫。

但是夏洛蒂聽不進去愛倫對他的美言,她不喜歡尼古拉斯的思想狹隘,而且覺得他為人枯燥無味。她在《雪莉》一書中,把他描寫成麥卡錫先生,是位副牧師,為人正直、忠誠而可靠。

夏洛蒂第一次對他產生壞印象,很可能是因為他在讀到《雪莉》一書中對麥卡錫牧師的描述時,竟然哈哈大笑,並把那一部分“大聲念給勃朗特先生聽”。

有一陣子,夏洛蒂不安地感覺到,尼古拉斯在她麵前往往顯得尷尬而不自在。在1852年

12月的某天晚上,也就是夏洛蒂不滿喬治·史密斯對《維萊特》的冷遇之後不久,尼古拉斯在離開勃朗特先生的書房後,敲開了夏洛蒂的房門。

夏洛蒂對尼古拉斯的感情有所察覺,但她沒有想到他對自己的情感竟然那麽強烈。

夏洛蒂打開門後,看到尼古拉斯臉色蒼白,渾身發抖。

她聽到他以一種低沉而熱烈的口氣很困難地說著話,他說他希望夏洛蒂嫁給他,他設法使夏洛蒂明白這件事對他的意義。

夏洛蒂問他是否向勃朗特先生談過這件事了。他說,他不敢。

夏洛蒂客氣地請他出去,答應第二天會給他一個答複,然後立即將這個關於求婚的消息告訴了她的父親。勃朗特先生十分生氣,或者可以說大發雷霆。

勃朗特先生既驚又怒——想想看,一個年薪隻有100英鎊的副牧師,竟然想娶他這位著名的女兒?!夏洛蒂自己對於這個求婚的過程以至於後來訂婚的記述,都曾詳細出現在寫給愛倫·努塞的信中,這些信感情真摯,文筆極佳,簡直可以媲美世界上最好的小說。

尼古拉斯固執的熱情幾乎使他在這場愛情中失去了理智——他既不吃東西,也不喝水,他把自己關在房內。幾天之後,在領聖餐儀式中,尼古拉斯昏倒了,豪渥斯的很多人都非常同情他。他被送到前來豪渥斯訪問的一位主教麵前,不久,他辭去了豪渥斯副牧師的職位,但同意留到勃朗特先生找到另一位副牧師為止。他自願前往澳洲傳教,不過最後還是接受邀請,在豪渥斯附近的地區做一名副牧師。

夏洛蒂一方麵對於尼古拉斯缺乏她所期望的個性感到不快,一方麵又對父親的無理反對感到生氣。她陷入了一種左右為難的困境。

豪渥斯地區的人們對於站在相對立場上的雙方也覺得難以選擇,他們一方麵覺得勃朗特先生的反對很有道理,一方麵又著實同情尼古拉斯的癡情。這會是一場悲劇,還是一場熱鬧的喜劇呢?這完全決定於它的結果如何。

尼古拉斯的愛情終於獲得了最後的勝利,這是由很多原因促成的。首先是夏洛蒂的寂寞,接著是尼古拉斯的堅持,還有就是勃朗特先生對新任副牧師迪倫吉先生的不滿意,這不滿意促使勃朗特先生將其與尼古拉斯進行對比,擴大了尼古拉斯的優點。

尼古拉斯到新的工作地點之後不斷寫信給夏洛蒂。沒有哪一個女人不喜歡別人對她專一,而尼古拉斯逐漸讓夏洛蒂認識到,他愛的是夏洛蒂·勃朗特本人,不是名作家柯勒·貝爾。因此最後,夏洛蒂終於回信了。

尼古拉斯和他的牧師朋友到附近的郊區遊玩,夏洛蒂也受到了邀請,她經常和尼古拉斯一起出外散步。夏洛蒂不時地把這些彼此往來的情況報告給勃朗特先生知道,並且表明了她希望對這位求婚者加深認識。

1854年4月,夏洛蒂寫信給愛倫說:

事實上,親愛的愛倫,我已經訂婚了……我仍然十分冷靜,十分滿足現狀。我所感受到的幸福,是最為規矩而嚴肅的。我信任我的丈夫,也很愛他——我很感激他對我的溫柔愛意。我相信他是一個熱情、正直、有高度原則的人。如果我對所有這一切還表示遺憾,那麽,我就是最不知足、最不懂感激的人了。上帝為我帶來這種好運,毫無疑問的,這是我最好的歸宿了。

根據各方麵的安排,尼古拉斯將回到豪渥斯擔任勃朗特先生的副牧師,他和他的妻子應該和勃朗特先生一起住在牧師公館裏。一個小房間被漆上綠色和白色,作為尼古拉斯的書房。

雖然迪倫吉百般阻撓,但最後一切都解決了,婚禮於1854年6月在豪渥斯教堂舉行,由尼古拉斯的朋友主持。

僅有的兩位客人,伍勒小姐和愛倫·努塞也在婚禮的前夕趕到豪渥斯牧師公館。

婚禮前一天晚上,勃朗特先生在上床睡覺之後,突然傳話下來說,他並不打算參加第二天早上的婚禮。那麽由誰在婚禮上把新娘的手交給新郎呢?在匆匆翻閱禮儀手冊之後發現,從事這項任務的人並不限定男女性別,因此,伍勒小姐就擔任了這個職責。

婚禮當天,夏洛蒂穿著一件白色棉布的衣服,外披花邊鬥篷,頭戴綴有綠葉的白色軟帽。雖然婚禮定在早上八點舉行,以避免觀禮的人群,但消息卻不知怎麽傳了出去,因此有幾位豪渥斯的朋友趕到教堂門口,觀看了婚禮的全過程。

新婚蜜月在新郎的故鄉愛爾蘭度過。蜜月結束之後,我們發現夏洛蒂對她的婚姻產生了一些類似欣慰的情緒。

在豪渥斯,阿瑟·貝爾·尼古拉斯隻是一個小小的副牧師,但是在愛爾蘭,他卻是一個受到高度尊重的家族中的一分子。這個家族當時的族長貝爾博士,曾在一所名聲極佳的男校中擔任校長。在貝爾家族的日常生活裏,一切都是高雅而守規矩的,而且貝爾家族的社會地位比勃朗特家族高出許多。如果勃朗特先生知道這個事實,他一定非常高興。

當這對新婚夫婦前往愛爾蘭一處風景名勝旅行時,發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據夏洛蒂回憶說,她突然看到了一個十分可怕的幽靈。夏洛蒂受到驚嚇,從馬上摔下來,她好像還被馬踢了一腳,那匹馬還在她身邊咆哮怒吼。夏洛蒂身上雖然沒有明顯的外傷,但這種激烈的摔落是否是造成她往後悲慘情況的主因,有人表示懷疑。

我們很難判斷夏洛蒂的婚姻生活是幸福還是不幸,也可能兩者兼有。她曾低聲對她丈夫說:“我們是如此幸福。”還曾經很溫暖地提到她生病時,她的丈夫是如何溫暖而熱情地照顧她。但是,她在寫給愛倫的信中卻說:“一個女人成為別人的妻子,這是一件嚴肅、怪異而又悲慘的事。”

不管怎麽說,夏洛蒂至少不再感覺寂寞,她開始變得忙碌,永遠都有人需要她。她需要照顧整個牧師公館的事務,以及她的父親和丈夫,“我的時間現在已不屬於我自己”。

尼古拉斯和夏洛蒂有一次為了夏洛蒂寫給愛倫的那些信,發生了衝突。尼古拉斯說,這些信很危險,他要求愛倫將它們燒掉。愛倫很生氣,她回答說,隻要尼古拉斯答應以後不再幹涉信件的內容,她就答應把它們燒掉。可惜後來,尼古拉斯並沒有做到這一點,所以愛倫將信件全都保存了下來。愛倫甚至很慶幸尼古拉斯沒有遵守他的諾言,這使得她也不用遵守諾言了。

詹姆斯·凱伊·夏特沃斯爵士這時候建了一座教堂,他邀請尼古拉斯前往主持日常事務。但夏洛蒂和尼古拉斯覺得,他們應該留在豪渥斯,因為勃朗特先生的健康情況和視力在最近幾年逐漸變得很差而且極不穩定,他根本無法獨自一人主持豪渥斯的教區事務。

尼古拉斯突然想到,應該可以建議自己的一位朋友向愛倫·努塞求婚,然後前往夏特沃斯爵士的教堂主持教務,這樣做似乎相當妥當。不過,夏特沃斯爵士的改革和慈善事業,有點沽名釣譽的嫌疑。他想要著名的夏洛蒂·勃朗特的丈夫做他的牧師,而不是要一個不著名的牧師替他做事。因此這個計劃告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