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趙員外重修文殊院 魯智深大鬧五台山
卻說魯達轉身一看,原來不是別人,是渭州酒樓上他救了的金老。金老說他沒有回京城,怕鄭屠追去,就向北來了這裏,把女兒嫁給了一個財主趙員外,日子過得挺好。於是帶著魯達去了家裏。金翠蓮和魯達相見,又和趙員外相見,都感謝魯達的救命之恩。趙員外建議說:“離這裏三十多裏有座山,叫做五台山。山上有一個文殊院,有五六百僧人,領頭的智真長老,是我弟兄。不如提轄去那裏削發當和尚。”魯達心想:“這倒是條出路。”於是答應下來。
這一日,趙員外和魯達坐著兩隻轎子,上了山,到了廟裏,和智真長老見麵。智真長老答應下來。趙員外又獻上很多禮物。
於是智真長老帶領眾僧人,舉行儀式,給魯達剃了頭發,正式當了和尚,送給他一個法名智深。趙員外隨後告辭回去。
可是,眾僧人互相議論,說魯智深相貌凶惡,平時也不坐禪,不守佛家規矩,於是去找智真長老,說:“魯智深實在無禮,全沒個出家人的樣子。我們廟裏怎麽能收這樣的人。”智真長老喝說:“胡說!以後他肯定能改。”
不由得過了四五個月,到了初冬天氣。智深這一天想出去活動一下,就出了廟門,信步走到半山的亭子裏,坐在鵝頸凳上,心想:“我平時好酒好肉不離嘴,現在當了和尚,吃不到,餓得人都瘦了。什麽時候能喝些酒就好了。”正想喝酒呢,就見遠遠地有一個漢子,挑著一個擔子,上山來了。這人也到了亭子裏,坐下休息,原來他是賣酒的。魯智深就跟他要了酒喝,結果把自己喝得大醉。
魯智深搖搖晃晃走回寺廟,正遇到兩個和尚,攔住他叫道:“你是佛家弟子,怎麽能喝得爛醉。隻要和尚喝酒,打四十棍子,趕出寺去。”說完,舉起棍子就打過來。魯智深用手隔開,朝對方臉上一掌,打得對方踉踉蹌蹌。和尚剛要掙紮,魯智深又是一拳,把對方打倒。魯智深說:“灑家饒了你這廝。”說完,踉踉蹌蹌進了寺裏。
寺裏的和尚們趕緊一起衝過來,各自拿著白木棍棒。魯智深見了,大吼一聲,大踏步衝上去。眾人嚇得要命,慌忙後退到殿裏,把門關上。魯智深登上台階,一拳一腳,打開門。裏邊的和尚見沒處跑,就和魯智深廝打起來。
長老聽說了,連忙跑來,喝道:“智深不得無禮!”魯智深雖然酒醉,卻認得是長老,就扔下棒子,說:“我喝了兩碗酒,也沒有招惹他們,他們就來打我。”長老說:“你看我的麵子,快回去睡覺,明天再說。”魯智深聽了,就走回自己的禪床,倒在**,呼呼大睡。
和尚們趕忙對長老說:“早就講了,這人不能留。廟裏怎麽能有這種野貓,亂了清規。”長老說:“我是看趙員外的麵子,所以留下。我明天去說他。”和尚們冷笑說:“長老也太不講規矩了。”然後各自散去。
第二天,長老叫來魯智深,說道:“你雖然是個武夫出身,但當了和尚,就得記住,第一不可殺生,第二不可偷盜,第三不可邪**,第四不可貪酒,第五不可撒謊。這五件事,是佛家基本的要求。結果你喝得大醉,打壞了大門,嘴裏亂喊。這怎麽行?”魯智深跪下說:“今後不敢了。”長老囑咐他以後不許再犯,然後才叫他回 僧堂去了。
隨後,過了三個月,魯智深一直不敢喝酒。這一天,天氣很熱,魯智深就出去溜達。到了山下,經過 “五台福地”的牌樓,到了一個市鎮。就見一家打鐵鋪,於是魯智深進去,叫鐵匠給他打一條禪杖,一口戒刀。夥計問:“不知師父要打多少重的禪杖?”魯智深說:“隻打一百斤重的就行。”夥計笑說:“就怕師父用不動啊。就是關老爺,也隻有八十一斤重。”魯智深說:“那就依你,比著關姥爺,也打八十一斤的。”夥計說:“師父,重了不好看,也不好使。要依我,打一條六十二斤的水磨禪杖就行了。”魯智深點頭,叫夥計先打,自己出去接著走走。
往前走到一個酒館,魯智深口渴,於是進去,叫送上酒來。酒保問:“要多少酒?”魯智深說:“不用問多少,隻管拿大碗來。”於是喝了十來碗酒,魯智深問道:“有什麽肉嗎,拿一盤來吃。”於是酒保端上狗肉。魯智深大吃大喝,然後給了銀子,出了門,往五台山回去。
魯智深走到半山的亭子,坐了一會兒,酒勁上來了,於是說:“我好久沒有練拳腳了,不如練一趟。”於是站起來,練了一通拳腳。練得起勁,就一膀子搧在亭子柱上,隻聽嘩啦一聲,把柱子打折了,亭子塌了下來。廟裏的人聽到響聲,出門去看,就見魯智深晃晃悠悠,朝廟門來了。和尚們說:“壞了。前日這畜生醉了,現在又醉得不輕。”於是把廟門關上。
魯智深到了大門,敲門不開,就看了一下左邊的金剛塑像,說道:“你這個大高個,不替我敲門,卻拿著拳頭嚇我。我可不怕你。”於是拿起一根木頭,朝金剛的腿就打。就聽一聲巨響,那尊金剛從台基上倒下來。魯智深大笑。
裏麵的僧人見了,各個驚慌。魯智深又去撞門。僧人們害怕,隻好開了門,魯智深進去之後,走回自己的禪房。
等魯智深酒醒了,長老就來找他,說:“智深,你上次喝醉,大鬧了僧堂,就是犯規。今天又大醉,打壞了金剛,坍了亭子。我們這裏是個清淨的地方,你這麽做,很不合適。我看在趙員外的麵子上,給你寫封信,介紹你去另一個地方吧。”魯智深說:“師父叫我去哪裏啊?”不知長老告訴他去哪裏,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