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曹阿瞞許田打圍 董國舅內閣受詔

話說曹操舉劍要殺張遼，劉備從後麵拉住了他的胳膊，關羽則跪在麵前，說：“我素來知道張遼是個正直的人，應該留用，我願用性命擔保。”曹操就把劍扔了，笑說：“我也知道文遠正直，剛才是假裝的啊。”於是親自解開張遼的綁繩，給他換上自己穿的衣服，請張遼坐下，拜為中郎將。隨後曹操領軍回去，就見老百姓都攔在道路上，要求請劉備留下來做徐州牧。曹操說：“劉使君功大，等回去讓皇帝封賞。”然後曹操讓部將車胄，做了徐州刺史。

回到許都後，曹操讓劉備在丞相府附近的房子住下，第二天，就去上朝，見漢獻帝。曹操說了劉備的功勞，漢獻帝叫劉備走上殿，問說：“你祖上是什麽人？”劉備說：“我是中山靖王之後，漢景帝閣下玄孫，劉雄之孫，劉弘之子。”漢獻帝就叫人取來皇家的家譜，叫宗正卿按家譜排了一下，算下來，劉備是漢獻帝的叔叔。漢獻帝大喜，就拜劉備為左將軍、宜城亭侯。

曹操回府，荀彧就說道：“天子認劉備當叔叔，恐怕對你不利。”曹操說：“劉備雖然跟皇上是親戚，但實際是在我的控製之內。這倒沒什麽。我所擔心的是太尉楊彪，他是袁術的女婿，如果和袁紹、袁術裏應外合，我就難辦了。”於是曹操叫人誣告楊彪和袁術串通，想要謀反，把他打入建議，進行審問。北海國相孔融這時候到朝廷做了太常，聽說了，連忙跑來抗議，曹操這才把楊彪放了，但是也罷免了楊彪的官職。

議郎趙彥見曹操專橫，就很生氣，上奏皇帝，指責曹操擅自逮捕大臣，曹操大怒，當即把趙彥抓起來殺了。謀士程昱勸曹操說：“不如趁著現在你威名很大，就當皇帝吧。”曹操說：“朝廷中大臣還比較多，我帶著皇帝去打獵，看看大臣們的態度，會不會支持我。”

於是曹操帶著皇帝和百官，到許都城外打獵。曹操和漢獻帝並排騎著馬。突然前麵出現一隻大鹿。曹操一箭射去，正好把鹿射倒。百官都看到了，以為是漢獻帝射的，於是一起走來，向漢獻帝呼喊 “萬歲”。曹操催馬跑到漢獻帝前麵，接受大家的歡呼。百官看了，都大吃一驚。

劉備背後的關羽大怒，剔起臥蠶眉，睜開丹鳳眼，提刀拍馬，就要衝上去，斬殺曹操。劉備見了，慌忙搖手，關羽也就不敢動了。打獵回來後，關羽問劉備說：“曹操欺負皇上，我想殺了他，大哥為什麽不讓啊？”劉備說：“投鼠忌器，我怕誤傷到皇帝。”關羽點頭。

漢獻帝回宮後，哭著對伏皇後說：“我繼位以來，先是被董卓欺負，又遭李傕、郭汜的禍亂，跟你一直受罪。後來得到曹操，以後能幫助我，結果他作威作福。今天在獵場上，搶在我前麵接受百官呼喊慶賀。我一看到他，就害怕。未來，咱倆不知會怎麽死啊。”伏皇後說：“滿朝公卿，都拿俸祿，就沒有一個人能幫忙的嗎？”這時候，伏皇後的父親伏完走了進來，說：“皇上和皇後不要擔心，我保舉一個人，可以除掉曹操。”漢獻帝見是自己的嶽父，就說：“誰可以啊？”伏完說：“隻有皇親國戚才能幫忙，車騎將軍國舅董承可以托付。”漢獻帝說：“那把他叫來。”伏完說：“周圍多是曹操的耳目，如果被曹操知道，就壞了。我有一計：陛下可以拿一條玉帶，賜給董承，在帶子的內襯裏，縫一份密詔，避免別人看見。”漢獻帝答應下來。

於是漢獻帝寫了一份密詔，咬破指尖，用血寫成，叫伏皇後縫在玉帶的紫錦內襯裏，然後叫董承進見。董卓來了，漢獻帝說：“我昨夜和皇後說起當時渡黃河受的苦，想起你救駕的功勞，不應被忘記，沒有合適的東西可以賞賜給你。”然後指了一下自己穿的袍子和玉帶，說：“就把我的袍子和衣帶賜給你，平時你穿著，就能想起我。”於是脫下袍子，解下玉帶，交給董承，偷著說：“你回去仔細看看，別辜負我的心意。”董承明白，於是穿上袍子，係上玉帶，告辭而出。

早有人報告給了曹操，說董卓進殿了。曹操立刻進宮來看，董承剛出殿門，就遇到曹操。董承無處可躲，隻好站在路邊。曹操說：“國舅來做什麽？”董承說：“天子叫我來，賜給我錦袍玉帶。”曹操問：“因為什麽賜你啊？”董承說：“從前西都救駕之功。”曹操說：“什麽好玉帶，給我看看？”董承知道玉帶中肯定有詔書，怕曹操發現，於是不願意給。曹操厲聲叫左右：“快脫下給我看！”左右就要上手，董承趕緊解開玉帶，遞給曹操。曹操看了半晌，笑說：“果然是條好玉帶！再把錦袍借我看看。”董承心中畏懼，不敢不給，就把袍子也脫了，遞給曹操。

曹操親自提起，對著日影細細查看。曹操於是自己穿上，問左右人：“長短合適嗎？”左右人都說好看。曹操說：“國舅把它轉贈給我吧？”董承請求說：“皇帝賜的，不敢轉給別人啊。我以後令贈給你一件吧。”曹操說：“國舅拿這衣帶，莫非其中有陰謀？”董承驚說：“我哪敢？丞相如果要，就留下吧。”曹操說：“賜給你的，我怎能搶。我是開玩笑呢。”於是脫了袍帶，還給董承。

董承回到家，到了夜裏，把袍子和玉帶仔細看了，沒發現什麽別的東西。他心裏疑惑，放在桌上反複找，最後有點困，正想趴在桌上睡一會兒，忽然燈花落在帶子上，燒破了內襯。董承一驚，趕緊用手擦，露出絹。急忙用剪刀拆開，原來是皇帝血書寫的密詔，內容是曹操欺壓皇帝，要董承召集人，除掉曹操的。

董承想了一宿，第二天，他的好朋友侍郎王子服來，因為是好朋友，門官也沒有阻攔，就直接到了屋裏，看董承還趴在桌上睡呢，瞧見袖子下壓著的素絹，露出一個“朕”字。王子服好奇，取了看完，藏在自己袖子中，對董承說：“國舅好自在！虧你還睡得著！”董承驚醒，不見了詔書，嚇得魂不附體，手腳慌亂。王子服說：“原來你要殺曹操，我要去報告啊。”董承嚇壞了，哭著說：“大哥要是舉報，皇上就完了！”王子服說：“我是開玩笑啊。我願意助你一臂之力，一起誅殺國賊。”董承大喜。王子服說：“我們應該寫一份義狀，都簽上姓名，以表決心。”於是董承拿來白絹，寫好誓言，他和王子服都寫上名字。

王子服又推薦了他的朋友長水校尉種輯、議郎吳碩，叫來一起商議，種輯、吳碩也在義狀上麵簽字了。這時候，西涼太守馬騰來訪，坐下之後，馬騰說：“許田射獵這個事，氣得我渾身難受。你們是朝廷依賴的大臣，應該討伐曹操啊。”董承知道馬騰也是忠義的人，於是給他看了詔書。馬騰讀完，頭發倒豎，咬齒嚼唇，滿口流血，說：“你要是行動，我帶著西涼兵做外應。”董承大喜，於是拿出義狀，叫馬騰也寫上自己名字。馬騰說：“我們還得多找幾個人。”董承說：忠義的人，不容易找啊。如果找的錯的人，事情就泄露了。馬騰突然想起一個人，拍著手說：“何不找這個人商議？”眾人忙問是誰？畢竟馬騰說出誰來，且聽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