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治療的問題
性逆轉這樣一個如此其特殊的狀態當然會引起種種特殊的問題。在一方麵,在模樣上是一個十分十二分的變態,而同時,至少就許多的例子說,這變態卻和一般的身心健康並行不悖;而又一方麵,它雖屬一種變異,卻又不是人類的一個生物學上的突變。(50)這變異所牽涉的隻是身體上的特殊功能之一,固然我們也承認這功能恰巧是非同小可的一個,影響所及,可以牽動全身。它的所以為變異,上文已經說過,也不過像色盲的所以為變異,並無其他特殊的意義。施瓦茨(Ostwald Schwartz)不久以前在這方麵的一篇精密的(固然也有一些失諸過於哲學的,而不完全是科學的)研究裏,依然主張我們不能不把同性戀當作病態看,不過他也還很嚴謹地指出來,他所了解的“病態”是有一個定義的,就是“一個器官對於全身的功能的法則有不遵守約束時”,才是病態,而此種不守約束的原因,大抵可以追溯到一種幼稚狀態的留滯,即未因發育而休退;他這種“病態”的界說是和威爾休的“病理”的界說有很相同的意義的。這種看法也和弗洛伊德的地位很相近,弗氏以為在同性戀的狀態裏,先天的傾向和後天的經驗是緊密地聯係在一起而分不開的,同時,和別的專家的見地也相去不遠,這些專家認為一切真正的同性戀都有一個生成的基礎,其因外鑠的力量而發生的各種方式的同性戀是虛擬的,不是真實的。
嚴格的治療方法不在本書範圍以內。馬拉尼昂和其他的專家在這方麵都有過充分的討論,可供參考。不過不提同性戀的狀態則已,偶一提到,無論其有無先天逆轉的基礎,治療的問題往往是一個首先有人揭出的問題。而普通提出的治療方法既不外精神治療的一途,則從心理的立場,此種治療究屬有何益處,自亦不容不加討論。
我先把外科手術的治療方法擱過不提,因為它還沒有通行,還沒有受專家的公認。黎柏許茲(Lipschuetz)說到過一個同性戀的男子;醫師把一個正常的男子的睾丸移植到他身上之後,他居然變成了異性戀的,而在一年以內覺得可以和女子結婚了。這種外科手術究屬可能到什麽程度,有效到什麽程度,目前觀察到的資料實在太少,無從斷定。對於這種治療方法,驟然看去,好像是不成問題的有效的,其實不然。在有時候,很多人也一廂情願地以為一切同性戀的例子必須施行這種手術,才有辦法。如今也不然了;固然專家之中,到現在還有人讚成這種方法,甚至於對於很顯明的有先天逆轉基礎的例子,他們也認為隻要本人願意,也不妨施用這種手術。不過我以為如果遇到這種根深蒂固與格局完整的逆轉的例子,這種方法是不相宜的,不要說施行手術,就是想把它一些有組織的生活習慣、觀念、理想等等,根本上加以改革,以至於幹犯他個人原有的性格,我以為尚須鄭重考慮之後,方才可以下手。我們總須記得,如果一個例子真是根底深遠,而已成一種固定的狀態的話,一切正常的治療方法都是行不大通的,外科的手術並不是例外。催眠的暗示方法,在以前對於各式各樣的性變態的例子,是發生過效力的,至少對於不少的例子是如此,但對於格局已成而有先天傾向的歧變,也是比較的沒有用處。並且運用這種方法也有困難,因為這種例子往往不接受暗示,拒絕暗示,好比一個正常的人拒絕犯罪行為的暗示一樣。施倫克-諾津,在許多年前,當性逆轉的先天說在一般人的心目中還沒有確立的時候,就費過不少的時間與心力,一方麵運用催眠的方法,一方麵勸諭同性戀的人宿娼,而自以為很有成效。(51)不過這種成效是很浮麵而有名無實的;就**的能力一層而論,也許有成效,你問起當事人的本人來,他或許也滿口地應承這種治療的方法是有效的;但若問他的性的觀念、理想,以至於性衝動的本身是否已經改弦更張,真正地與永久地踏上了一條新的以至於有利的路徑,那就無從答複了。實際上所得的成效,據有一位被診療者的說法,是從此以後,他學會了利用女子**的**方法!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也有人運用過,作為治療方法的一種,據說也有幾分效果。不過到了現在,精神分析家中間,也漸漸地承認,如果逆轉的狀態已成固定(無論有無先天的根底),要用精神分析的方法把同性戀的傾向扭轉過來,使成為異性戀,是不可能的。我認識許多曾經受過精神分析的例子。有的在開始受分析以後不久,就放棄了;有的認為是全無結果或等於全無結果;有的認為有很顯然的效驗,不過所謂效驗,指的大都是分析以後所得的更進一步的自知之明與此種自我認識對於生活的良好影響而言,而並不是性的衝動找到了新的趨向。總之,利用了精神分析的方法,而把同性戀完全轉變為異性戀的例子,並且一成不再變的,我到現在還沒有知道過。冒爾的聯想治療法也許可以算作精神治療的第三個方法,(52)值得在此一提,不過就施療的方式而論,也算不得新奇。但在理論與實際上,這方法是行得通的,而其要訣是在當事人的反常的情欲和正常的目的之間,覓取一個聯係的途徑。例如假定當事人特別喜歡男童,就可以用聯想治療的方法,加以訓練,使他把情欲轉移到有男童性格的女子身上。這是很可以做到的,因為我們早就知道逆轉的人在這種地方是願意加以考慮的。我舉一個實例吧,我所觀察到的例子裏有一個男子,生活很健康,活動性也強,習慣也富有陽剛之氣,對於同性戀的欲望,也頗能加以抵製,很願意結婚生子,也曾再三作**的嚐試,但都沒有成功。後來在馬耳他(英屬,在地中海內)上,在跳舞場內,邂逅了一個意大利女子,她約他於舞罷到她的家裏:“她的身材細長,像一個男童,麵貌也像,胸部扁平,幾乎是沒有**似的。我踐約到她的寓所,見她穿了男子的寬大的襯袴。我雖覺得她異常可愛,但一到交接的段落,我還是失敗了。不過到分手的時候,我卻並沒有那番以前常有的憎惡的心理;到第二天晚上再去,結果卻如願以償,真是快慰極了。我離開馬耳他以前,我又去了幾次,不過,老實說,這女子雖屬可愛,我卻始終沒有感到**的樂趣,一度**之後,總想立刻把我的身體轉過去。從此以後,我又和十多個女子有過**的關係。不過這在我總得很吃力,每次總要留下一些憎厭的心理。總之,我知道正常的**是與我是無緣的,它實在是費錢、吃力、不討好,甚至於有危險的一種**。”精神治療的方法一般所能希望的成效最好的也不過如此而已。
還有一點必須說明的。這種種治療的方法,即使對於根底深固的逆轉的例子,也可以說有幾分效力,這種效力,說得最好些,也不過大體上把逆轉的人引上雙性兩可的一條路,讓他從此以後在同性或異性的對象身上,都可以取得一些滿足。不過這樣一來,這樣強勉地把性衝動移花接木一下,或把它原有的拋錨處搬動一下,對於一個人性格的穩定和他的比較嚴格的道德生活,實在是很不利的。同時,從民族的立場看,使逆轉的人居然結婚生子,也並不是一件值得欣賀的事。一個逆轉的人和一個健全的異性的人結婚,所生子女事實上也許並不健全,不過不健全的可能性是一樣的大,誰都不敢說這種結合的危險性有限,而不妨嚐試一下。總之,如果一個逆轉的人真正的不滿意於自身的狀態,切心於加以改正,而向專家請教,專家當然不容易拒絕,也自不忍拒絕;不過前途成敗如何,成功到什麽程度,成功後的結果又如何,都是不容我們樂觀的。
不過治療的方法依然有它的用武之地;要直接抑製逆轉的傾向,固然不必,也比較的不可能,但其他治療的需要還有;又有人很樂觀而輕描淡寫地以為同性戀不過是“不修邊幅不識體貌的一種”(我真見有人主張過),但此種不修不識的背景裏,安知沒有一些應當治療的病態?逆轉的人,就很大的一部分的例子說,在一般體格方麵,有時間單獨的在性能方麵,總有幾分以前醫學上所稱的神經衰弱;有的例子則在性能方麵感覺過於敏銳,雖極微小的刺激也可以引起反應,而這種感覺敏銳又大抵和一般的神經過敏同時存在;他不但在知覺方麵易於接受刺激,在情緒方麵也易於感到接觸,有時候又不免因一己的變態的關係,而突然感到一陣恐怖,或一陣焦慮,可以弄得十分狼狽。這一類的情形都是需要治療的,或用鎮靜劑,例如各種溴化物,或用強壯劑或補益劑,視情形而定。電療、浴療、體操或運動,可以增進健康的職業,遷地與環境的更換等等尋常治療神經疲憊的方法都有人提倡過,認為不但對於同性戀有效,對其他各式的性歧變的例子也大概有些益處。許多逆轉的例子,隻要身體健康上無問題,對於自己的性變態是不大引為可慮的,因此,也正唯其有這種情形,如果有特殊醫療的需要時,這種需要總須設法加以滿足,而在平時,生理衛生與心理衛生的培植,也絕對的不容忽略。逆轉的狀態雖不能因此消除,但一方麵專家的開導既增加了當事人的自知之明,專家的同情心又使他生活上多了一種信賴,逆轉狀態所引起的焦慮必因此可以減輕,它所激成的行為上的流放必因此可得約束,而整個的逆轉傾向必因此可以受理性的自我製裁。就大多數的例子論,他們所必需的治療不過如此而已,就許多的例子說,所可發生效力的治療也不過如此而已。
逆轉的人應不應結婚,有時候也成為問題之一,固然,大多數的這一類的婚姻在事實上是不征求醫師或專家的意見,便爾締結了的。當作一個治療的方法看,無論逆轉的人是男是女,婚姻是用不得的,絕對的與無條件的用不得的。婚姻也許可以使逆轉的人走上雙性兩可的路,但如果他在婚前早就有此兩可的傾向,那也就根本無須乎婚姻的治療方法,至於想把逆轉的衝動取消,尤其是如果在婚前此種衝動並沒有絲毫消散的傾向,則成功的機會真是微乎其微。總之,婚姻是沒有益處的,而它的害處卻是很顯然。逆轉的人對婚姻原是不感興趣的,今強其所難,勢必引起一種憎惡的心理,惡醉而強酒,醉的程度不免加快加強,惡婚姻而強婚姻,逆轉的狀態亦必不免增劇。這是有實例可以做證的。這些例子,在未婚以前,本屬太平無事,在結婚不久以後,而這種婚姻表麵上看去還是相當的美滿的,他們忽然因性行為的不檢,而罹了法網。總之,正常的**,無論其為在婚姻以外或婚姻以內,絕不是糾正逆轉狀態的一個方法,而宿娼一途尤其是走不得,因為妓女所能表示的女子的性格,是逆轉的人所最最憎惡的。比較有效而引人入勝的一法還是就異性之中,找一個溫良明敏的對象,而和她發生柏拉圖式的友誼關係,(53)如果在這異性的朋友身上又找得到當事人在同性的對象身上所能找到的種種特點,而這些特點又屬當事人所能欣賞,那就更好,因為這種友誼關係,比起正常的**關係來,更有希望可以供給一些上文所謂聯想治療法的功效。一個有先天根據的逆轉者可以說是一個通體逆轉的人,如果他的精神狀態可以因外力而修正的話,這種外力的運用必須是逐漸的和多方麵的才行。
無論婚內或婚外的**絕不能做治療的方法,固然有如上述,但若說逆轉的人一定結不得婚,無論如何必須加以禁止,那也不必;逆轉狀態如此,其他比較深刻的歧變狀態也未嚐不如此。事實上,逆轉的人有家室生活的也不太少。不過我們以為婚姻盡管締結,卻不應盲目從事,也不應過於抱什麽奢望,大抵對方的年齡不應太小,並且對方在成婚之前,對於未來的配偶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成婚以後,前途會有什麽成敗利鈍,也應當先有充分的認識,如果雙方的情意相投,這樣一樁婚姻是可以差強人意的,甚至於還說得上美滿兩個字。不過無論如何,我們應當記得,任何一方要取得充分的性的滿足是機會很小的。逆轉的一方,除非同時也有真正的雙性兩可的傾向(大多數雙性兩可的人是側重於同性戀一方麵的)要對異性的人表示一種毫無隱蔽的摯愛和完全放任的熱情,是不可能的,而這種摯愛與熱情卻是**關係的基本因素,萬不可少的。逆轉的男子的性器官未始不宜於**,但**之際也許必須靠一番想象的力量,把對方當作一個同性而非異性的人,甚至於把這種力量完全轉注在另一個可愛而同性的人身上。用力在此,而用心在彼,這樣的**對逆轉的一方是不會有很大的滿意的,而在不逆轉的一方,即使在意識上對於此種性關係的不很完整的狀態,不很了了,而在本能上,終必不免有失望與沉鬱不舒之感,甚或引起厭惡的心理,也是可能的。所以這一類的結合,如果索性把**的滿足擱過不問,而把雙方的關係完全建築在其他共同興趣之上,前途的幸福倒可以比較多些。
至於子女的生育應不應列在這些共同興趣之內,也是一個嚴重的問題,而不一定容易毅然地加以否定的答複的。就大體說,我們固然很可以肯定地定下一個原則來,就是凡屬有先天同性戀傾向的人是不應當生育的。不過,如果逆轉的一方在其他的身心方麵很屬健全,而其所從出的家世又相當的清白,(54)同時,不逆轉一方麵又屬完全正常無缺,則所生子女未嚐沒有比較健全的希望。逆轉的人是往往喜歡有子女的;對於不逆轉的一方,子女也是一種慰藉的力量,因而可以使婚姻生活更加鞏固。不過就一般情形說,這種結合總是不穩定的,分居與被第三者離間的機會總比較多,因此,家庭環境風雨飄搖的危險也比較大,這對於子女也是不利的。
在今日的社會形勢之下,為先天逆轉的人計,大抵比較最圓滿的辦法是:盡管由他保留他所特有的性觀念與性理想,特有的內在的種種本能傾向,根本放棄去變就常的企圖,對於他變態的情欲,也根本不追求什麽直接與比較粗率的滿足,間或不免就自動戀方麵覓取情欲的出路,雖不滿意,亦屬事非得已,隻好聽之。這是不足為奇的,不少操行很好的逆轉的人就這樣做。例如有一個和我通訊的男子,他在十九歲以前是有過同性戀的經驗的,但後來就停止了,他寫道:“間或我可以連上幾個月不**,但偶然**一次以後,我的精神上就覺得比較的自足,不過我對於其他男子的愛慕,從此就更覺得情不自禁;我的最好的朋友們當然不知道我對他們如何的傾倒,假若知道,一定要引為奇事。這種傾倒的心理和一般同性戀的情緒,隻有我自己知道。從朋友的立場看,我的**是沒有什麽不正常的。我相信從我形於外的品性與行為看去,決沒有絲毫的痕跡可以使別人疑心我在情欲方麵竟可以和一般人所知道的‘退化的人’屬於同一個流品。不過我自己並不覺得我是一個退化的人。我對我自己的情欲也並不以為有什麽可恥的地方,不過我不願意人家知道,人家一知道便不免看不起我,因而影響到我的身份與地位,身份地位若有變動,那就可恥了。”
還有一個男的例子。他也從來沒有和別人發生過同性戀的關係,他是一個海軍將校,過著很忙和很活潑的生活,不屬於性的範圍以內的友誼很多,並且很能夠在這種友誼裏取得生活上的滿足。他寫道:“我在任何方麵都沒有近乎女性的表示,我過的生活是很艱苦的,也很危險的,但這也是我誌願所在,向不退避。我對於在性方麵可愛的男子,一心但願和他們做伴侶,我平生最快樂的日子就是有這種伴侶生活的日子。不過我的欲望也不完全是性的,其中百分之五十是心理方麵的十足的投合與和諧,隻是性的吸引而沒有此種附帶的情投意合的生活是不行的。因為生怕失掉此種伴侶的關係,我始終沒有敢向所愛的人做過進一步的表示,而假如真要做進一步的表示,而另覓男妓做對象,則此種情意上的和諧我以為又是不可能的。我是和別的男子不同的,我以前不免以此為可恥,這種羞惡的心理現在是過去了,我現在的看法是,我這種狀態,就我個人而論,是自然的。”
對於有的逆轉的人,上麵兩個例子的行為是幾乎不可能的;對於許多別的例子,這種行為是可能的,不過得經過一番很痛苦的掙紮,得賠上許多可以用在事業上的精力。不過就一大部分的逆轉的人說,他們的性衝動事實上是不很強烈的;這種衝動固然與正常的衝動不同,因此不免過分地在意識界徘徊不去,而又因不容易得到滿足,更不免變本加厲地在意識上不斷地動**,但實力終究是不大的。因此,他們隻需在同性之中,選擇氣味相投的分子,締結一些柏拉圖式的友誼,也就可以得到很大的滿足。如果這種例子能進一步地把柏拉圖本人和古希臘詩人的作品中關於同性戀的情緒和理想研究一下,從而加以體會,這種友誼便可以進入一個更高的境界;近代作家中如美國詩人惠特曼(Walt Whitman)、英國的卡本特、法國的紀德(André Gide),也值得參考。
還有一層我們要記得,逆轉的性衝動是比較的最容易升華(詳見本書第八章末節)的。弗洛伊德認為同性戀的人隻要把異性戀衝動確立以後,升華的發展是可以跟蹤而來的,從此以後,欲力所至,可以為友誼關係,可以為伴侶生活,可以表現為同舟共濟的精神,可以推進天下一家的理想。信如弗氏所說,升華必待異性戀的傾向確立以後,那我以為十有九例將永無升華的一日,因為,上文早已說過,對於先天逆轉的人,要同性戀轉變為異性戀,事實上是等於不可能的。幸而就我們觀察所及,類乎升華的功能是很早就可以發生的,初不必等候到這樣一個也許永遠不會來到的日子,而即在同性戀的衝動早已確立不移的人也還可以培植此種功夫,也不必等待其性衝動轉入異性戀的軌道之後。並且這種實例也還不少,逆轉的人替同性的人做些老安少懷的社會事業與慈善事業的例子所在而有,並且做得很熱心,這顯然的表示事業中也自有樂地,所病不求耳,求則得之。
有一位先輩是朋友宗的一個信徒,他是一個男子,家世中有不少的分子在神經上有不健全的傾向,同時卻又有很特出的智力,這位男子本人也複如此。他自己又有同性戀的衝動,但除了很輕微的表現而外,他是從來不讓這種衝動發展出來而見諸行為的;他已經結婚,不過他的異性戀的衝動卻不強烈。他在通訊裏寫道:“雙性兩可的人似乎最能博愛,其對象是全人類,不隻是一個人;一樣是以心力事人,這也許是更尊貴而更有用的一種。即如科學的研究也未始不是以心力事人的一種,一個人一生能寫出若幹篇的科學論文來,對真理多所發明,即不啻替自己添了許多化身,其為造福人群,豈不比生育一大批的兒女似乎更見得有用。”(55)這是同性戀的傾向轉入科學創作的一例。但轉入宗教的努力的一途的例子更要多些。另一個和我通信的例子,平時很喜歡研究但丁,並且自以為有雙性兩可的傾向,寫道:“我以為性與宗教之間,有一個密切的關聯。我所熟悉的逆轉的人(四個男子)全都是虔敬的宗教信徒。我自己就是一個在英國教會中服職的人。我自己有一個理論,戀愛的要素是不自私的以心力事人;我篤信為人服務是人生幸福的唯一鑰匙,也唯有以此為鑰匙的人才獲得真正的幸福。無論逆轉的人或不逆轉的人,對於外來的觀感,無論在心門上敲得如何緊急,總有一部分是要加以摒斥的。對於許多的青年男女,我都覺得美麗可愛,我都受到感動,但我把這種靈感轉移到宗教與日常事業上去,而力自把持,養成一種定力,不使此心完全放散出去,而過分的受私人情欲的驅策。在我的精神發育的過程裏,我已經越過那風波最險惡的段落。也許有一天我可以碰上我對意的女子,而自身可以體驗到做父親的樂趣。”
上文雲雲,固然隻能對比較高等的逆轉者發生興趣,而不足以語於一般的逆轉的例子。不過,我們不妨再複一筆,這種高等的逆轉者為數並不太少,在全數之中實在要占很大的一部分。在對於自身的特殊狀態有充分的了解以前,他們容易覺得宇宙雖大,他們不過是一些窮途流浪而無處棲身的人。但一旦這種了解有長足的進展之後,他們自身的幸福和他們對於社會的功用也就隨而增加,從此他們可以感到,天覆地載之中,也未嚐沒有他們的地位,即使他們始終保持他們的故我,這地位也依然存在,並且這地位也還未始不是值得人欣慕的一個。(56)
注釋:
(1)本節及下文第二與第四兩節大部分根據靄氏《研究錄》第二輯《性的逆轉論》。
(2)出柏拉圖所著《宴席》一篇中的一段神話;神話中的主角名優浪奴廝(Uranos),故名。柏氏這篇也是西洋第一種討論到同性戀問題的作品。
(3)關於中國的情形,詳譯者所作《中國文獻中同性戀舉例》,見篇末附錄。
(4)靄氏論兩性的不同,認為男子變異性(variability)大,女子變異性小,即男子品性走極端者相對的多,而女子則中庸者多。近年以來,研究性別的人也大都持此見解;同性戀的傾向既屬品性的一種,當亦不是例外。
(5)清代末葉以前北平的“象姑”或“相公”,大抵由幼年的伶人兼充,優伶是主業,“相公”是副業,或優伶反成為副業。“相公”的稱呼原先隻適用於男伶而演旦角的人,後來則成為男伶而同時是同性戀的對象的人的一種稱呼。再後,好事者認為“相公”之名不雅,又改為“象姑”,聲音相近,而義則更切。當時北平通行的一種近乎指南性質的書,叫作《朝市叢載》的,載有詠象姑車詩說:“斜街曲巷趁香車,隱約雛伶貌似花。應怕路人爭看殺,垂簾一幅子兒紗。”到清末及民國初年,伶人如田際雲(想九霄)輩始出麵倡議廢止所謂“私寓”的製度,詳見譯者所著《中國伶人血緣之研究》頁二三八至二三九(商務印書館出版)。
(6)中國的“象姑”或“相公”必兼擅音樂及扮演,是無須說得的,同時也兼習其他藝術,特別是繪畫及書法,亦所在而有,清代陳森的《品花寶鑒》在這方麵是相當的寫實的,參看本書篇末附錄。
(7)見佩氏所著《大學人物的**》一文,美國《神經與心理病雜誌》,一九二五年一月號。
(8)見漢氏所著的《一個婚姻的研究》一書。
(9)見戴氏所著《二千二百女子**的因素》一書。
(10)見畢氏所著《柏林的男妓業》一文,《霍華德雜誌》,一九三一年。
(11)霍氏是瑞士的一個商人兼作家,他在一八三六年,鑒於當時發生的一個因同性戀而引起的妒殺案件,寫了一本書,叫《戀愛之神》(Eros,男的,和女神Aphrodite有別)。據一部分批評家的見解,這是柏拉圖《宴席》一篇以後,在同性戀的題目上第一本認真的作品。
(12)卡氏是十九世紀中葉德國法醫學界的最高的權威,他指出後來所稱的逆轉現象是一種“涉及道德的陰陽同體現象”,而是有先天的根據的,見一八五二年卡氏所自編的《卡氏季刊》。
(13)烏氏不是一個專門的學者,而是一個法庭的員司,不過從一八六四年起,他在性逆轉的題目上發表了一大串的文稿;他也認為同性戀是一種先天的變態,是“女子的靈魂聯合在男子身體裏”(anima mulieribus in corpore virili inclusa)的一種變態。
(14)韋氏是柏林大學的精神病教授,他是《精神病學藏檔》的多年的老編輯,這例子就是在《精神病學藏檔》裏發表的。
(15)見是年法國《神經學藏檔》。
(16)聖保羅在這題目上也有一本專書,叫《同性戀與各式同性戀者》,原本,一八九六年;增訂本,一九一○年。
(17)西氏兩本小冊子的名字是:《希臘倫理中的一個問題》(一八八三年)和《近代倫理中的一個問題》(一八九一年)。靄氏《性的逆轉》(今《研究錄》第二輯)的初稿,是和西氏合作的。
(18)書名為《優浪現象和單性現象》。
(19)即今《性心理學研究錄》第二輯。
(20)馬氏書名為《性的進化和間性狀態》。
(21)這見是對的,“少成若天性”,少成之中,自有其天性的基礎,不但少成如此,晚成也未嚐不如此。“習慣成自然”一語亦應作同樣的看法,即,若無自然做依據,習慣是養不成的。同性戀也不能逃此公例。
(22)中國文獻裏所敘同性戀的例子雖不算太少,但對於逆轉現象與此種現象的由來則向無學理上的探討。不過類似先天或後天的說法也未嚐沒有。清紀昀在《閱微草堂筆記》(卷十二)裏說,“凡女子**佚,發乎情欲之自然;孌童則本無是心,皆幼而受紿,或勢劫利餌耳”;這可以說是後天之說。清袁枚《隨園詩話》載逆轉者春江公子詩,說,“人各有性情,樹各有枝葉,與為無鹽夫,寧作子都妾”;這可以說是先天之說。不過紀氏在《筆記》裏另一處[《如是我聞》(卷三)]說到伶人方俊官的一生因果,又作“事皆前定”之說,又說,“此輩沉淪賤穢,當亦前生孽報,受在今生,未可謂全無冥數”,則又若並不完全否定先天之說。遺傳學家所稱的先天和因緣果報者所稱的先天,雖大非一事,但既屬先天,其不因後天的教育訓練而輕易改動,則一切主先後天分別的學說都承認的。說詳篇末附錄。
(23)借用嚴複譯赫胥黎《天演論》劈頭的幾句。
(24)這裏所指的研究蛾類的專家顯而易見是德人而目前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擔任動物學講席的戈德斯密特(Richard Goldschmidt)。苟氏關於間性狀態的研究論文極多,最近(一九三八年)又把他自己和別人研究所得一並納入一本英文的新書,叫《生理的遺傳學》(Physiological Genetics)。
(25)種(germ)和體(soma),或種質(germplasm)和體質(somatoplasm),是近代遺傳學的一個基本觀念之一。種質是本,是遺傳元素所寄托之因,體質是末,是遺傳品性所表現之果;體質由種質分化與專化而來;就世代關係而論,種質是連續的,而體質是中斷的。就生理關係而論,一個個體的種質把體質構成而後,和它也是比較隔絕的,所以外界可以達到體質的影響大都達不到種質,後天獲得性的事實上無法遺傳下去,一部分就因為種質是比較獨立的緣故。
(26)生物個體最小的基體或單位是細胞,細胞的有機集體是組織,組織集合而成器官,器官集合而成係統,個體是由多個係統集合而成的。
(27)見葛氏所著《性論》一文,是《近代科學大綱》一書中的一篇。
(28)這四類間性狀態的英文名稱,順著次序,是genital hermaphroditism,somatic hermaphroditism,psychic hermaphroditism,psycho-sexual hermaphroditism。
(29)謝氏也著有一專書,名《性的逆轉》。
(30)勒氏是當時西京馬德裏醫科大學的教務長,他這番見解是在一八九四年在羅馬舉行的國際醫學會議席上發表的。
(31)上文注(22)引紀昀《筆記》中所述伶人方俊官的例子,按方俊官在將近春機發陳的年齡就做過逆轉的性夢:“俊官自言本儒家子,年十三四時,在鄉塾讀書,忽夢為笙歌花燭,擁入閨闥,自顧則繡裙錦帔,珠翠滿頭,俯視雙足,亦纖纖作弓彎樣,儼然一新婦矣;驚疑錯愕,莫知所為;然為眾手挾持,不能自主,竟被扶入幃中,與男子並肩坐,且駭且愧,悸汗而寤。”[《如是我聞》(卷三)]逆轉者有逆轉的性夢,這是富有代表性的一例了。
(32)中國唱生旦的伶人,無論其兼營“相公”業與否,全都替用所謂“假嗓”的喉音,並且往往能維持到壯年以後,清李鬥《揚州畫舫錄》裏講到揚州當全盛時代,唱旦角的男伶有到了八九十歲還能登場演唱的,例如小旦馬繼美,年九十,猶如十五六處子。此其解釋必須向這一段幼稚現象的討論裏尋找。詳見譯者所著《中國伶人血緣之研究》頁三七。
(33)靄氏本節又嚐參考到一篇論文,雖列入書目而未嚐在文字中特別提出,就是勃洛斯特(L.R.Broster)的《性征輯評》,《不列顛醫學雜誌》,一九三一年五月二日。
(34)見德氏所作《關於**的心理學》一文,載德國《精神病學普通期刊》,一八九四年,第五冊。
(35)見弗氏《論文集》第三輯。至詹姆斯的見解則見《心理學原理》第二冊,頁四三九。
(36)靄氏這一番觀察,就男女交際生活比較自由和男女同校的風氣早就開辟的歐美情形而論,大概是準確的。但若就一二十年前中國的學校而論,男學生間同性戀的例子是不太少的,雖不至於像英國公立學校一般的成為一種風氣,其間可以確指的例證,即就譯者個人記憶所及,即不一而足。自男女同校之風開,這種例子當然是一天少似一天了,但即在男女同校的學校裏,女同學間的同性戀的例子依然可以找到不少,甚至於有相約不嫁或將來共嫁一人的;不過,這終究是一時特感的表現,及時過境遷,年齡成熟,也就各走異性戀與婚姻的路了。
(37)大約是指奧京維也納。
(38)讀者到此,當已明白靄氏是把同性戀現象和性逆轉現象劃分得很清楚的。前者的範圍要大得多,甚至於包括尋常人的偶然的同性戀行為在內,所以在人口中的百分比也要大得多(見本章第一節);後者則專指有先天根據的同性戀,其範圍要小得多,所以在人口中的百分比也要小得多。
(39)此種地域分布不同的印象,在中國也有。清褚人獲《堅觚五集》(卷三)即有“南風”以“閩廣兩越為尤甚”之說。在福建,男子中間有所謂“契哥契弟”的風氣。在廣東,特別是順德一帶,女子中間有所謂“金蘭會”的組織,見清梁紹壬《兩般秋雨庵隨筆》(卷四)及張心泰《粵遊小誌》。這種分布不同的現象大概就是這一類的風氣所引起的,實際上這些是不能做分布不同的佐證的。
(40)色盲有兩種,一種是不辨紅綠兩色,或以紅為綠,以綠為紅,一種是不辨任何顏色,目中景物,盡作灰色,像尋常相片一般。天老是皮膚、毛發、眼球上缺乏色素,就毛發而言,好像生來就是白頭似的,故名天老。髒腑轉位指髒腑的左右地位互易。三者都是先天的變態;色盲與天老的遺傳因素與遺傳方法並且早經遺傳學者研究明白。
(41)本節根據靄氏《研究錄》第七輯中《性美的戾換現象》(Eonism)一文。
(42)三個名詞中,譯文中仍決定采用靄氏最初創製的一個,即“sexoaesthetic inversion”,而不用“哀鴻現象”;譯者在這種地方,本注重一個原則,即譯意不譯音,譯名中如能把意和音雙方兼顧,固屬最好,但事實上既不能都這樣辦,隻有舍音而取義。靄氏自己之所以不滿意於第一個名詞的緣故,乃是因為它不免和一般的性逆轉現象混淆不清,易滋誤會,如今譯者把sexual inversion中的inversion 一字譯作“逆轉”,而sexo-aesthetic inversion中的inversion一字譯作“戾換”(根據以前論理學裏所稱的“戾換法”),則至少對於讀譯本的讀者可以不至於發生靄氏所過慮的一點困難了。
(43)哀鴻的生平詳見杭貝克(Homberg)與朱瑟林(Jousselin)合著的《哀鴻的生平與其時代》。
(44)中國記載中所述男子戾換的例子或迤近戾換的例子拉雜摘引於後:
六朝顏子推《顏氏家訓》說,梁朝子弟無不熏衣剃麵,敷粉塗朱。明徐應秋《玉芝堂談薈》(卷十)有“男子女飾”一則,所記有宋端平間廣州尼董師秀及明成化間太原人桑翀等。桑翀一例亦見明楊循吉《蓬軒別記》及清褚人獲《堅觚餘集》(卷四)。
最富有代表性的一例則見清袁枚《子不語)(卷二):“蜀人滇謙六富而無子,屢得屢亡,有星家教以壓勝之法,雲,足下兩世,命中所照臨者多是雌宿,雖獲雄無益也;惟獲雄而雌蓄之,庶可補救。已而生子,名綿穀,謙六教以穿耳梳頭裹足,呼為小七娘,娶不梳頭、不裹足、不穿耳之女以妻之;果長大,入泮,生二孫;偶以郎名孫,即死,於是每孫生,亦以女畜之,綿穀韶秀無須,頗以女自居,有《繡針詞》行世,吾友楊刺史潮觀,與之交好,為序其顛末。”滇綿穀有性美戾換的傾向與表現是事實,星士壓勝雲雲是解釋這事實的一個說法,事實在先,而說法在後,不過到了不明因果的好事的稗官野史家手裏,說法就變成真正的因了!“綿穀韶秀無須,頗以女自居,有《繡針詞》行世”數語無疑的是這一段敘述的畫龍點睛處。至子孫兩代全都當女子一般養大,而人人都能相安,都肯以女自居,難道戾換的現象也有先天的根據不成?這一層靄氏未加討論,我們亦不敢臆斷。
清張心泰《粵遊小誌》“妓女”一則說:“男扮女妝而狎邪,謂之‘贛妝會’,或曰‘減妝會’,又名‘鏡妝會’,蓋因其施朱傅粉,以男作女妝,故有是名。此風潮陽最盛。”
以前同性戀者所戀的對象中,“相公”或“象姑”業中,扮旦角的男伶中,一定有不少的例子是有戾換的傾向的。清代末年北京唱旦角的伶人裏,有好幾個就在日常生活裏,也喜歡模擬女子,並且模擬得極自然,例如藝名小翠花的於連泉。在以前男女伶不許合演的時候,男的必須當旦角,女的必須當生角,伶人的職業倒是戾換者最好的一個出路。這一層,是中國特有的情形。在西洋是無須考慮到的。
(45)巴瑞名詹姆斯,原是一個男子的名字,女子而用男名,顯然也是一個戾換的表現。
(46)中國文獻裏所載關於女子戾換或幾近戾換的例子拉雜征引於後:
最早的例子見《晏子春秋》(卷六,即內篇雜下第六):齊“靈公好婦人而丈夫飾者,國人盡服之。公使吏禁之曰,女子而男子飾者,裂其衣,斷其帶。裂衣斷帶,相望而不止……”
明徐應秋《玉芝堂談薈》(卷十)又有“女子男飾”一則,所記有六朝宋東陽女子婁逞、唐昭義軍兵馬司國子祭酒石氏、朔方兵馬使禦史大夫孟氏、五代外蜀司戶參軍黃崇嘏等例。又引《乾月巽子》唐貞元末三原南董地張大夫店一媼、《名勝誌》順慶府南都尉墓中之“都尉”娘、焦竑《焦氏筆乘》明初蜀韓氏女,及明金陵黃善聰等例。婁逞嚐詐為丈夫,粗知圍碁,曉文義,遍遊公卿間,宦至揚州議曹錄事,事發,宋明帝驅之還東;出《南史》。黃崇嘏相傳曾應試中狀元,蜀相周庠欲妻以女,作詩辭謝說:一辭拾翠碧江湄,貧守蓬茅但賦詩;自著藍衫居郡篆,永拋鸞鏡畫蛾眉;立身卓爾青鬆操,挺誌堅然白璧姿;幕府若容為坦腹,願天速變作男兒。此例初見於稗史名《玉溪編事》者,元明間有傳奇名《春桃記》者,即演此事,明曲又有《女狀元》者,係徐渭所作,當即本諸《春桃記》者。明初蜀韓氏女,遭明玉珍之亂,易男子服飾。從征雲南,七年人無知者,後遇其叔,始攜以歸;《焦氏筆乘》而外,亦見明田藝術《留青日劄》及清朱象賢《聞見偶錄》,事與木蘭從軍極相類,徐渭別有曲名《雌木蘭》,即演此事,黃善聰一例亦見田氏《留青日劄》。大抵木蘭、祝英台一類的故事多少都建築在戾換狀態之上,在以前男女之別極嚴的時代,少數女子居然甘冒了大不韙,以男子自居,而居之到數年或數十年之久,其間必有強烈的心理傾向在後麵策動,是可以無疑的。代父從軍,為父兄複仇(如謝小娥之例),以及易於在亂離之世混跡等身外的原因,似乎都不足以完全加以解釋。
(48)讀者到此當可以聯想到趙孟頫(鬆雪)的妻子管夫人的一首小詞和波斯詩人歐瑪爾·海亞姆(Omar Khayyám)的一首詩。
(49)見費氏所著《服飾逆轉現象的心理學》一文,《國際精神分析雜誌》一九三〇年四月號。又,佛呂格爾(Fluegel)《衣服的哲學》一書,亦很值得參考。
(50)逆轉現象是不是一個生物的突變,我們不知道;不過假若它是一個變異,那也不見得一定不是一個突變。進化論者說生物界的變異不外三類,一是由於先天種質上的變化的,二是由於品種**的,三是由於後天環境影響的。第一類的變異如今也大都稱為突變。靄氏在上文的討論裏,既再三承認性逆轉有先天的根底,則其為變異,顯然應當屬於第一類,即突變的一類,至少逆轉狀態的生物基礎是由於突變而來。靄氏又曾一再提到性逆轉可以和色盲天老等特點相提並論,性逆轉之所以為變異,等於色盲天老之所以變異;然據遺傳學家的見解,色盲與天老恰巧是兩個突變,兩者都是隱性,並且色盲是一個性聯的隱性;色盲與天老既是突變,何獨性逆轉不是一個突變?
(51)見施氏所著德文《治療用的暗示》一書,英譯本,一八九五年。
(52)見德文《精神治療期刊》,一九一一年,第一期。
(53)即不假手於肉體的戀愛。
(54)清白兩字,此處也有健康的意義。以前中國人稱先世沒有不道德的行為為“家世清白”,譯者以為清白二字的用法太狹窄,主張把它推廣,而認為先世在血緣上沒有身心病態與變態的遺傳才是真正的家世清白。
(55)雙性兩可的人大都是側重於同性戀一方麵,同性戀的人既不宜於結婚生子,所以有此議論。參看《左傳》襄公二十四年穆叔答範宣子論“世祿”與“不朽”的分別的一番議論。對於**比較正常而智力又比較卓越的人,不朽要,世祿也要,如果隻有後者而無前者,那隻好專在不朽一方麵用功夫了。
(56)靄氏於本節文字中所曾提出的參考資料外,又曾提到下列各書與論文:
卡本特:《間性論》(已見本章第一節)。
前人(自傳):《我過的日子和做的夢》。
比思(G.Beith)輯:《卡本特:一個人格的鑒賞》。
艾夫斯(George Ives):《希臘羅馬的青年觀》。
闕名:《逆轉者與其社會的適應》[本書撰人未具名,但篇首有蘇勒斯(Thouless)醫師的導言]。
靄理士夫人:《戀愛與生命的新眼界》,輯入《優生與精神的親道》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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