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夢的象征表現:進一步的典型夢例

上述對“自傳夢”的分析清楚地表明,我從一開始就認出了夢中的象征表示。隻是後來逐步逐步地並由於經驗的積累,我才充分認識到象征的範圍及其重要性,這也是由於受到威廉·斯特克爾的影響,在此我不能不為他說幾句話。

這位作者對精神分析可說是功過各半。他提出了大量無可置疑的象征解釋;開始時遭人懷疑,後來卻大部分為人所證實和接受。如果說我對斯特克爾的貢獻持懷疑態度,也不無道理,那也不是故意貶低他的學術價值。因為他用以支持他自己解釋的夢例往往不能令人信服,而他所利用的方法也被駁為沒有科學價值。斯特克爾對他的象征符號的解釋僅憑直覺,依靠他的天賦的直接理解。但是這種天賦並不是人人都有的,它的有效性無法評估,結果它的可靠性就無所依據了。這就好像一個人在病人身邊僅憑嗅覺印象去診斷傳染病那樣——雖然有的醫生比別的醫生更能用嗅覺(一般人的已經萎縮)進行工作,而且確實憑嗅覺就能診斷出腸熱症。

精神分析經驗的進展使我們注意到,病人們對夢的這種象征表示的直接理解達到了令人吃驚的程度。他們往往都是早發癡呆的患者,以至有一段時間,人們總認為凡是這樣理解象征的夢者都患有早發癡呆症。但事實並非如此。這是一個有關個人天賦或特性的問題,並不具有明顯的病理學意義。

當我們熟悉了在夢中大量利用象征來表示性材料之後,必然便會產生一個問題,即許多這類象征是否都像速記符號那樣具有永久性的固定意義;我們甚至還想根據編碼原則那樣來編一本新的“夢書”。關於這一點可以這麽說,這種象征作用並不為夢所獨有,卻表現了潛意識觀念作用的特征,特別是人們之間的觀念作用,而且人們發現,在民間傳說、通俗神話、傳奇故事、文學典故、機智諺語和大眾笑話中,所包括的範圍比在夢中更為完善。

如果我們要公正地對待象征的意義而且要討論這多如牛毛而且大部分都仍未解決的有關象征的問題,我們就會遠遠超出解釋夢的範疇。因此,我們在此隻限於指出,象征的表現隻是間接的表現方法之一,但是各種跡象警告我們,不要忽視象征性的顯著特征以至把它與其他表現方法混為一談。在很多情況下,象征與它所代表的事物之間的元素非常明顯,在另一些情況中,其共同元素卻藏匿不見,給選擇象征造成混亂。然而正是這後一種情況才說明象征關係的最終意義,而且說明它們具有發生的性質。現代具有象征性聯係的許多事物,在史前或許是以概念的或語言的同一性而聯係著的。象征關係似乎就是一種遺跡,一種先前同一性的標誌。在這種聯係中,我們可以看到,正如舒伯特已經指出的那樣,在許多案例中,對象征的使用比對共同語言的使用還廣泛得多。許多象征與語言本身同樣古老,而其他一些(如“飛艇”、“齊柏林”)則是從古至今不斷地杜撰出來的。

夢就是利用這些象征為它們的夢念做出偽裝表現的。順便說一句,很多象征已習慣性地或差不多習慣性地被用來表示同一事物。然而我們絕不要忘記(夢中)精神材料具有特殊的可塑性。經常一個象征必須用它本意而不能象征性地加以解釋,而在另一些情況中,夢者卻可以從他自己私人的記憶中汲取力量,將平時本來與“性”無關的事情當做“性”的象征來使用。如果在一個夢者麵前有許多象征可供選擇,他定會選擇其本身題材與夢念中其餘材料有關的那個象征,也就是說,除了典型的夢以外,夢所表現的象征仍存有個別差異。

雖然自從施爾納時代以來的後期研究對夢象征的存在已沒有爭議——甚至連哈夫洛克·埃利斯也承認我們的夢中無疑充滿了象征作用——然而也必須承認,夢中出現的象征不僅有利於對夢的解釋,然而也使得解釋夢更為困難。當我們在夢內容中遇到象征元素時,如果解釋夢的技術是根據夢者的自由聯想,我們必然會遭到失敗。如果我們回複到古代釋夢的或似乎為斯特克爾所複活的那種任意性判斷,科學批評又會加以禁止。因此當我們遇到了夢內容必須被認為是象征的這類元素時,我們便不得不采取一種聯合的技術,一方麵利用夢者的聯想,另一方麵又利用解釋夢的有關象征知識以彌補聯想之不足。在解釋夢的過程中,我們除了小心謹慎之外,還必須對提供特別清晰的夢例進行詳盡研究,以便避免有關解釋夢任意性的任何批評。作為夢的解釋者,我們的工作中仍然存在著不確定性,這部分是由於我們知識的不足,隨著我們工作的進展這是可以改進的,另外則是由於夢的象征本身的某些特性所致。這些象征往往不止一種意義,就像中文手稿那樣,每一種情況隻有聯係到其前後關係時才能獲得正確的解釋。象征的這種模棱兩可與承認夢具有“多重性解釋”有關,即在單一的夢內容中可以表現出在性質上大不相同的思想和欲望。

雖然有這些限製和保留,我仍將繼續討論下去。皇帝和皇後(或者國王和王後)照例代表夢者的父母,王子或公主則代表夢者本人。但是偉人和皇帝具有同樣的崇高權威,所以在某些夢中,例如歌德就是父母的象征。——一切長形物體如手杖、樹幹和雨傘(後者打開則代表**)可代表男性**。一切長而尖銳的武器如刀、匕首和矛也是如此。另一種常見的但還沒完全理解的同一事物的象征是指甲銼——也許由於它可以擦上擦下。——箱子、盒子、壁櫃和爐子代表女性器官。中空的物體、船和各種器皿也是如此——夢中的房間通常代表女人(Frauenzimmer);如果表現出用各種方式在房內出出進進,則其解釋便是無可懷疑的。在這方麵如果對房間是開著的還是鎖著的感興趣是可以理解的[參見我的《一個歇斯底裏病例的分析片段》中杜拉的第一個夢,靠近第二段開始處的注釋]。關於開鎖的鑰匙代表什麽是不言而喻的。烏蘭德在他的《愛伯斯坦伯爵》的民謠中,曾利用鎖和鑰匙的象征編造了一段生動的通奸情節。——夢中走過一套房間是妓院或後宮的夢。但是,按照薩克斯所舉的幾個單純的夢例中,它也可以用來(通過對立麵)代表結婚。——當一個人夢見原來一間房變成了兩間,或夢見一間熟悉的房變成了兩間,或與此相反,都表明與童年的好奇心有著有趣的聯係。在兒童期女性**和肛門被視為單一的區域即“下部”(按照幼兒的“泄殖腔說”),直到後來才發現身體的這個區域包含著兩個分離的洞口。——台階、樓梯、梯子以及在它們上麵走上走下,都是性動作的表示。——夢者攀爬滑的牆壁或從上麵走下的房屋正麵(往往帶有很大焦慮)相當於直立的人體,也可能是在夢中重複嬰兒時爬到父母或保姆身上的回憶。“光滑的”牆壁代表男人,由於害怕,夢者常常緊緊抓住房屋正麵的“凸出物”。——桌子、餐桌、會議桌也代表婦人——這肯定是出於對比,因為它們的形體輪廓在象征中被消除了。——從語言學的聯係來看,“木材”(wood)似乎一般代表女性“材料”(material)。馬德拉(Madeira)島在葡萄牙文中意為“木材”。因為床和桌子形成了密切聯係,所以在夢中桌子往往代替了床,於是觀念上往往性的情緒轉變成為吃的情緒。——至於衣著方麵,婦人的帽子無疑可解釋為**,而且是男性**。外套(德文的Mantel)也是一樣,但不能肯定發音在象征中起到多大程度的作用。在男子的夢中,領帶往往代表男性**,這不僅因為領帶是長而下垂的為男人所獨有的物體,而且還因為人們可以根據愛好而加以選擇——但是就其所象征的物體而言,這種自由是大自然加以禁止的。夢見這種象征的男子在現實生活中特別重視領帶,往往不吝收藏。——夢中出現的所有複雜機械和器具往往代表**(照例是男性**)——在描述這些事物時,夢的象征作用就像詼諧工作一樣地不厭其煩。象征男性**的無疑還有一切武器和工具:如犁、錘、來複槍、手槍、匕首、軍刀等。——同樣,夢中諸多風景,特別其中有橋梁和長滿叢林的小山,明顯的是描繪**。馬爾西諾夫斯基發表一組他所收集的夢,夢者用圖畫明顯地表現出夢中的風景和其他一些地點,這些畫非常清楚地刻畫出顯夢與隱夢之間的區別。一眼望去,它們就像一些平麵圖、地圖等。仔細觀察卻能看出它們代表人體、**等,隻有這時夢才為人所理解(這方麵可見普菲斯特關於密碼和畫謎的論文)。如果遇見不可理解的新詞,則可考慮它是否包括有性意義的成分在內——兒童在夢中也往往代表**,男人和女人都習慣於把自己的**愛稱為“小東西”。斯特克爾正確地把“小弟弟”當做男性**。夢中和小孩玩耍、打他,往往代表**。——夢的工作利用禿頂、剪發、拔牙和砍頭象征閹割。如果一個日常代表男性**的符號在夢中出現兩次或多次,則可視為對閹割的防禦。夢中的蜥蜴(一種尾部斷落又能生出的動物)也有同樣的意義。——在神話和民間傳說中作為**象征的許多動物——如魚、蝸牛、貓、耗子(由於**)在夢中起著同樣作用,而男性性器官中最重要的象征則是蛇。小動物和蟲子代表小孩——例如,代表不受歡迎的弟妹。小蟲的折磨往往代表懷孕。——最近夢中出現一種男性性器官值得一提,即飛艇。它之所以被應用可能由於與飛行有聯係,有時也與其形狀有關。

斯特克爾提出了許多其他象征,並舉出夢例予以支持,但還沒有得到充分的證實。在斯特克爾的著作中,特別是在《夢的語言》一書,關於象征的解釋收集最為齊備。許多解釋很有見地。進一步的考察已證明它們的正確。例如,有關死亡的象征作用一節便是。但是作者的缺乏批判精神,以及他的想要概括一切的傾向使人懷疑他的其他解釋是否適用或認為它們完全無用,因此在接受他的結論時必須要十分小心謹慎。為此我也隻滿足於僅僅援引他的少數幾個夢例。

按照斯特克爾,在夢中“右”和“左”都有其道德意義。“右邊道路往往意味著正確道路,而左邊則暗指犯罪道路。因此,‘左’可以代表同性戀、**和性倒錯。‘右’則代表結婚,與妓女**等,這些都常常視夢者個人的道德標準而定。”——夢中親屬們通常也代表**。在這一點上,我隻能證實兒子、女兒和小妹妹具有這種意義。另一方麵,我確實曾遇到過一些別的夢例,其中姐妹象征著**,“兄弟”則代表較大的**。斯特克爾解釋,趕不上車意味著對無法彌補的年齡上的差距的悔恨——旅行時所帶的行李是一種罪惡負擔,他說,罪惡可將人壓倒。(上述引文中)斯特克爾常常賦予夢中出現的數字以固定的象征意義,但是這種解釋似乎既無科學證明也不普遍有效,雖然在個別夢例中他的解釋也似乎不無道理。夢中出現的數字三在許多方麵已經證實是男性**的象征。

斯特克爾提出了關於**象征的雙重意義的說法。他問:“哪有一個象征(隻要想象能許可有多種意義的話)不能同時用之於男性性器官和女性性器官呢?”不管怎樣,括弧內的子句已排除了這個主張的大部分確定性,因為實際上,想象並不總是許可的。但是我認為值得提出的是,就我的經驗而言,斯特克爾的說法在事實的巨大的複雜性麵前是站不住腳的。除了有些代表男性性器官和女性性器官頻率大致相等的象征以外,還有許多象征主要或完全指一個性別,然而我們知道另外一些僅僅代表男性或女性意義。因為事實上,想象不可能允許長而尖的物體或武器作為女性**的象征,也不會允許中空的物體如櫃子、箱子、盒子等作為男性**的象征。夢和潛意識確實有一種雙性性欲象征的傾向,它表現了一種原始的特征,因為在兒童時期,不知道男女兩性**的區別,還以為兩性的**都是相同的。但是,如果我們忘記了在某些夢中表現有性的普通倒錯,即男性表現為女性和女性表現為男性,而以為一個性的象征可以兼具雙性意義,那也是錯誤的。例如表現一個女人希望變成男人的夢便屬於這一類。

在夢中,身體的其他部分也可以表現為**:男性性器官可以由手和腳代表,而嘴、耳朵甚至眼睛則可以代表女性**的洞口。人體的分泌液——黏液、眼淚、尿、精液——在夢中可以互相替換。斯特克爾的這後一個主張大體上是正確的,但是裏特勒不無道理地批判了他,認為必須注意,實際上具有重要意義的分泌物如精液,已經被無關緊要的分泌物代替了。

我希望這些十分不完全的暗示能有助於鼓勵別人對這個題目進行更為努力的研究。我在《精神分析導論講演》(第十講)一書中已嚐試對夢的象征作出了更為詳盡的解釋。

現在我將要舉出幾個在夢中利用這些象征的例子,其目的就是想要表明,如果一個人排除了夢的象征作用,他解釋夢的工作將會如何難以進行,以及他在許多情況下會如何不得不去接受這種解釋。不過,與此同時,我也要發出警告,不要在解釋夢的工作中過高地估計了象征的重要性,不要把解釋夢的工作僅限於解析象征而放棄了利用夢者聯想的技術。這兩種解釋夢的方法必須是相輔相成的,但是不論是在實踐中還是在理論上,我開始描述的聯想以及具有決定性意義的夢者所作的評論都應居於首要地位,而我所解釋的對象征的翻譯,隻是一種次要的方法。

(一)帽子是男人(或男性**)的象征

(摘自一個年輕婦女的夢,她由於害怕而得了曠野恐怖症)

夏天,我正在街上散步,戴了一頂奇形怪狀的草帽,草帽中部向上彎曲,而兩邊下垂(這時描述變得猶豫不決)而且一邊比另一邊垂得更低。我心情愉快,充滿自信,當我經過一群年輕官員時,我想,你們對我都無可奈何。

由於在夢中帽子與她沒有發生任何關係,所以我說:“無疑帽子代表男子的**。它的中間部分翹起,而兩邊下垂。你可能會覺得奇怪,為什麽帽子會代表男人。你會記得這句成語Unter die Haube Kommen[“去找一位丈夫”(字麵意義為“到帽子下麵來”)]。對帽子的兩邊不等地下垂的細節,我對她有意地不作解釋;雖然正是這種細節才是決定解釋的關鍵所在。我繼續對她說,因為她的丈夫有如此完美的**,所以她用不著害怕那些官員——那就是說,她用不著期望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麽。由於她有受**的幻想,通常她都是被阻止單獨或沒有保護地一個人出去散步的。我已經根據其他材料對她的焦慮好幾次給予了她上述的解釋。

夢者對這一材料的反應方式最為引人注意。她收回了對帽子的描述並且堅持她從沒有說過兩邊下垂的話。我深信我聽到過這句話,毫不動搖。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鼓足勇氣問我,她丈夫的睾丸一邊比另一邊低些是什麽意思,別的男人是否也是如此。就這樣帽子的這個顯著細節得到說明,她對我的解釋也就接受了。

當我的病人告訴我這個夢時,我早已熟悉了帽子的象征。其他一些不太理解的夢也使我猜想到帽子也代表女性**。

(二)“小東西”代表**——“被車軋過”是**的象征

(同一個曠野恐怖症者的另一個夢)

她的母親把她的小女兒打發走,因此她不得不單獨出去。然後她和她的母親走進一節車廂,看見她的小東西沿著鐵軌筆直走去,因此她必定會被軋過。她聽到她的骨頭咯咯作響(這引起她一陣不舒服的感覺,卻沒有真正的恐懼)。然後她從車窗向外四處觀望,看是否能從後麵看到那些部分,然後她責備她的母親不該讓小東西單獨走開。

分 析——要給這個夢以完整的解釋並非易事。它構成了一串連環夢的一部分,隻有與其餘的夢聯係起來才能獲得充分的理解。要在完全孤立的情況下獲取為構成夢象征所必要的材料是很困難的——首先,患者聲明這次火車旅行必須要作一曆史的說明,那暗示是她離開精神病療養院的一次旅行。不用說,她當時愛上了她的醫生。她的母親來把她帶走,醫生出現在車站上,送給她一束鮮花作為告別的禮物。這很尷尬,因為她母親目睹了這一切。在這一點上,她母親扮演了幹預她戀愛事件的角色,事實上,這位嚴厲的婦人在患者的兒童時期確也扮演過這種角色。她的第二個聯想與這句話有關:“她……四處觀望,看是否能從後麵看到那些部分。”這個夢的表麵部分當然會使人想到那被軋過去軋得血肉模糊的小女兒的那些部分。但是她的聯想伸向了另一個方向。她記得有一次從後麵看到她父親在浴室內**身子。她繼續談到兩性之間的區別,並強調從後麵可以看到男人的**,而女人的卻看不到。在這個聯想中,她自己解釋“小東西”意味著**,而“她的小東西”——她有一個四歲的女兒——意味著她自己的**。她譴責她母親曾經期望她去過似乎沒有**的生活,並指出在夢中一開始就出現了“她的母親把她的小女兒打發走,因此她不得不單獨出去”。那句話中已表示了同樣的譴責。在她的“獨自在街上行走”的想象中,意味著沒有一個男人,沒有發生任何性關係(拉丁文coire意味著“一起走”)coitus(**)一詞即由此而來——她並不喜歡這樣。她的敘述繼續表明,當她還是一個小女孩時,由於父親對她的鍾愛,曾遭到母親的嫉妒。

對這個夢的更深一層解釋可以由同一晚的另一個夢加以說明。在這個夢中,夢者以她的兄弟自居。她確實曾是一個男孩似的姑娘,並經常有人告訴她她應當是個男孩。她對她兄弟的自居作用特別清楚地表明“小東西”意味著**。她的母親總是用閹割來嚇唬他(她),這隻能是對她玩弄他的陰莖的惟一懲罰;因此自居作用也證明她自己在孩提時代也曾犯過**——一直至今她隻記得她的弟弟犯過**。第二個夢提供的信息表明,她在很小的時候必定已經知道男性性器官,隻是後來忘記了。再者,這第二個夢也暗指幼兒的性理論。根據這個理論,女孩都是被閹割了的男孩。當我向她提出她有這種幼稚的想法時,她立刻肯定了這個事實,並且告訴我她曾聽見過小男孩對小女孩說:“割掉的嗎?”小女孩回答說:“不,一直就是這樣的。”

因此第一個夢中把“小東西”(性器官)打發走也與閹割的威脅有關。她對她母親最為不滿的就是因為沒有把她生成一個男孩。

在這個夢中,“被車軋過”象征著**並不明顯,雖然從許多其他來源中都證實了這一點。

(三)建築物、階梯和井穴代表**

(一個有父親情結的年輕男子的夢)

他正打算和他父親在一個肯定是維也納郊區普拉特公園的地方散步,因為他看見一個大圓廳,廳前麵有一間小屋,上麵係著一個捕獲來的氫氣球,看起來係得很鬆。他父親問他這一切都是做什麽的;他對他的提問感到奇怪,但還是對他作了解釋。然後他們走進一個院子,院子裏鋪著一張大的金屬薄片。他的父親想要去撕下一大塊,但首先四處望望看是否有人守著。他告訴他父親隻要和管事的說一聲就可以毫無麻煩地拿走一些。從院子裏有一條石級通向一個井穴,井穴的牆壁都有軟墊遮護著,好像是皮坐椅。穴底有一長的平台,台後接著又是另一井穴……

分 析——這個夢者屬於治療前景未可樂觀的類型;在某一點之前,他對分析毫無抗拒,但在這之後,他便變得幾乎難以掌握了。他對這個夢差不多完全不用幫助地作了如下解釋:“那大廳代表我的**,至於廳前那個被捕獲的氣球則是我陰莖的象征,我對它的軟弱很不滿意。”作更為詳細的分析時,我們可把大圓廳解釋為臀部(小孩常把臀部當做**的一部分),前麵的小屋則為陰囊。在夢裏,他父親問他這都是些什麽,那就是說,問他**有何用,或者具有何種功能。這個情境,顯然應該倒過來,成為兒子發問才是,因為實際上他從沒有問過他父親這些問題,所以我們應將夢的隱念看成一個假設的願望或是一個條件從句:“如果我曾經請教過父親解釋性的問題……”我們馬上就可在夢的另一部分中發現這個思想的繼續。

鋪著金屬薄片的院子不能用象征加以解釋。它暗指他父親的營業場所。為了謹慎的緣故,我用了“金屬薄片”代替他的真正營業品。但是我對夢中其他措辭沒作任何更動。夢者曾從事過他父親的營業,對他的父親用不正當的手段賺錢極為反感。所以,我剛剛解釋的夢念似乎可以用這個方式繼續下去:“(如果我問他)他也會像欺騙顧客那樣欺騙我。”至於撕取金箔,本是營業欺詐的象征,但是夢者卻另有解釋,他說,這是用來暗指**的。我不僅早已熟悉這個解釋,而且**的隱秘性質用相反的觀念表現出來——可以用公開的方式進行——也正和這個解釋相符合。正如我們所預料的那樣,**的動作也由他父親所代替,正像夢裏第一幕發問那樣。夢者又很果斷地把井穴解釋為**,因為它的四壁有軟墊。我根據我在其他方麵獲得的經驗,又認為出穴入穴都是**的象征(見我所說的話)。

關於第一穴底的平台和平台之後的第二穴,夢者都根據親身體驗作了解釋。因為他曾和女子**,後因功能受到抑製而隻好放棄,現在他希望借助於治療而能恢複其功能。這個夢到結尾變得更模糊。任何熟悉這些事情的人都知道,夢的第二章本身已體現出另一題目的影響:諸如父親的商業,他的欺詐行為,以及第一穴解釋為**,所有這一切都暗示著與夢者的母親有關。

(四)人代表男性性器官,風景代表女性器官

(達特納報告的一個夢,夢者是一個未受教育的婦女,她的丈夫是一個警察)

……於是有人破屋而入,她在驚懼中大呼警察。但是警察巳悄悄進入教堂,有幾級台階通到教堂,同伴者是兩個遊民,教堂後麵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片森林。警察身披甲胄,佩戴銅領,外披鬥篷,頜下一副棕黃色胡須,那兩個遊民靜靜地和警察同行,腰下係有圍裙,形狀如袋。教堂前有一條小路向上通往小山,兩旁生有雜草、矮樹和灌木叢,越高越密,到了山頂則變成一片平常的森林。

(五)兒童閹割的夢

1.一個三歲五個月的男孩,顯然不喜歡他的父親從前線回來,一天早上在一種煩惱而激動的情緒中醒來。他反複不斷地說:“爸爸為什麽要把頭放在盤子裏?昨天晚上爸爸把頭放在盤子裏。”

2.一個學生患嚴重的強迫性神經症,記得他在六歲時曾反複做過下麵的夢:

他到理發店去理發,一個高大的人,相貌嚴厲的女人走上來割下他的頭。他認得這個女人就是他母親。

(六)小便的象征

下麵所說的一組圖畫是費倫齊在匈牙利的一個名叫Fidibusz的漫畫期刊上發現的,他立即看出它們可用來證明夢的理論。奧托·蘭克已在一篇論文中予以轉載。

這組圖畫的標題是“一個法國保姆的夢”,但是隻有從最後的那一幅保姆被兒童的啼哭所驚醒的畫中,才告訴我們前麵七幅畫都代表夢的各個階段。第一幅描繪本應當使夢者驚醒過來的刺激:小孩感到有需要並且要求幫助。但是在夢中,夢者卻不是在臥室,而是帶著小孩在散步。在第二幅圖畫中,她已經把他帶到街上去小便——於是她就能繼續睡下去。但是驚醒的刺激繼續不斷,而且確實在增強。小男孩發現自己沒人理會,聲音越哭越大。小孩越是想要保姆醒來幫助他,夢卻越是變得堅持認為一切都已安排妥當,用不著她醒過來。同時夢又把不斷增強的刺激解釋成為更多方麵的象征。小男孩尿出來的小溪變得越來越大。在第四幅圖畫中,水已經漲得可以浮起一隻小艇,然後可以浮起的是大型平底船、帆船,最後是輪船。這位天才的藝術家用這種巧妙的手法描述了渴求睡眠與不斷喚醒的刺激之間的鬥爭。

(七)樓梯的夢

(由奧托·蘭克報告和解釋)

“我十分感謝我的這位同事,他為我提供了牙刺激的夢,現在又提供了一個顯然是遺精的夢:

我跑下(通向各層的)樓梯去追一個小女孩,因為她對我做了某件事,所以想去懲罰她。在樓梯底下有一個人(一個成年婦女)替我把她攔住了,但是我不知道是否打了她,因為我突然發現自己在樓梯中間與小孩**(好像是在空中)。並不是真正的**,我隻是用我的陰莖去摩擦她的外**,這樣做時我可以清楚地看清它們,同時還看到她的向上仰著並轉向一邊的頭。在**動作中,我看見我的左側上部(也像是懸在空中)掛著兩幅小畫——被眾樹環繞的小屋的風景畫。在較小的一幅畫上,我看到的不是畫家的簽名,而是我的教名,好像它是用來作為我的生日禮物的。然後我看到在兩幅畫的前麵有一張簽條,說明還可以買到更便宜的畫。(我於是模糊地看到自己睡在樓梯上的**)由於遺精感到潮濕而醒轉過來。

解 釋——在做夢的當天晚上夢者去到一個書店裏,在他等待招呼時,他看到了一些陳列在那裏的圖畫,畫中所表現的題材與夢中的有些相似。他特別喜歡其中一幅小畫,於是上前去看畫家的姓名,但感到它很陌生。

當晚稍遲,當他和幾個朋友在一起時,他聽到一個有關波希米亞女仆的故事,她誇口說她的私生子是在“樓梯上做好的”。夢者詢問了這件頗為不尋常事情的細節,知道這個女仆和她的情人一道回到她父母的家中,那兒沒有他們可以幽會的機會,那男子在激動之中,就在樓梯上和她偷了情。夢者當時還引用了一個暗指摻假酒的俏皮話,說這個孩子是“地窖樓梯上的葡萄酒”。

“先一天如此多的聯係都堅持要在夢念中浮現出來,夢者毫無困難地就將它們複現了。但是他發現在夢中要利用一段幼兒回憶卻不容易發掘。這樓梯屬於他在兒時度過了大部分時間的老屋,特別是他在那裏初次意識到了性的問題。他常常在樓梯上玩耍,常常騎在樓梯扶手上滑下來——這給予了他性感。在夢中,他也是以最快的速度衝下樓梯——如此之快。根據他自己的說法,他雙腳根本沒有落在梯級上,而是像人們所說的那樣,“飛”下了樓梯。如果把幼兒經驗考慮在內,夢的開始部分就似乎代表著性興奮因素。但是夢者也常與鄰居家的兒童在這同一樓梯上和相鄰的屋內進行過帶有性色彩的嬉戲,並且與在夢中同樣的方式滿足了他的欲望。

“如果我們記得對性象征作用的研究已經證明樓梯和上樓在夢中幾乎總是代表**,這個夢就變得非常明顯了。它的動機力量,已經由它的結果表現出來——遺精,實際上是一種純粹的力比多性質。夢者的性興奮在睡夢中被喚醒,這在夢中可由他衝下樓梯表現出來。基於兒童時期的嬉戲中所引發的性興奮的施虐狂元素,由對女孩的追逐和製伏她表現了出來。力比多興奮的不斷加強並迫切要求性動作——在夢中表現為捉住小女孩並把她帶到樓梯中央。截至現在為止,夢中的性欲都是象征性的,凡是沒有經驗的釋夢者都不大容易理解。但鑒於力比多興奮的強度,這一類象征的滿足還不足以保證睡眠的休息。性的興奮導致性欲**,由此表明整個樓梯象征代表**這一事實。弗洛伊德認為利用上樓梯作為**象征的理由之一是二者動作的節奏性質,這個夢特別清楚地證實了這一點:因為夢者特別說明,這個夢的最明確元素就是性行為以及它的上上下下動作的節奏。

“關於那兩幅圖畫,我必須補充幾句,兩幅畫除了原有意義之外,還有一層作為Weibsbilder(4)的象征意義。此處一幅大畫和一幅小畫明顯地代表夢中一個大(成年)女人和一個小女孩。還有更便宜的畫則引向娼妓情結。另一方麵,小畫上出現的夢者教名和作為他生日禮物的想法則暗示著父母情結(在樓梯上做好的=因**而懷孕)。

“在最後不清楚的情景中,夢者看到自己躺在樓梯上的**,而且有種潮濕的感覺,似乎指返回比幼兒**還要早的兒童期,它的原型有些類似於尿床的快感。”

(八)變相的樓梯夢

我的一位病人由於患嚴重的神經症而嚴格地禁止其性欲,他的(潛意識)幻象都集中在他母親身上,反複夢見和他的母親一道上樓。我有一次對他說,適當的**比他的強迫性自製可能還無害些。他於是做了如下的夢:

他的鋼琴教師責備他荒廢了鋼琴練習,責備他沒有彈奏莫斯切爾斯的練習曲和克萊蒙特的高蹈派練習曲。

他以一種評論的方式指出“鋼琴練習曲”也是一種“階梯”,琴鍵本身就是一座樓梯,因為它包含著音階(梯狀物)。

我們可以說,沒有任何一組觀念不能代表性事實和性欲望。

(九)真實的感覺和重複的表現

一個現年三十五歲的男子報道了一個他記得很清楚而且可以肯定是四歲時做的一個夢。負責他父親遺囑的律師——他三歲時父親便已去世——給他帶來了兩個大梨。他把一個拿來吃了,把另一個放在臥室的窗台上。醒後他堅持夢見的是事實,頑固地向他母親要第二隻梨,並堅持認為它放在窗台上。他的母親對此感到好笑。

分 析——律師是一位樂觀的老紳士。夢者似乎記得他確實曾經買過一些梨子。窗台則與夢中所見無異。除了不久前母親曾告訴過他一個夢外,其他發生過的事情都與它毫無關係。母親夢見有兩隻鳥蹲在她的頭上,她問自己它們什麽時候會飛走:它們並沒有飛走,而且其中一隻還飛到她的嘴邊進行吸吮。

夢者在聯想上的失敗使我們不得不嚐試用象征替代物進行解釋。兩個梨是她母親曾經給他哺育的兩個**;窗台是她胸部形成的凸出物——像房屋夢裏的陽台。他醒過來之後的真實感是有道理的,因為他的母親確曾給他哺乳,而且哺乳的時間事實上遠遠超出平常哺乳的時間,所以他母親的**仍對他有用。這個夢應當解釋為“母親,請把我過去經常吸奶的**再給我吧”。“過去”代表他吃的第一個梨。“再”表示他對另一個的渴望。一個動作在時間上的重複,在夢中總是用數目的多次性予以表現。

當然,象征性居然在一個四歲兒童的夢中起作用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但這卻是規律而並非例外。我們可以肯定,夢者從一開始做夢起就能使用象征了。

一位二十七歲的婦女提供的下述未受影響的回憶表明,在很早的時候她就已在夢外和在夢中的生活中使用象征符號了。正當她三歲半的時候,她的保姆帶著她和比她小十一個月的弟弟以及介乎他們二人年齡之間的表妹一同去上廁所,等解完手之後再去散步。由於是老大,她坐在便桶上,其餘兩人則用便盆。她問她的表妹:“你也有一個錢袋嗎?”她的表妹回答說:“是的,我也有一個錢袋。”保姆聽了她們的談話,覺得非常有趣,把聽到的話告訴孩子們的母親,卻遭到了一頓狠狠的訓斥。

我將在此插入一個夢(阿爾弗雷德·羅比澤克1912年的一篇論文所載),在這個夢中,那些經過精心選擇的象征作用隻要夢者稍加幫助,就可以得到解釋。

(十)正常人夢中的象征問題

精神分析反對者經常提出,最近又為哈夫洛克·埃利斯所強調的一個反對理由,認為夢的象征或許隻是神經症患者的精神產物,不可能發生在正常人身上。但是精神分析研究卻發現,在正常人和神經症患者生活之間隻有量的差異,卻沒有本質的差別;而且確實在夢的分析中,發現那些被壓抑的情結在正常人和病人心中都同樣進行活動,表明在他們的機製和他們的象征中都完全相同。健康人的那些天真自然的夢比起神經症患者的夢來,它所包含的內容確實要簡單得多,意義較為清晰,象征也比較具體;因為在神經症患者身上,由於稽查作用更為嚴格,夢的化裝更為廣泛,其象征作用可能表現得模糊而難以解釋了。下麵記錄的夢就可以證明這一事實。有一個女孩做了一個夢,她並沒有患神經症,隻是性格有些拘謹,有些保守。和她的交談中我知道她已經訂婚,隻是在她的婚姻中存在著某些困難致使婚期延誤了下來。她親口告訴了我下麵這個夢:

我在桌子的中央布置了慶祝生日的花朵。在回答我的一個問題時她告訴我,在夢中她似乎是在自己家裏(她現在並沒住在那裏),而且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這個“通俗的”象征使我無須幫助就能解釋這個夢。這是她想做新娘的願望。那桌子和它裝飾了花的中央部分象征著她本人和她的**;她所表現的是已經完成了對未來的願望,因為她的思想已經為要生一個孩子所占據,所以她以為自己結婚已經很久了。

我向她指出“桌子的‘中央’”是一個非同一般的表示(她同意了),但我當然不好直接詢問這一點。我小心翼翼地避開不去暗示她這個象征的意義,隻是問她對夢中的各個部分產生了些什麽聯想。在分析過程中由於對解釋發生興趣,她的拘謹消失了,更由於對話的嚴肅性,她也表現出一種坦然的態度。

當我問她它們到底是些什麽花時,她開始的回答是“是些貴重的花,人們必須為它們付出代價的”,然後又說,“它們是山穀中的百合、紫羅蘭和石竹花或麝香石竹”。我說“百合”這個詞在夢中通常象征著貞潔,她證實了這個看法,因為她對“百合”的聯想是“純潔”。“山穀”通常在夢中是女性的象征;所以在夢的象征作用中,這兩個象征在英文花的名稱的偶然結合中強調了她的貞操之可貴——貴重的花,人們必須為它們付出代價的——而且表示出她期望她的丈夫能知道如何珍惜它的價值。還可以看出,“貴重的花,等等”這句話在三個不同的花的象征情況中各有不同的意義。

從表麵上看,“紫羅蘭”是無性的;但是在我看來,我敢大膽地認為在潛意識環節中這個詞可以追溯到法文vio(強奸)一詞的秘密意義。令我驚奇的是,夢者產生了英語Vio1ate一詞的聯想,夢利用了Violete和Violate這兩個詞之間的相似性這一極大的機會——它們僅在最後音節的發音重點上有所不同——以便用“花的語言”來表達夢者對“奸汙處女的暴力”(Violence of defloration另一個利用花的象征化的詞)的想法,也可能用它來表現她的受虐欲的性格特點。這是個非常美麗的通過“詞橋”為途徑以到達潛意識的例子。“人們必須為之付出代價”意思是指,要作為妻子和母親,甚至必須付出自己的生命為代價。

在聯係到“石竹花”時,她繼續稱之為“麝香石竹”,我想到的是這個詞與carnal(肉體的)之間的聯係,但是夢者的聯想卻是colour(顏色)。她又補充說,“石竹花”是她的未婚夫送給她的次數和數量最多的花。在談話結尾時,她突然坦白承認她所講的都不是真話,她所想到的並不是“顏色”而是“肉體化”(incarnation)——這正是我所期望的那個詞。順便說一句,“顏色”本身也並不是一個非常遙遠的聯想,也是受carnation(肉色)的意義決定的——也就是說,由同一情結所決定的。這種坦率性的缺乏正說明了在這一點上正是阻力最大的地方,同時也是象征表示最為清晰,是力比多和其壓抑之間在有關**這個主題上鬥爭最為激烈的地方。夢者對她的未婚夫經常送她這種花的評論,不僅意味著carnation一詞的雙重意義,而且也暗指夢中**的意義。她從現實生活中獲得的在夢中表現為花作為禮物這一刺激因素,被用來表示性的禮物的交換。她奉獻的禮物是貞操,而期望得到的回報則是感情豐富的**。在這一點上,“貴重的花,人們必須為它們付出代價的”這些話也必定具有字麵上的經濟價值——因此在這個夢中,花的象征包括了女性貞操、男性,以及對暴力強奸的隱喻。在這一聯係中,值得指出來的是,以花作為性的象征在其他方麵極為常見,盛開的花朵是植物的性器官,因之用以象征人的性器官。情人之間以花作為禮物很可能就有這種潛意識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