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舉消滅王世充、竇建德
“父王,好消息,”單雄信高興地自宮外衝進來,直嚷著說,“竇建德已經答應派兵來援助我們了。”
王世充聽到這個消息後,悄悄地鬆了口氣,安心了不少。王世充在洛陽城內被圍了近半年,一直無法衝出重圍,糧道又被截,眼見糧食一天天減少,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與唐軍的幾場戰爭都是損兵又折將,他快無法支撐下去了。現在竇建德既然肯出兵相助,他決定立刻帶所有的士兵去和唐軍一決生死。
“等援軍來了再攻打,不是更好嗎?”單雄信不解地問。
“咱們的糧食快吃光了,不能再耗著幹等,既有外援,唐軍設在邊界的幾路軍一定不敢亂動,就趁這個機會衝去和李世民決一死戰。”王世充一想到現在淒慘的局麵,不禁怒火中燒。
城外的唐軍還沒來得及做任何的準備,城門已經打開,幾萬名大軍以排山倒海的威勢邊衝邊喊,向他們攻去。
這幾個月唐軍在洛陽城外,一直沒遇到大的戰役,日子一久,士氣就逐漸消沉,防備也漸漸鬆懈了。對突然發生的襲擊,大部分的士兵一時都手足無措,亂了方寸,不知該如何應付才好。
幸虧李世民臨危不亂,指揮若定,手下的勇將也發揮了最大的威力,殺了許多衝鋒上來的敵軍,這樣才勉強穩住了陣腳。可是,王世充已衝破重圍,直往浴口奔去。
“不要泄氣,”李世民自信又堅定地向軍隊喊道,“賊子被咱們困得受不了啦,所以才會拚死命衝出來。雖然他們現在已經跑走了,但我們還是可以把他們追回來,今天非擒住他們不可。”
“屈突通,你率5000 步兵先過河追趕,我再從後麵夾擊。”李世民派屈突通帶兵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此人不久前才從王世充那邊投降過來,一心急著立功。而程咬金、秦叔寶、羅成等人和王世充都有前恩舊情,要他們去截攔怕會一時心軟放過王世充,當然沒有屈突通來得穩當。
屈突通一接到軍令,立即率5000 名步兵全力去追趕,沒多久就追上了鄭軍。王世充的軍隊也受過精良的訓練,其中以“排槊兵”陣式最為厲害。
鄭軍一看追兵趕到,立刻分排拿槊排好迎敵陣勢,一個個拿槊的士兵站成一長列,排成好幾十列。屈突通毫不畏懼,領著5000 雄兵在列陣中橫衝直撞,猛殺一氣。
那些拿槊士兵也十分了得,被衝散了就立刻恢複陣形,有人倒下就立刻有新人補位,若不是有後援趕到,縱使有再多的兵也會被累垮的。
一陣悠揚的“秦王破陣樂”傳來,隻見李世民率著大隊騎兵從後麵趕來夾擊。
“衝!”千軍萬馬在一聲令下後向前衝去,呐喊聲震天動地,幾百名士兵被馬匹衝散倒地,好不容易站起來,大隊軍馬又衝了過來。這一來一往再加上屈突通的5000步兵趁機攻擊,不到幾個時辰,王世充的幾萬名大軍所剩無幾,他隻好連忙帶著殘兵敗將逃回洛陽城去。
遍野都是士兵們的屍體,血把河水都染紅了。“多可怕的戰爭啊!”李世民悲歎,“這些昏昧的人到底要哪一天才能清醒?天下到哪一天才能太平啊?”
“秦王,我們要不要衝進洛陽城?”尉遲敬德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不必了,王世充再也無力反擊了,”李世民搖搖頭,“我們還是繼續圍城,等他糧食耗盡,自然就會出來投降的,他今天傷亡慘重,我看是拖不了多久了。”
又過了十幾天,王世充還是沒有投降,唐軍的軍心卻開始**了。
“為什麽圍了七八個月,還不能取勝?”
“聽說洛陽城裏囤積的糧食可吃幾十年呢,咱們在這簡直是等死啊。”
“聽說王世充逃進洛陽後,開始研究更威猛的陣式,哪一天再衝出來,我們可就……”這一類的流言開始在士兵中傳開,最後連將領的信心都漸漸動搖了。
“秦王,我看還是放棄洛陽吧。”總兵劉弘基絕望地說,“新都固若金湯,我們是絕對沒法子攻進去的。”
“是啊,秦王,我覺得士氣逐漸低沉了,再不班師回長安,恐怕會吃敗仗,軍隊都難以保全。”另一名將領也擔憂地說。
眼看勝利即將來臨,這些沒有遠見的人卻主張退兵回京師,李世民越想越不是滋味,就板著臉冷冷地說:“除了洛陽城以外,王世充其他的郡縣都投降了。洛陽城如果真那麽了得的話,那些人為什麽要降?”
李世民頓了頓,又說:“再說,當初他占州據縣我都不怕,何況現在隻有一座孤城,眼看就要成功了,為什麽要放棄?”
“可是……”還有人想力爭。
“不要再可是了,再有人提退兵回京師的話,就先把他拖出斬了。”李世民斬釘截鐵地表示,這樣流言才慢慢得以平息。
其實這個時候,不但前方的將士信心動搖,在長安宮中等待捷報的唐高祖也憂心忡忡。
“為什麽攻東都這麽久都攻不下來?”
“聽說王世充很狡猾,詭計多端,他女婿的武藝也十分了得,我看秦王的攻勢隻怕受阻了。”朝中的臣子連忙將自己的推論報告上去。
“我想也是如此,”唐高祖點點頭,“快下詔給秦王,要他不必強取,如果情勢困難,趕快班師回京師來。”
李世民接到這命令後隻得派人回京師將詳細的情形報告給唐高祖,這才使唐高祖打消了要李世民回京的念頭。
正當李世民努力平息部下班師回朝的念頭時,竇建德率領的幾十萬援鄭大軍水陸並進浩浩****來到了河南。
占據河北的竇建德實力十分雄厚,他為人奸猾、心懷叵測。當初王世充向他求援的時候,他一口答應但並沒有出兵,因為他想在王世充和李世民相爭時坐收漁人之利。直到聽到王世充大軍慘敗被圍困洛陽的消息後,他認為時機已到,才命軍隊前往支援。
“秦王,竇建德的大軍已把管州(今河南鄭州)、滎陽等州縣搶去了,我軍派到那兒的兵力太弱,不是他們的對手。”唐軍將領來報告失敗的消息。
“去請參謀們來,我們立即召開軍事會議。”李世民毫不慌亂地吩咐下去。
李世民首先把當前的局勢給眾人闡述了一遍,這次圍攻洛陽耗費了不少時間,眼看王世充就要支撐不住出來投降了,他們都沒想到會殺出一路援軍來。
“剛剛我收到竇建德送來的最後通牒,要我立即班師回長安,將王世充舊有的屬地歸還給他,這樣他就可以不來攻打我們,諸位認為該如何呢?”李世民向部下詢問道。
“我主張先退到新安,再乘敵人不注意時偷襲。”封倫、屈突通嚷著說。
“我不讚成,”薛攸說,“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從主動轉為被動了?現在王世充不敢輕舉妄動,是因為缺乏糧食,如果我們退走,他肯定會趁機補足糧食。若是他們兩軍一會合,實力自然大增,竇建德又可從河北運糧食過來,到那時他們的力量就勝過我們啦!”
“可不是嘛!”另一位將領也站起來發言,“你們忘了上回他那排槊兵的威力,這一回隻要他們提防後麵夾擊,我們可就不易得勝了。”
“所以我主張既圍洛陽,又迎戰竇建德。”薛攸堅持他的看法。
“我還是覺得該退守。”
“不,不能退。”
兩派人展開激烈的辯論,李世民聽著兩邊的爭論,考慮了一會兒,站起來說:“主張退守的固然是兵家讚揚的穩紮穩打的方法,但對目前的情勢並不適合。薛攸說得對,等他們兩軍會合實力增強,士氣必然大增,哪還會有機會讓我們去突襲呢?所以,我決定留一半人馬給屈突通。你和齊王一起合作,繼續圍住洛陽城;我帶兵連夜趕到虎牢(原是武牢,武周後改為虎牢),去給竇家軍一個措手不及。”
虎牢是一個極其險峻的關卡,隻要先占住這個地方就占據了有利地位,再強盛的兵力也休想攻入了。
李世民敏銳的判斷力使得他比竇建德早一天到達虎牢,搶得這個有利地形是李世民贏得這一場戰役的主要因素。
到達虎牢紮營之後,李世民就急忙帶著李勣、程咬金、秦叔寶等人率領500 名騎兵,悄悄地出城朝竇建德軍營去打探虛實。他們一邊走一邊設埋伏,身邊隻剩下4名衛兵時碰到了敵軍的巡邏兵。
“什麽人?”
“秦王李世民。”
巡邏兵一聽愣住了,當他們醒悟過來,李世民已發箭射倒對方領頭的將領,剩下幾人立刻跑回去搬救兵。
竇建德一聽李世民就帶著四五個人,立即派數千名騎兵追擊。李世民看到追來的騎兵,立刻拍馬朝營地奔去,估計敵軍快接近自己時,他立刻緊急勒馬,轉身就射出好幾箭。這個舉動大出敵軍意料,他們來不及抵擋,更來不及反擊,就被射翻了好幾人。
李世民越戰越興奮,忍不住又回頭射了好幾箭,就這樣連續幾次,把怒火正旺一心想捉住他的敵軍毫無防範地誘入自己的埋伏圈。
敵軍發現埋伏的人並不多,仍舊往前直衝,誰想到埋伏是一個接著一個。最後,程咬金、秦叔寶等猛然殺出,把那群敵軍打得亂了陣腳到處亂竄,500 多人竟將近6000 名敵軍打得潰不成軍。
“痛快,痛快!今天算是看到了咱們秦王的真本事!”
程咬金一回營就四處叫嚷著。
“確實了得,之前打了那麽多勝仗,沒有一場能勝過今天這一場,真漂亮!”李勣和秦叔寶也在旁邊高興地說笑。
“今天不過是小試鋒芒,之後會讓你們更過癮的。”李世民平靜地告訴他們。
原來李世民已經派王君廓領了1000 多名騎兵到竇建德的糧道上打遊擊,沒多久,一車車自河北運來的糧草就堆在虎牢的穀倉中,唐軍的士氣更加高昂了。
竇建德在營中踱著方步,軍師在一旁勸說他退兵。
因為唐高祖並沒有派兵攻打竇建德的夏國,兩國算是無冤無仇,沒有必要因為王世充來蹚渾水。
虎牢那地方自古以來就是一人把守萬人難攻的雄關。現在竇軍的糧草一再地被截,再拖下去情勢對他們就非常不利了。軍師一條條地向竇建德分析著。
竇建德的軍隊現在是進退兩難。他攻不下已經被李世民大將占領的虎牢關,若是退兵又怕天下的人都會嘲笑他。竇建德一時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就這樣,兩軍對峙了4 個月後,竇建德實在忍耐不住,他決定傾巢而出決一死戰。
浩浩****的夏軍沿著虎牢關城牆,一字排開,竟長達20 多裏。站在城牆上往下望,隻看到旌旗蔽空,黑壓壓一長排望不到頭的人牆。不少唐軍看到這陣勢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臉色變得慘白。
“大王,這麽多的敵軍,我們抵擋得了嗎?”李世民的部下憂心忡忡地問。
李世民鎮定地告訴部將這場戰役一定會贏,他給部下分析了幾點原因:“竇建德沒經曆過大場麵的戰爭,現在是一決生死的時候,他還任由部將在那敲鑼打鼓吵鬧不休,可見這支軍隊的軍紀不嚴、素質不高。竇軍的這個列陣緊靠著城牆,連個緩衝的餘地都不留,可見他一點兒都沒把我們瞧在眼裏,以為我一見這場麵就會被嚇住了,他這種輕敵的態度就足以使他一敗塗地了。”
那時雖是初夏,驕陽炙熱的威力卻不可小覷。竇建德的軍隊一大早就到虎牢布陣,可是無論他們怎麽挑戰、辱罵,城裏的唐軍都不應不理。可憐這幾十萬大軍從早上直站到中午,個個汗流浹背,又饑又渴,有的甚至不支倒地。
竇建德不得已隻好下令收兵,李世民卻不給竇軍回營休息的機會,他趁著竇建德大軍人困馬乏,下令猛攻。
李世民親自領著一隊人馬直衝竇建德所在營地,竇建德手下大將沒有抵抗隻顧四處逃命,竇軍指揮中心一片混亂。
竇軍將士一看中心大營已被摧毀,個個都驚慌失措,丟盔棄甲。這一戰僅是俘虜就有5 萬人。竇建德一看大事不妙,急忙逃往牛口渚,不料被緊追而來的唐將捕獲。
他用財寶高官**捕捉到他的軍官,卻沒人理會他。
當晚在大營舉行慶功宴,李世民忍不住跑到竇建德麵前大吼說:“我打王世充,你跑來湊什麽熱鬧?”
竇建德蹙著眉苦著臉說:“我想替你省麻煩嘛!省得你日後還要上河北一趟,倒不如自己送上門來方便些。”
李世民一聽哈哈大笑,覺得竇建德倒是挺痛快的。
大軍押著竇建德及竇軍俘虜浩浩****地回到洛陽城外。王世充一看,知道大勢已去,就穿著白衣,帶著家屬和3000 多名兵將出城投降。
這一場戰役從唐武德三年(620 年)七月一直打到武德四年(621 年)五月,唐軍將河南、河北收入版圖,從此黃河流域歸唐管轄。
黃河流域一統一,唐室的基業就穩固了。李世民望著這群和他出生入死患難與共的部下,心中暗想回去後一定請父皇給他們加官晉爵。
六月初,身披黃金甲的秦王李世民和一個個威武雄壯的將士到了長安城外,李世民吩咐將士們把收繳來的裝有金銀珠寶的箱子打開。
在陽光的照耀下,一車車、一箱箱珠寶財物放射出耀眼的光芒,車後還押著王世充、竇建德這兩名俘虜,官道兩旁出城迎接的百姓大聲歡呼,情緒激昂地敲打凱旋的鼓聲。
凱旋的軍隊先到太廟祭祀祖先,然後將俘虜和財物獻給唐高祖。唐高祖欣慰地看著自己益發威武俊朗的二兒子,由衷地稱讚了一番。
李世民呈給唐高祖一本簿子,告訴父親裏麵都是平王世充、竇建德大軍立功的人名,請求唐高祖論功行賞,唐高祖立刻答應了。於是,唐高祖加封秦王為天策上將,李勣為英國公,秦叔寶封護國公,羅成封越國公,程咬金、尉遲敬德封總管……個個有賞,人人加官晉爵,秦王府中的部將都高興得不得了,一年來東征西討、馳騁疆場的辛勞,都被勝利的喜悅衝淡了。
李世民不愧為一流的統帥,他一舉平定王世充、竇建德大軍,統一了中原地區,為唐朝的基業打下堅實的基礎。在戰爭中,他為唐朝招攬了眾多軍事人才,對唐朝的深遠發展極為有利。自此,在中原地區幾乎沒有可以作亂的勢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