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訓

第十訓

唯唯終於趕上神威的腳步是在附近小鎮上唯一的一家餐館,依大胃王平時的習慣早該餓肚子了,她不用多想也猜到他是在那裏。

大概是因為夜兔都很能吃,餐館生意很火,僅有的一名服務員被呼來喝去好不忙碌。唯唯的眼角瞥到神威正坐在靠窗位置,急忙走了過去。

“抱歉,今早準備的包子沒了……你要吃什麽,今天我請客。”

遠本憂鬱狀看著窗外的男孩回過頭看了渾身狼狽的女孩一眼,也不問她去了哪裏,兀自微笑著開口。

“你知道鳳仙大人要去地球的事情吧?”

唯唯眨了眨眼。

她當然知道,就因為知道她才會那麽堅持要待在鳳仙的城堡一步也不敢離開,不僅為了想完成麻衣子的遺願,更多的是想對自己有個交待。

唯唯沒有父母,有記憶以來她就生活在這個星球上,過著饑餓,貧窮,日複一日艱難的日子。然後遇到那個奇怪的地球女人,她不再害怕饑餓,卻越來越害怕死亡。她想去地球,想要去印證女人所說的話,想要去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地方。於是她們相約一起回到地球,女人卻先自己很多步死了,還是以那樣荒涼的方式。

被無端拋棄的滋味並不好受。

唯唯想,她其實是很有理由憎恨那個女人的。

倘使沒有感受過溫暖,她這一生都不會有任何祈求,但一旦感受過一次就難以忘懷,也越發不能承受這個星球的冰冷。

她渴望陽光,比因為缺乏陽光而死的女人更加饑渴,那是一種來自心底的仰望。

“我知道這件事。”她朝神威點了點頭,看到男孩似笑非笑的眸子,她不期然想起神樂哀戚的眼神,明明決定了不要去插手的,卻忽然頭腦發熱般地開了口。

“呐,呆毛威,你喜歡太陽嗎?”

“那是什麽?”前方的人忽然扯了扯嘴皮,露出一抹近乎威脅的笑意,“夜兔是被太陽討厭的一族,你不會不知道吧?”

“到底是太陽討厭夜兔,還是夜兔的內心太黑暗,遇到陽光就會消失呢?”

唯唯自己都覺得這是個找抽的問題,至少麻衣子活著的時候曾一再警告她不要在夜兔跟前提起這樣的話,而奇怪的是神威竟然沒有生氣,他隻是忽然用一種陌生的目光看著唯唯。

與神樂相似的眸子,氣勢卻完全不同,唯唯被他看的心裏發毛,忍不住往後靠了靠。

“我沒興趣。”似乎覺得戲弄夠了,神威終於緩緩開口,低下頭看著手中的杯子,凜冽的眼神悉數被映照在杯中水麵上。

“太陽什麽的,我沒興趣,我隻想和厲害的家夥打架而已。”這是屬於夜兔的本能,也是他所有生存的目的。

“廚娘小姐是遇到了什麽人,又產生什麽奇怪的聯想了吧?”

“可是我很喜歡。”女孩卻像是受了什麽刺激般不肯結束關於陽光的話題,她直起身看向神威,雙眼卻沒有焦點,似乎是陷入回憶中喃喃自語起來。

“我……想去麻衣子成長的那片土地,想去感受距離太陽最近的那個國家,我想知道豆奶粉是什麽樣的東西,想知道……地球人都生得什麽模樣……”

話說了一半忽然怔住了,唯唯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從內心裏渴望著地球,不是她總是掛在嘴邊的要達成麻衣子的心願,而是真真正正屬於她自己的願望。

想去地球。

“所以你才會自己跑來找鳳仙大人?”神威向來敏銳,注意到唯唯露出被說中的表情,他越發笑得和煦,眼睛都眯在一起,“真是可悲呢……”

神威並不討厭唯唯,相反他認為即使弱得要死也能有一技之長養活自己的人並不能算純粹的弱者,畢竟很多地方他是要仰賴眼前的少女,隻是單純覺得她一味向往陽光的想法委實可笑又可悲。

是的,可悲。

夜兔是被陽光討厭的民族,所以才要從他手裏奪走母親。

“來了,您點的烤全羊,這是昨天剛從地球運過來的活羊,現殺的,請慢用。”

粗獷的聲音打斷了唯唯急欲出口的辯駁,注意到神威已經開始大吃,似乎剛才的話也隻是隨意說出口的,她不由低下頭歎了口氣。

來送飯的人是個典型的夜兔彪形大漢,因為飯店生意不錯經常能見到各色各樣的人物,對傳說中的鳳仙的少年弟子早已有所耳聞。倒不是因為神威相貌氣質多出眾,而是少年總是笑盈盈的模樣早已深入人心,那人走過來看看神威又看看唯唯。

神威沒理會他的打量,兀自低頭猛啃起來,倒是唯唯覺得那人的眼光很不舒服,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手臂,看到那人終於轉身離開,她小心地朝前傾身湊過去。

“這家店感覺怪怪的……”她說的很小聲,本以為正大吃的人不會在意她說了什麽,神威卻頭也沒抬地從啃肉的縫隙吐出幾個字。

“真虧你能發現呢。”

“哈?”唯唯詫異地抬起頭,順手摸起眼前的杯子想喝口水壓壓驚,入口的澀味讓味蕾向來挑剔的女孩立刻噴了出去。

神威反應迅速地抱著烤全羊往一旁挪了挪。

“這水了下了藥!”注意到周圍的人朝他們投來奇怪的注視,她急忙小聲道,因為憤怒而臉頰微微有些泛紅,“而且是最劣質的迷藥,我前年做出來的那種都比這個好!”

她的關注點似乎永遠很奇怪……神威淡定地咽下最後一口肉,順手將手中的骨頭朝唯唯的方向一丟,少女悉心愛護的馬尾立刻遭罪,唯唯捂住腦袋憤怒的瞪了他一眼,頗有些想要炸毛的先兆。

“你幹嘛?!”

“剛誇你兩句立刻又犯傻了呢,廚娘小姐。”神威忽然拍桌而起,抬腳朝唯唯的方向踢了過去,女孩急忙抱住腦袋縮到桌子底下。前方傳來打鬥的聲響,她抬起頭,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何時他們已經被飯店的人包圍了。

“怎麽回事?”唯唯瞪圓了眼,這是什麽神展開?

“哼,老子就知道是鳳仙那老家夥派你來的!”先前送飯的那個夜兔一改恭敬的態度,眼神變得頗為狠戾,“他夜王勢力大又怎麽樣,老子的地盤憑什麽要讓出去?!”

“恩……這種事情你和我說有沒什麽用呢。”神威倒是心情良好,一邊動了動筋骨一邊笑了笑,“鳳仙大人隻告訴我到了這裏可以隨心所欲地戰鬥而已,我對地盤啊錢什麽的都不在意,隻是想和很強的家夥打架。嘛,也不過如此。”

“哼,真是和傳聞一樣囂張的小子!”那人倒是也不廢話,飯店裏其餘的夜兔也跟著戒備起來。

原來雙方都是有準備的……無辜的廚娘抱住腦袋瑟縮在桌子底下,滿腦子隻想著如何從這裏逃生,卻忽然被人一把拎了出來。

“喂!放開我頭發啊混蛋!”心愛的馬尾再度遭罪,唯唯毫不猶豫地叫嚷起來,一邊張牙舞爪的去撓膽敢挾持她的人。

一切試圖傷害她頭發的行為都是犯罪……額,神威不算。

“這是什麽意思?”神威眯起眼,嘴角的笑容越發諷刺,“這麽多人一起也沒有勝算,所以想要靠人質?不過真不巧那家夥沒有做人質的資格呢。”

說到這裏,他的眼神閃過一抹毫不遲疑的陰冷。

“而且打到盡興的時候,我可能會連人質都一起殺了。”

即使早已料到過這樣的場麵,唯唯心頭難免有些不爽。分明這家夥吃了她那麽多次的包子,分明她好幾次幫他療傷洗衣服還補衣服,被欺壓了那麽久換來這樣一句無關痛癢的說辭,是誰心裏都不會好受的。

對,隻是這樣而已。

唯唯搖搖頭甩去突來的沮喪情緒,一手從腦門上摸出幾根用來固定頭發的銀針,心頭不由一喜。

她就知道天無絕人之路。

“哈哈,少騙人了,你是為了這個小廚娘才拜在鳳仙門下的事我們早調查清楚了。”拎著唯唯的那人得意的笑出聲來,“果然不愧是星海坊主的兒子,咱們夜兔多少年沒出過這樣的……”癡情種。

那人的話戛然而止,剛拔出銀針的唯唯忽然掉到地上,女孩渾身酸痛的翻身而起,正要開口罵人,卻忽然感到溫熱的**順著發滾滾而下,迅速遮住了她的視線。

血。

即便是看慣了的色彩,以這樣驚悚的方式遮住了她的五官,廚娘頓時一僵,幾乎立即就要尖叫出聲,卻忽然聽到神威愈發陰冷的聲音。

“都說了不是的。”少年依舊維持著淺笑盈盈的模樣,將手從那人的心髒處抽出,伸出舌頭舔了舔手上沾染的血跡,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平靜,像是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還有呢,我,很討厭有人提到那個老家夥。”

已經死亡的人立即倒在唯唯身旁的血泊裏,女孩隻覺得眼前和腦海都隻剩下一片血紅,下一刻便忽然昏了過去。

“砰砰砰!”

接連的聲響來自被外力衝破的窗戶,飯店裏的人齊齊朝外看去,隻看到一個穿著黑衣的小女孩迅速衝進來的身影。

她的動作很流暢迅速,看也沒看屋內的眾人,兀自抱起唯唯朝外衝出去,和神威擦肩而過的時候似乎喊了些什麽,男孩隻聽到“哥哥”兩字,眼神微微閃了下。

“現在好了。”待女孩迅速從眾人麵前消失,他抬起頭看了看屋內的眾人,依舊維持微笑的模樣,“礙事的家夥都不在了,你們要一起上也可以哦。”

是了,那個有著奇怪夢想的小廚娘走了,這裏是獨屬於他的戰場。

這才是他的歸宿。

尼桑還不知道唯唯是什麽物種所以覺得喜歡陽光的夜兔都是找shi【毛

尼桑不會變成癡情種的,無關戰鬥的時候他還是相當冷靜的,可是被教育得三觀不正的廚娘其實心底還是有那麽點少女心的,於是矛盾漸漸拉開啦【泥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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