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輩修士當以慈碑為懷
懸停在雲層下的極光7號默默注視著戰場，從高空俯瞰，就像一群群小小的螞蟻在爭奪食物。
而在戰場之外的角落，剛剛抵達森林公園西邊的第二聯軍在達林的帶領下發起衝鋒，這些貓貓率領身後數千名武裝到牙齒的精銳傭兵狠狠的捅了老菠蘿的屁股。
在她們的東南方，一群綠油油的巨人剛剛結束和天牛軍的血戰，無數巨人高舉凹凸的防爆門或路燈之類的奇怪武器，歡呼許久都未曾享受過的勝利。
逃亡多年的乞活軍還是第一次戰勝自己的仇人，在變異體的幫助下。
食物不但好吃，還很可愛。
“坐標41.3325，39.8288，向右扭動到第56刻位，從這個位置扔下去，你可以讓大部分人見識一下什麽叫天降神兵，前提是你得跳傘下去指揮。”
剛剛從鐵蛋肚子中將那枚艾比警長送給他的小禮物拿在手裏，南富貴詫異的看了對方一眼。
好家夥，你比我還熟？！
“好奇？”
“是鐵蛋比較好奇，你看它顏文字都被你嚇出來了。”
鐵蛋：“(っ°°;)っ”
“你手上拿的是PAC中級信標，白色，代表這是中級量子信標，最多讓一個中隊的高級合成人戰士快速抵達戰場。
向右扭是因為PAC隻會在戰術襲擊中使用，數字56象征團結，力量，和信仰。
至於這個坐標...純粹是因為視野比較好，可以讓大部分人都看見。”
“你在回避重點，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沉默了幾秒鍾，齊夢晨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在做什麽決定。
“重新認識一下，PAC第51軍7師指戰員張世國是我曾祖父，嗯...就是那個...”
本來說到這還挺驕傲，不過齊夢晨忽然想起，那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
“就是那個52分鍾讓別人首都改名的？”
“是42分鍾，畢竟這個過程還需要點時間。”
看，她又開始驕傲了。
“等等，你不是姓齊？”
“有問題？”
“呃...我們還是開始吧。”
拍了拍身前飛行員的肩膀，南富貴將那枚信標別在腰間，背上降落傘的他還抽空給對方豎了個大拇指。
“準備開艙，錨定懸浮開啟，風向西南，風力6級。祝好運，達利安英雄。”
“這稱號還行，雖然我不是達利安人，希望有一天你也有機會喊我老板。”
“代我向人之問好！”
看著毫不避諱的飛行員，南富貴還在好奇為什麽，鐵蛋卻伸手把他推了下去。
“指揮官，你的扣...啊哦，編號H114514不是故意的。”
鐵蛋似乎忘記了他沒有手，隻有兩個鉗子一樣的鋼拳。
安全的時候，保鏢最安全。
危險的時候，保鏢最危險。
“鐵！！！蛋！！！”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飛機，南富貴恨不得把鐵蛋的頭敲個稀巴爛。
“你TM完了鐵蛋，看我回去不敲爛你的頭！”
努力緊了緊背後的扣子，南富貴拚命讓身體保持平衡，好讓自己看清腕載電腦上的綠色坐標。
還好極光號配備的是戰前的降落傘...等下，這是不是意味著，這玩意已經好幾百年沒用過了。
超！
想到這裏的南富貴一臉驚喜，這TM也才刺激了，他從來沒受過跳傘訓練，也沒用過這個降落傘。
聽說死亡率接近九成九...
“等等，指揮官好像不會跳傘...”
鐵蛋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鋼拳，反應過來的它看向身前的兩人。
“高度繼續下降，我喊你的時候你在打開，按鈕兩側都有，現在先把信標扔出去，往前扔。”
腕載電腦傳來齊夢晨的聲音，還好他現在還挺冷靜。
努力的把刻度扭到56，被大風吹的快睜不開眼的南富貴用力向前擲出信標。
“很好，信標受重力影響會自行加速，繼續等待高度下降，保持正常呼吸。”
受B級基因藥劑的加持，南富貴身體素質極強，雖然比不上那些合成人，但在人類當中完全可以用超人來形容，除了不會飛。
但不影響他**外穿。
“咚！”
地麵上，隨著信標嘭的一聲嵌在土地裏，白色的信標尾端幾支飛翼緩緩張開，一麵微型紅色旗幟伸向天空。
這是一麵很多年都不曾升起過的旗幟。
那是一個扳手，一個錘子，與一個拳頭相交的圖案。
隨著小旗迎風緩緩飄動，信標中釋放出大量的煙霧，隨後一道衝破天際的紅色光束直插雲霄，硬生生穿透了厚重的放射塵，讓數百公裏外的人都能看見這一奇觀。
遙遠的另一個城市，一個頂著特製卡通倉鼠頭盔，身穿嶄新動力裝甲的人正在樓頂的篝火旁啃著雞腿。
恍然間，他仿佛意識到什麽，茫然的看向遙遠的東方，那片天空除了和這裏一樣的放射塵外，隱隱還有一抹紅色點綴在天上，然後越來越亮，越來越清晰。
“那是...”
類似的情況出現在各地，無數身居高處的人都注意到了東邊出現的奇異景象，而他們口中也反複念叨著同一個名字。
PAC，泛亞洲文明聯合委員會。
“PAC第39裝甲合成中隊，前線指戰員李維向您報到。”
從紅光中被傳送來的每個士兵都穿著嶄新的紅色動力裝甲，仿佛那是什麽大白菜一樣。
不過打過這東西主意的南富貴可太清楚了，這玩意你拿著亞晶人家都不賣，十八手的都不賣。
一屁股摔在地上的南富貴收起這個奇怪的降落傘，這玩意居然還是動力飛翼的，差點讓他臉著地。
“小心，八翼動能降落傘的扣子可不能這樣扣，您可以安穩降落真是命大。”
那名自稱李維的指戰員一把扶起來摔個半死的南富貴，隨後細心的教他怎麽收降落傘，直到看著自己的指揮員整理好衣服後，才重新回到隊列。
四周縹緲的煙霧還沒有散開，列隊的戰士們表情嚴肅的看向前方。
“現在來不及多廢話了，海邊有艘巡洋艦，你們能不能幹掉上麵的人。”
齜牙咧嘴的南富貴指著煙霧外的菠蘿號下令，他從沒學過什麽指揮官口令之類的，畢竟上學的時候軍訓也沒這個內容。
而馬德爾此時正目瞪口呆的看向這裏。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可以確定不是好事，畢竟自己可沒收到什麽等待援軍的命令，而且作為菠蘿教高層，他很確信教內沒有這麽科幻的東西。
如果有，當初圍攻太陽島隻怕早就用了，這種直接將兵力部署到敵人眼皮子底下的東西，他隻在戰前的報紙上看過。
“等下....那TM是PAC的標誌？！快去喊菩薩！”
驚慌失措的馬德爾毫無形象的大吼大叫起來，歡快蹦躂的雙腿像極了遠處山下還在搶位置衝鋒的西克士兵。
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勇氣讓這些烏合之眾圍攻聖火教的，雖然數量確實夠多，艦炮也確實夠強。
看著處於貼地滑行姿態衝鋒的PAC戰士，南富貴現在懷疑馬德爾的電台是不是放著梁靜茹的勇氣。
單方麵射擊持續了十幾分鍾，碩大的巡洋艦很快就被幾十個戰士肅清了甲板，這些PAC的戰士不但每一個都是高級合成人，動力裝甲的輔助更是讓他們的戰鬥力上升了幾個檔次。
用彈無虛發來誇他們都感覺有點侮辱人了。
隨後便是艦船尾部的苦戰，誓死保衛奴隸主的菠蘿教士兵們死守不退，將馬德爾死死護在身後。
不過也僅僅堅持了二十多分鍾而已，因為東南方向的綠巨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遠處船山的防空營地，渡厄菩薩收到消息趕來已經遲了。
他許久都沒有等到遲遲不來的達利安空軍，卻等來了西碼頭被轟炸的消息，以及一路殺來的綠巨人和自己很多年都沒再見過的PAC。
當然，還有自己曾經的師兄弟，撞火菩薩-燕雙鷹。
“撞火，你變了，你的眼中居然有感情。”
渡厄菩薩高舉雙臂，八管轉輪機槍發出嗡鳴的電磁聲，而在他的對麵，卻是很多年未見的撞火菩薩，以及船下正在暴打西克士兵的失敗實驗體們。
大部分PAC戰士配合第二聯軍和剩下的綠巨人們一起捅不知道潰敗，隻知道衝鋒的菠蘿教幾個聯隊們的屁股去了。
其實從這個角度看，這些西克士兵還挺勇敢的，就是不知道那些舞蹈是哪裏學的，莫非是傳承？
南富貴看著被五花大綁的馬德爾.刹帝利，一腳踩在他的臉上，不斷蹭著鞋底的淤泥，看著已經被眾人包圍的菠蘿教‘菩薩’，整條巡洋艦現在就在自己腳下。
海灘經過連續數十天的轟炸，海底的淤泥都被翻了出來，炸死的大小魚到處都是，看來戰後貓貓們可以過來飽餐一頓。
“不是我變了，是時代變了，奴役和戰爭不能給世界帶來希望，隻有文明與和平才可以。時代在進步，而你們卻一直在退步。”
燕雙鷹眼中各色光芒閃爍，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身前粗壯的步槍緩緩上膛，十幾公分長的彈殼從拋彈口‘鐺’的一聲掉落在地上，簡直像炮彈一樣。
“我不會和你們打，我的數據會傳回教壇，冕下也會知道PAC的消息。
希望下次再見，可以見識見識你的撞火神功。背叛了至高聖典的菩薩隻是一個機械合成人罷了，你無法阻止我。阿彌陀佛，願至高的腳下還有你們的匍匐之地。”
李維跟在一邊著看了全程劇情，又看了看自己的腕載電腦，隨後以一個標準的向左轉麵向自己的指揮官。
“指揮官，這個機械合成人的信號有點複雜，但是我可以攔截他的傳輸。”
聲音並不大，李維隻是用了平時說話的音量，並沒有威脅或者炫耀的意思，畢竟一個隻知道聽令的高級合成人也沒這麽多心思。
但是這番話在這個身高三米的機械‘菩薩’耳邊響起，卻是一股**裸的嘲諷和震懾。
太赫茲傳導和量子芯片是他們引以為傲的科技，在菠蘿教，這些被譽為天神的恩賜。
但是這個高級合成人說了什麽，攔截？！
“當然，要攔截，狠狠的攔截。”
齜著大牙的南富貴笑眯眯的看向渡厄菩薩，似乎從對方機械的眼睛裏看出了憤怒。
“超長波光子信號，他用的是太赫茲傳輸技術，我的微電腦沒法解密，隻能折射到其他方向，我也不知道會去哪裏，折射到海裏怎麽樣？”
嗯...讓對方得不到想要的信息，這從某種角度來說也算攔截吧。”
李維在腕載電腦上一頓操作，渡厄菩薩的眼睛中也漸漸泛起紅光。
“不愧是我教最大的敵人...今日便讓老衲來超度你！”
渡厄話音一落，八管機槍突突突的冒出藍色火光，一陣陣電磁彈打在南富貴身後的海灘，原來是燕雙鷹在千鈞一發之際出手了。
兩個巨人在甲板尾部用熱武器打出了冷兵器的感覺，一個機槍掃射，一個用步槍抗住對方的槍管。
就在李維攔截完信號想上去幫忙的時候，卻被身邊的南富貴一把攔住了。
開玩笑，十幾個打一個要是被反殺，那也不用活了。順便還能看看這個綠巨人的頭領到底怎麽樣。
“撞火！休要執迷不悟！”
隻擅長熱武器的渡厄很快落入下風，被對方的超長步槍將兩隻變成槍管的手臂絞在一起，沒有後坐力的電磁彈射向天空，化成遠處達利安聯軍勝利的煙火。
“執迷不悟的是你啊，師兄！你個出家人居然還用我道家武器，實在讓師弟倍感欣喜。”
燕雙鷹將自己的師兄按在甲板上，借用胳膊肘的力量騰空而起，隨後用一個不屬於這類笨重身形的空中螺旋絞殺將對方牢牢鎖死，就像被上帝鎖在屋裏的西克士兵一樣。
“混賬！老衲何時用你道家武器了！”
“火藥本是我道家發明，氣體在槍管做功，所以也叫氣功，這不是道家武器是什麽！”
雙手和雙腿都被鎖住的渡厄動彈不得，一時間被反駁的不知道怎麽開口，胸前一顆散發綠色光芒的寶石暴露在眾人麵前。
“無話可說了吧師兄，快把他的菠蘿水晶取走！”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邊的李維，後者點點頭過去將那枚散發妖異綠光的水晶用力摘下。
僅僅隻是幾秒鍾以後，本來還在掙紮的渡厄便不再動彈，但他在臨死前卻掙紮著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老衲，老衲用的是電磁彈！”
散發紅光的雙眼漸漸失去所有光澤，就像沒了電池的玩具，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再無往日威風。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這玩意又是什麽？”
隨意把玩了一下這個名叫菠蘿水晶的東西，一種奇異的質感回**在手指間，並且還隱隱伴隨一股熟悉的吸力。
“一種外星係稀有礦石，裏麵有龐大的能源，也可以當成爆炸物，不過那樣有點浪費了。”
燕雙鷹費勁的將自己師兄踹到一邊，整理了一下袈裟和大衣才站起來。
“奧達水晶？”
南富貴輕輕念叨了一聲，雖然他從沒見過，但是金蘋果內的確有類似的描述。
“貧僧不知，但是在菠蘿教，它的全稱是‘神聖菠蘿水晶’，名字隻是代號而已，貧道是出家人，也不在乎這些...無量天尊。”
南富貴聽著對方道佛不分家的話術，又看了看剛才因為戰鬥掉在地上的道士方帽，再回想一下剛才師兄弟兩人的對話，南富貴臉部肌肉不自覺抽搐了一下。
“大師果然慈悲為懷，但是您師兄該怎麽處置呢...”
本來想雙手合十行禮，感謝對方出手相救，不過想了想對方不僅是和尚，而且還是個道士，幹脆不行禮的南富貴略顯尷尬的抓了抓自己屁股問到。
“善！我輩修士，是當以慈碑為懷。”
燕雙鷹說完，雙手一陣蓄力，接著抱起自己的師兄就往船下走。
就在眾人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已經來到海月山莊大路上的燕雙鷹將自己師兄放下，隨後找了個鋼纜套在自己師兄脖子上。
一臉好奇的南富貴叉著腰跟過來，卻見燕雙鷹正對著被掛在路燈上的自家師兄念經。
“南無八管渡厄佛，真理道家電磁彈，渡厄大名誰不知，勇猛精進無畏懼...南無...無量尊者。”
使勁捏著自己臉頰的南富貴努力不讓自己的臉皮在抽搐，隨之一陣風吹過，路燈顯然承受不了渡厄的重量，一頭栽到地上。
幾百年都沒怎麽損壞的路麵被砸出一個小坑，燕雙鷹仔細的將師兄埋進去，動作極為絲滑，隨後在路燈上寫下一個大字——慈。
“善哉，善哉，今日多虧施主點化老道，才讓老道了解，什麽是慈碑為懷。貧道先去收攏門下弟子了，有緣再會。”
看著對方三米高的背影，幾人在路燈下風中淩亂。
抽象，太抽象了...這不是你我可以理解的藝術。
南富貴目送燕雙鷹遠去，不禁感慨一聲，眼神瞥到一邊努力憋笑的李維，隨後忽然想起來什麽。
“話說，李隊長怎麽知道我是指揮官？”
看起來不過三十歲的李維立刻收斂笑容，努力維持自己的嚴肅形象，隨後指了指自己的腕載電腦。
“呃...這上麵有您扭動刻度喚醒我們的錄像，根據PAC聯合作戰附屬協議第三條，誰用他召喚我們，誰就是我們的指揮官。”
巴掌大的屏幕將之前的事投影在地麵。南富貴正蹲在飛機艙門邊一臉好奇的看向飛行員，而他背後，是一隻正伸過來的鋼拳...
“鐵！！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