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義勇冠三軍
激烈的戰鬥再一次響徹長順號,或許當初為它起名的人也沒想到,越是想要什麽,越是得不到。
神威係列步槍絕對無愧於它的名字,在全自動模式下一個人就壓製了對麵十個,如果不是受限於空間,隻怕劉作軍早就結束了戰鬥。
按照這樣的情況看,南富貴應該可以再次踏上返鄉的歸途,但現實就是毫無邏輯,這場戰鬥也沒有如果。
被壓製的不知名小隊將已戰死隊友身上的所有投擲武器丟了個精光,用這些戰術道具做最後的反撲。
閃光彈一次次將漆黑的長順號照的宛如白晝,定向爆破炸彈在精準的槍法下如同火箭彈一般奪目。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敵人的戰鬥能力的確凶猛異常。如果不是還有南富貴的話,現在的他們應該在十幾分鍾前登上直升機回去提前享受聖誕假期了。
就在劉作軍中槍倒地的關鍵時刻,南富貴拖著被打斷骨頭隻連著皮肉的小腿,看準時機一把將掉下來的神威-天樞星丟到敵人麵前。
與之而去的還有一句‘我投降’。
隨後趁對方發愣的間隙,臥姿的南富貴使用那把銀色手槍一槍打中對方要害。接著是兩槍,三槍,四槍...直到打空彈匣。
甲板再一次重歸寂靜,駛出了公海範圍的長順號不會在遭遇任何勢力的圍追堵截。
因為在往前,就是種花家的方向。
“我...我還以為...”
身受重傷的劉作軍笑著說不上話,嘴裏的獻血隨著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而湧出獻血。
“還以為我投降?別傻了,怕死不回種花家。”
斷腿到現在依然沒有傳來疼痛感,這種感覺很奇妙。雖然對方現在語氣還算平和,但是南富貴知道,自己根本救不了他。
起碼有十幾顆步槍彈頭擊穿他的身體,但凡運氣差一點,人早都碎成幾塊了,就像船艙內最後一個小戰士那樣。
直到小戰士犧牲,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名字,隻記得一個多月來對方喊自己吃飯,幫自己檢查床鋪,以及喊自己熄燈。
其他的,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就像這些奮不顧身的人對自己也一無所知一樣。
“教授,吃飯了。
教授,該熄燈了。
教授,晚上是二隊換班。”
來時默默,去時無聞。昨晚還通知自己換班的聲音猶在耳前,隻是這回,卻聽不到自己說話了。
“劉老兵,劉班長,你有沒有什麽話,要讓我幫你帶的。”
兩人並排躺在甲板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人的話,南富貴沉默了一會忽然問道。
“我們...每個人...都寫...沒事...”
劉作軍搖了搖頭,嘴角的笑意摻著獻血,眼神是那樣堅決。
“那能告訴我,他們叫什麽名字嘛。”
眼睛漸漸的再也睜不開,劉作軍無力的右手在懷裏摸索了一會,隨後緩緩閉上眼睛,將一枚小小的服役紀念章遞給身邊的南富貴。
至此,他的口中喃喃的最後一句話則是:父親,真的是你嗎...
那隻敬了十幾年軍禮的右手,最後一次重重落下,落在了南富貴的身上。
半晌沒有得到回答的他好像明白了什麽,費力的撐起身體靠在甲板護欄邊。
隱隱作痛的右手緩緩舉起,學著當初第一次看到對方時的樣子,莊重卻不標準的向駕駛室最上方的那麵紅旗行禮。
看看那枚翻過來的服役章,原來自己想知道的名字,早已經被他刻在服役章背後。
在茫茫的人海裏,我是哪一個...
在奔騰的浪花裏,我是哪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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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無人控製的船隻駛出公海後一路順風航行,而早在一個多月前就接到命令的海軍卻遲遲等不到早已過了預計時間的長順號抵達預定港口。
一直到幾日後,遠在種花家東部數千裏之外的巴巴羊給上京去了一通電話,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知道,原來長順號早在一周前便在公海逢遭大難。
而巴巴羊在電話中明確表示,探查了勒格伯南小島上近日擱淺的船隻,現場戰鬥極其慘烈,船上可能無人生還。
巨大的長順號遠洋船擱淺在勒格伯南部的小島上,由於船上無人駕駛,這艘橫行海上十餘年的巨輪就這麽直挺挺的衝上小島,成為近幾日來往來船隊津津樂道的話題。
有人說在船上發現了大批黃金,也有人說是海盜劫持了巨輪,總之,話題被人有意無意的轉向其他方向。
而就在大眾都在討論擱淺的長順號時,遠行集團也在第一時間表示將派遣專業人員調查事故地點。
同一時間,種花家宣布將在後天於南部海域進行‘例行’軍演,不過給出的坐標倒是很耐人尋味。
對,沒錯,就是靠近六甲海峽的出海口。肚裏明的醜國完全沒有任何表示。而舊家坡更是幹脆,好像壓根沒這回事一樣繼續宣傳花園之城。
於是,在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情況下,這艘擱淺了快一周的巨輪終於被機械推下海,向著早該到達的港口繼續前進。
它還能行動,簡直是奇跡。
而船上的人,則已從另一條路轉移了。
鉑京305。
已經恢複了半個月的南富貴每天都能感受到小腿的疼痛,不過這點傷他倒是不怎麽關心,想來去鳳凰鎮治療隻怕要不了多少天。
他現在最難受的是怎麽麵對一會到醫院的劉老兵的母親,畢竟他們的親人可是為了保護自己才犧牲的,身體上的傷口可以短時間痊愈,但是血緣的缺失一生也不能彌補。
雖然之前負責交流的官員明確表示如果不知道怎麽談,可以找個借口下次再說,但是大家曆經一場生死,南富貴怎麽能忍心拒絕。
再說了,下次,這一把年紀了還能有幾個下次。
“咚咚。”
護士象征性的敲了敲門,旋即門外進來了一位老人。
“當中有些涉及到保密的問題我們已經談過了,接下來你們聊吧。”
客氣了一聲後,之前負責雙方交流的官員立刻識趣的離開。除了負責記錄的記錄員,隻剩下一名家屬還在病房,一時間雙方都不知道怎麽開口。
或許直到這個時候她自己都不大清楚為什麽會來,或許隻是想知道自己兒子最後說了什麽吧...
恍惚間仿佛昨日重現,那一個個悍不畏死的身影就在自己眼前,他們怒吼著衝向敵人,用匕首和牙齒撕開對方的喉嚨。
而戰鬥到最後劉作軍則倒在了自己身邊,一如這之前他一直守衛在自己身邊一樣。
病房內的氣氛有些沉默,老人仔細看著躺在**的南富貴,多希望那就是自己兒子。
“領導,我也不知道您是什麽領導,就喊您領導了。我就想知道,作軍...他走之前,在戰場上,他可勇敢嗎,有沒有...像他父親一樣勇敢...”
劉母說完,眼淚奪眶而出,卻沒有哭出聲,死死捏著拳頭,抿著嘴唇。
南富貴完全沒預料到老人家會這麽問,愣了片刻後,才將一直珍藏的那枚紀念章遞給劉母。隨後才說道:
“即使他倒下後,長順號也能如它的名字那樣,可稱勇冠三軍。”
身邊的記錄員聞聽,霎時淚眼婆娑,旋即在本子上寫道:
劉氏有兒,名作軍,閩州屏南人氏。逢敵寇而不畏死,熱血灑於外海,長順之功,威震五洋,名動華夏。
劉母齊氏聞兒跡,雖悲不泣,問曰長順號之存者:“受命於外,今逢敵寇,我兒勇否?可比當年其父?”
其人答曰:“老兵先在,長順如名,義勇冠三軍。”
「最後一段改編節選自現代民間新成語---陳母問勇。」